五行五事：春秋繁露，天人感应思想论证

导读

本篇以五行说王者五事，即貌、言、视、听、思，五事说出自《尚书·洪范》篇。本篇将此五事与五行相匹配，并运用天人感应思想论证，君王必须礼遇大臣、政令得人、明察是非、听事聪敏、心胸宽广，否则就会感应到四时失序，造成自然灾害，以此来警告约束抑制君主的言行。

王者与臣无礼，貌不肃敬，则木不曲直1，而夏多暴风。风者，木之气也，其音角也，故应之以暴风。王者言不从，则金不从革2，而秋多霹雳。霹雳者，金气也，其音商也，故应之以霹雳。王者视不明，则火不炎3上，而秋多电。电者，火气也，其阴徵4也，故应之以电。王者听不聪，则水不润下，而春夏多暴雨。雨者，水气也，其音羽也，故应之以暴雨。王者心不能容，则稼穑不成，而秋多雷。雷者，土气也，其音宫也，故应之以雷。

注释

1木不曲直：树木不能弯曲或平直而被人制作成器具。2从革：从模范之型而变革。3炎：焚烧，烧。4其阴徵：据《礼记·月令》“其音徵”，“阴”为“音”之误。据上下文，应以“其音徵”为是。

译文

君王对待臣子没有礼貌，态度不严肃恭敬，木材就不能弯曲或平直，而夏季就会多暴风。风是木的气，它的音律是角调，所以用暴风与之呼应。君王的言论不能令人顺从，金属就不能冶炼成型，秋天就会多霹雳。霹雳，指的是金气，它的音律是商调，所以用霹雳回应它。君王眼光不明察，火就不向上焚烧，而秋季多闪电。闪电，指的是火气，它的音律是徵调，所以用闪电回应它。君王的听觉不聪敏，水就不润泽下土，春夏两季就多暴雨。雨，指的是水气，它的音调是羽调，所以用暴雨回应它。君王的心胸不宽容，种植的庄稼就不能成熟，秋季多雷。雷，指的是土气，它的音律是宫调，所以用雷声回应它。

五事1，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何谓也？夫五事者，人之所受命于天也，而王者所修而治民也。故王者为2民，治则不可以不明，准绳不可以不正。王者貌曰恭，恭者敬也。言曰从，从者可从。视曰明，明者知贤不肖，分明黑白也。听曰聪，聪者能闻事而审其意也。思曰容3，容者言无不容。恭作肃，从作乂4，明作哲，聪作谋，容作圣。何谓也？恭作肃，言王者诚能内有恭敬之姿，而天下莫不肃矣。从作乂，言王者言可从，明正5从行而天下治矣。明作哲，哲者知也，王者明则贤者进，不肖者退，天下知善而劝之，知恶而耻之矣。聪作谋，谋者谋事也，王者聪则闻事与臣下谋之，故事无失谋矣。容作圣，圣者设也，王者心宽大无不容，则圣能施设，事各得其宜也。

注释

1五事：指君主应当做到的五个标准，即下文的貌（仪容）、言（政令）、视（眼光）、听（听察）、思（心胸）。2为：治理。3容：容纳，宽容。4从作乂（yì）：言论能使人听从则国家就可以得到治理。乂，治理。5明正：疑当作“则臣”。

译文

有五件事，一是仪容，二是政令，三是眼光，四是听察，五是心胸。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五件事，是人从上天禀受的天命，是君王所能治理百姓的修养。所以君王治理百姓，统治的法则不能不明确，准绳不能不端正。君王的仪容要恭谨，恭谨，就是敬畏。政令要能令人顺从，顺从，就是可以听从。眼光要能明察，明察，就是能辨知贤能与不肖，能分别善恶。听觉要聪敏，聪敏，就是听到事情能辨明其中的意思。心胸要宽容，宽容，是说没有不能容纳的。恭敬就能肃穆，顺从就能达到治理，明察就有智慧，聪敏就能谋划，宽容就能圣明。这是什么意思呢？恭敬就能肃穆，是说君王如果真正做到在内心有恭敬的姿态，则天下没有不肃穆的。顺从就能达到治理，是说君王的政令能让人顺从，那么臣下顺从行事就能天下大治。明察就能哲，哲就是智慧，君王明察，就能令贤能者得到进荐，不肖者得到摒退，天下人就知晓什么是善而相互劝勉行善，知晓什么是恶而耻于行恶。聪敏就能谋，谋，就是谋划事情，君王听觉聪敏，就会听到事情与臣下谋议，所做的事情就不会失策。宽容就能圣，圣就是能够施设，君王心地宽广没有不能容纳的，那么以其圣明施行建树的事情，就都能恰当合宜。

王者能敬，则肃，肃则春气得，故肃者主春。春阳气微，万物柔易，移弱可化，1于时阴气为贼，故王者钦。2钦不以议阴事，然后万物遂生，而木可曲直也。3春行秋政，则草木凋；行冬政，则雪；行夏政，则杀。春失政则4……

注释

1万物柔易，移弱可化：应作“万物柔弱，移易可化”，意思是万物还很柔嫩弱小，容易移植变化。2于时阴气为贼，故王者钦：这个时候，阴气能够伤害（万物），所以君王要恭肃。钦，钦敬、敬慎。3“钦不以议阴事”至“曲直也”：敬慎就不议论阴物之事，万物就能充分生长，而木材也可以弯曲或者平直。4春失政则：下有阙文。

译文

君主能够恭敬，就可以严肃，严肃就可以得到春气，所以严肃的人主掌春季。春季阳气微弱，万物柔嫩弱小，容易移植变化，这个时节阴气为害，所以君主要敬慎行事。敬慎就不议论阴物之事，此后万物便生长起来，木材可以弯曲或平直。春季实行秋季的政令，草木就会凋零；实行冬季的政令，就会下雪；实行夏季的政令，就会衰落。春季政令失误，就会……(www.xing528.com)

王者能治，则义立，义立则秋气得，故乂者1主秋。秋气始杀，王者行小刑罚，民不犯则礼义成。于时阳气为贼，故王者辅以官牧之事2，然后万物成熟。秋，草木不荣华，金从革也。秋行春政，则华；行夏政，则乔3；行冬政，则落。秋失政，则春大风不解4，雷不发声。

注释

1乂者：以义治理国家的人。2官牧之事：为官牧民之事，即治理国家之事。3乔：疑作“槁”，枯槁。4解：消除，停止。

译文

君主能够治理好国家，义就能够确立，义确立就能得到秋气，所以能够治理天下的人主掌秋季。秋天阳气开始衰落，君主开始行轻的刑罚，百姓不触犯刑罚礼义就完成了。这个时节阳气为害，所以君主以为政治国之事作为辅助，此后万物成熟。秋天，草木不茂盛不开花，金属能够依从模具铸造成型。秋季实行春季的政令，就会开花；实行夏季的政令，就会枯槁；实行冬季的政令，就会凋落。秋季政事失误，春天时就会有大风不止，打雷不发声。

王者能知，则知善恶，知善恶则夏气得，故哲者主夏。夏阳气始盛，万物兆长1，王者不掩明2，则道不退塞。而3夏至之后，大暑隆，万物茂育怀任4。王者恐明不知贤不肖，分明白黑，5于时寒为贼，故王者辅以赏赐之事，然后夏草木不霜，火炎上也。夏行春政，则风；行秋政，则水；行冬政，则落。夏失政，则冬不冻冰，五谷不藏，大寒不解。

注释

1万物兆长：万物都繁茂地生长。兆，众多、大量。2不掩明：明察不受遮蔽。掩，掩盖、遮蔽。3而：当为衍文。4怀任：孕育，指孕育种子。任，通“妊”。5王者恐明不知贤不肖，分明白黑：此十三字当为衍文，译文不从。

译文

君主能够明智，就能知晓善恶，知晓善恶就得到了夏气，所以明智的人主掌夏季。夏季阳气开始盛行，万物繁茂生长，君主明智不受遮蔽，正道就不被阻塞。夏至之后，暑气隆盛，万物茂盛并孕育种子。在这个时节，寒气为害，所以君主用赏赐之事作为辅助，然后夏天的草木不会霜冻，火焰向上燃烧。夏季实行春季的政令，就会刮风；实行秋季的政令，就会涨水；实行冬季的政令，就会草木凋落。夏季政令失误，冬天就不会结冰，五谷不能守藏，严寒不能解除。

王者无失谋，然后冬气得，故谋者主冬。冬阴气始盛，草木必死，王者能闻事，审谋虑之，则不侵伐。不侵伐且杀1，则死者不恨2，生者不怨。冬日至之后，大寒降，万物藏于下。于时暑为贼，故王者辅之以急断之事3，以水润下也4。冬行春政，则蒸5；行夏政，则雷；行秋政，则旱。冬失政，则夏草木不实，霜6，五谷疾枯7。

注释

1不侵伐且杀：不侵略讨伐又不滥杀。且，又。2恨：遗恨。3急断之事：急断，当作“系断”。指司法审判之事。4以水润下也：此处当有脱误。5蒸：气体向上蒸发。6霜：此字前疑有阙文。7五谷疾枯：五谷生病枯萎。

译文

君主谋划不失误，然后可以得到冬气，所以谋划的人主掌冬季。冬季阴气开始盛行，草木一定死亡，君王能听闻事务，并能审慎谋划思虑，就不会发生侵略征伐。不侵略攻伐别国又不滥杀，死去的人就没有遗恨，活着的人也不会埋怨。冬至日之后，大寒来临，万物藏匿在下方。这个时节暑热为害，所以君王用司法审判之事作为辅助，用水下渗滋润万物的缘故。冬季实行春季的政令，地气就会蒸发上升；实行夏季政令，就会打雷；实行秋季政令，就会干旱。冬季政令失误，夏天就会草木不结实，下霜，五谷害病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