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繁露》五行相胜与相生，施行霸道任用军队，薄国威德

导读

本篇从相胜，即相互制约的角度讲官制设计。旧本《春秋繁露》本篇在前，《五行相生》篇在后，战国时邹衍提倡五行相胜，西汉末刘向提倡五行相生，相胜说出现应早于相生说，篇章顺序暂依苏舆本。

木者，司农也。司农为奸，朋党比周1，以蔽主明，退匿贤士，绝灭2公卿，教民奢侈，宾客交通3，不劝田事，博戏斗鸡，走狗弄马，长幼无礼，大小相虏，并为寇贼，横恣绝理4。司徒诛之，齐桓5是也。行霸任兵，侵蔡，蔡溃，遂伐楚，楚人降伏，以安中国。木者，君之官也。6夫木者农也。农者民也，不顺如7叛，则命司徒诛其率正8矣。故曰金胜木。

注释

1朋党比周：互结团伙，阿党营私。朋党，同类的人相互集结成党派，排除异己。比周，和小人亲近，阿党营私。2绝灭：灭绝，杀灭。3宾客交通：招揽宾客相互勾结。4横恣绝理：蛮横无理。5齐桓：指齐桓公。有的版本写作“齐相”，指管仲。6木者，君之官也：疑为衍文。下文有“土者，君之官也”，这里是说“木者”,不当为“君之官”。译文不从。7如：当作“而”。8命司徒诛其率正：命令司徒诛杀他们的首领而令他们归正。

译文

木，对应的官职是司农。司农做奸邪之事，阿党营私，来蒙蔽君主的明察，排斥隐藏贤能的人，灭绝公卿，教导百姓奢侈，招揽宾客相互勾结，不劝勉督促农耕，赌博游戏斗鸡，赛狗跑马，长幼之间没有礼节，大小之间相互掳掠，都行盗寇之事，蛮横骄纵灭绝事理。司徒把他们杀掉，齐桓公就是这样的人。施行霸道任用军队，侵伐蔡国，蔡国溃败，又讨伐楚国，楚国投降，以此安定中原。木对应农事。从事农事的是百姓，不顺从而反叛的话，就命令司徒诛杀他们的首领而令他们归正。所以说金胜木。

火者，司马也。司马为谗，反言易辞以谮诉人1，内离骨肉之亲，外疏2忠臣，贤圣旋亡，谗邪日昌，鲁上大夫季孙3是也。专权擅政，薄国威德4，反以怠5恶谮疏其贤臣，劫惑其君。孔子为鲁司寇，据义行法，季孙自消，堕费郈城6，兵甲有差7。夫火者，大朝8，有邪谗荧惑9其君，执法诛之。执法者，水也，故曰水胜火。

注释

1反言易辞以谮（zèn）诉人：捏造虚假事实来陷害别人。谮，说别人的坏话，诬陷，中伤。2疏：疏远。3季孙：指季桓子，鲁国的执政者。4薄国威德：减弱国家的威望恩德。薄，减弱、削弱。5怠：字疑有误。6堕（huī）费郈城：指孔子隳三都事件。费郈，分别是季孙氏和叔孙氏的采邑，皆逾越当时礼制，而有军事武装。孔子任大司寇后的首要政治举措就是隳三都。以礼制“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为由发兵攻打、拆除三家城池，费、郈成功拆除，而隳毁孟孙氏的地则失败。堕，通“隳”，毁坏。7兵甲有差：即上注所说“家不藏甲”。8大朝：当作“本朝”。9荧惑：炫惑，迷乱。

译文

火，对应的官职是司马。司马制造谗言，捏造虚假事实来陷害别人，对内离间骨肉亲情，对外疏远忠臣，贤能之人随即逃走，谗言不正者日日盛行，鲁国的上大夫季孙就是这样的人。专擅大权和政事，削弱国家威严与恩德，反而以邪恶言辞诬陷贤臣，胁迫迷惑国君。孔子担任鲁国司寇，按照原则执行法律，季孙氏自己就消亡了，拆毁了费城、郈城，军队武装与鲁侯有了差别。火，是朝中的官职，有人用邪语谗言惑乱国君，司寇就要执法诛灭他。执法的人，就是水，所以说水胜火。

土者，君之官也。其相司营。司营为神1，主所为皆曰可，主所言皆曰善，讇顺主指2，听从为比3。进主所善，以快主意，导主以邪，陷主不义。大为宫室，多为台榭，雕文刻镂，五色成光4。赋敛无度，以夺民财；多发繇5役，以夺民时，作事无极，以夺民力。百姓愁苦，叛去其国，楚灵王是也。作乾谿之台6，三年不成，百姓罢弊7而叛，及其身弑。夫土者，君之官也。君大8奢侈，过度失礼，民叛矣。其民叛，其君穷矣，故曰木胜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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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神：疑作“为谀”。一说，指为奸邪。2讇（chǎn）顺主指：谄谀顺从君主的意旨。讇，同“谄”，奉承。指，通“旨”，旨意。3为比：偏袒党羽。比，亲近、同党。4五色成光：形容建筑物雕梁画栋，颜色鲜艳光彩耀人。5繇：通“徭”。6作乾谿之台：楚灵王事，详见《王道》篇注。7罢（pí）弊：消耗太大而疲劳困乏。罢，通“疲”。8大：通“太”。

译文

土，对应的官职是国君。君主的相是司营。司营行阿谀之事，君主做的事都说可以，君主说的话都说好，谄谀顺从君主的意旨，顺从偏私。进献君主所喜爱的东西，来使君主高兴，用歪理邪说引导君主，使君主陷于不义之地。大规模修造宫室，大量修建楼台，建筑上雕刻花纹，色彩缤纷光彩耀人。征收赋敛没有限度，掠夺百姓的财物；大量征发徭役，以致错过百姓农时，兴发各种事情没有止境，消耗百姓的劳动力。百姓愁苦，纷纷逃离自己的国家，楚灵王就是这样的人。修造乾谿台，三年没有修成，百姓疲惫不堪而反叛，直到灵王自己被杀。土，是国君的官职。君主太过奢侈，过度失礼，百姓就反叛了。百姓反叛，国君就没有出路了，所以说木胜土。

金者，司徒也。司徒为贼1，内得于君，外骄军士，专权擅势，诛杀无罪，侵伐暴虐，攻战妄取，令不行，禁不止，将率不亲，士卒不使，兵弱地削，令君有耻，则司马诛之，楚杀其司徒得臣2是也。得臣数战破敌，内得于君，骄蹇不恤其下3，卒不为使，当敌而弱，以危楚国，司马诛之。金者，司徒，司徒弱，不能使士众，则司马诛之，故曰火胜金。

注释

1贼：害，破坏。2楚杀其司徒得臣：得臣，名子玉，楚国大夫。事见《灭国上》篇注。3骄蹇（jiǎn）不恤其下：骄纵傲慢不体恤部下。骄蹇，骄傲不顺从。蹇，傲慢。恤，体恤、关心。

译文

金，对应的官职是司徒。司徒为害，在内得宠于君，在外对军士骄横，独揽大权，滥用权势，屠杀无罪之民，侵略征伐而残酷暴虐，攻伐作战随意强取，有命令不执行，有禁令也不停止，将帅不亲近，士卒也不服从，军力削弱国土缩小，使国君蒙受耻辱，因而司马诛杀他，楚国诛杀它的司徒得臣就是如此。得臣多次参战打败敌人，在国内得到国君信任，骄横傲慢不体恤部下，士兵不为他效命，迎战强敌时军力已削弱，而使楚国危险，司马诛杀了他。金，对应司徒，司徒软弱，不能驱使士兵，司马就诛杀他，所以说火胜金。

水者，司寇也。司寇为乱，足恭小谨，巧言令色，1听谒受赂，阿党不平，慢令急诛2，诛杀无罪，则司营诛之，营荡3是也。为齐司寇，太公封于齐，问焉以治国之要，营荡对曰：“任仁义而已。”太公曰：“任仁义奈何？”营荡对曰：“仁者爱人，义者尊老。”太公曰：“爱人尊老奈何？”营荡对曰：“爱人者，有子不食其力；尊老者，妻长而夫拜之。”太公曰：“寡人欲以仁义治齐，今子以仁义乱齐，寡人立而诛之，以定齐国。”夫水者，执法司寇也。执法附党不平，依法刑人4，则司营诛之，故曰土胜水。

注释

1足恭小谨，巧言令色：过度恭敬谨小慎微，矫饰言辞和颜悦色。足恭，过度恭敬。2慢令急诛：《孔子家语》作“慢令谨诛”，律令松弛而诛杀急切严苛。3营荡：齐国司寇，不见其他典籍记载。4依法刑人：与上句文义不合，疑“依”字有误。

译文

水，对应的官职是司寇。司寇作乱，过度恭敬谨小慎微，矫饰言辞和颜悦色，接受拜见与财物馈赠，结党营私而处事不公，律令松弛而诛杀急切严苛，诛杀无罪之人，那么司营就诛杀他，营荡就是这样的人。营荡担任齐国司寇，太公被封在齐国，问他治国的关键，营荡回答说：“实行仁义就行了。”太公说：“怎样实行仁义呢？”营荡说：“仁就是爱护人，义就是尊重老者。”太公说：“怎样爱护人、尊重老人呢？”营荡回答说：“爱护人，有儿子的不用儿子赡养；尊重老者，妻子如果年长丈夫也要向她礼拜。”太公说：“我想要用仁义治理齐地，现在你却用仁义扰乱齐国，我立即就杀死你，以便稳定齐国。”水就是执法的司寇。执法如结党营私就不公平，依据法律惩罚人，司营就会诛杀他，所以说土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