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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繁露:深察名号,王者之精髓

时间:2023-11-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辨大之端,在深察名号2。名之为言鸣与命也,号之为言,謞而效也。名号异声而同本,皆鸣号而达天意者也。辨明事物的大纲的端始,在于深细辨察名号。名号是大道理的首要部分。名众于号,号其大全。4名也者,名其别离分散也。五种名号自身表明其各自的职分,职分中又各有细则,细则也各自都有不同称名。合此五科以一言,谓之王。译文深入地考察“王”这个称号的含义,其中有五种科条:皇科、方科、匡科、黄科、往科。

春秋繁露:深察名号,王者之精髓

导读

本篇探讨名号,即名分秩序的含义与依据。本篇着重指出名号的两个来源和依据,一是天意,名是圣人体察天意而发;一是真,名是圣人考察事物的真实情况而作。因此名分秩序既有神圣根源,又符合世界真相、万物规律。在此前提下考察人性论,本篇还提出著名的“性未善”论,性未善实际上是教化施行的前提条件,董仲舒的说法丰富发展了先秦儒学的人性论议题。

治天下之端,在审辨大1。辨大之端,在深察名号2。名者,大理之首章3也。录其首章之意,以窥其中之事,则是非可知,逆顺自著,其幾4通于天地矣。是非之正,取之逆顺,逆顺之正,取之名号,名号之正,取之天地,天地为名号之大义也。

古之圣人,謞而效天地谓之号5,鸣而施命谓之名。名之为言鸣与命也,号之为言,謞而效也。謞而效天地者为号,鸣而命者为名。名号异声而同本,皆鸣号而达天意者也。天不言,使人发其意;弗为,使人行其中6。名则圣人所发天意,不可不深观也。

注释

1审辨大:精审辨明事物的大纲。2名号:根据《释名·释言语》,名指对事物的命名,以区别于他物。号指称呼,是对事情的价值判断。3大理之首章:大纲道理的首要。大理,大纲道理。首章,文章、著述的开头部分,指其首要部分。4幾:事物刚刚萌芽的隐微状态。5謞(xiào)而效天地谓之号:呼叫而效法天地叫作号。謞,喊叫。6中:中道。

译文

治理天下的端始,在于精审辨明事物的大纲。辨明事物的大纲的端始,在于深细辨察名号。名号是大道理的首要部分。总录首要部分的含义,来察看其中的事理,是非对错就可以知晓,事理的顺逆自己就能显现,其隐幾幽微与天地相通。是非的端正取决于顺逆,顺逆的端正取决于名号,名号的端正取决于天地,天地是名号的大义。

古代的圣人,呼叫并仿效天地,称之为号;鸣叫并施予命名,称之为名。名的意思,是通过鸣叫赋予意义,号的意思,是呼叫仿效。呼叫并仿效天地的叫作号,鸣叫并给事物命名的叫作名。名、号声音不同却有共同的本源,都是鸣叫呼喊而通达上天的意思。上天不说话,让人来显发它的心意;不施为,让人行在它的中道。名称是圣人所显发的天意,不可以不深入观察。

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故号为天子者,宜视天如父,事天以孝道也;号为诸侯者,宜谨视所候奉之天子也;号为大夫者,宜厚其忠信,敦其礼义,使善大于匹夫之义,足以化也;士者,事也;民者,瞑1也。士不及化,可使守事从上而已。

五号自赞2,各有分,分中委曲,曲有名3。名众于号,号其大全。4名也者,名其别离分散也。号凡而略,名详而目。目者,遍辨其事也;凡者,独举其大也。享鬼神者号一,曰祭。祭之散名5: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烝。6猎禽兽者号一,曰田。田之散名:春苗,秋蒐,冬狩,夏狝。7无有不皆中天意者。物莫不有凡号,号莫不有散名,如是。是故事各顺于名,名各顺于天,天人之际,合而为一。同而通理,动而相益,顺而相受,谓之德道。《诗》曰8:“维号斯言,有伦有迹。”此之谓也。

注释

1瞑:眼目昏花。引申为愚昧。2自赞:自称。3曲有名:曲,疑为“各”。4名众于号,号其大全:名多于号,号是事物的总称。5散名:事物具体的名称。亦称“别名”。6“春曰祠”至“冬曰烝”:指四时祭祀的不同名称,因所供奉之物得名。祠,“犹食也,犹继嗣也。春物始生,孝子思亲,继嗣而食之,故曰祠”。一说“春祭品物少,而文辞多”,故称祠。礿(yuè),夏季新菜始熟可汋(礿),故称礿。尝,指尝新谷。蒸(烝),指进品物也。7“田之散名”至“夏狝”:四时田猎的四种散名。此处说法依《公羊传》,《穀梁传》略异,作:“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左传》说同《公羊传》。8《诗》曰:下引诗句见《诗经·小雅·正月》。

译文

禀受天命的国君,是天意所要授予的。所以号为天子的人,应该将上天看作父亲,用孝道侍奉上天;号为诸侯的人,应该恭谨地看待所侍奉的天子。号为大夫的人,应该笃厚忠信,敦睦礼义,使自己的美善超过普通人的要求,足以教化民众;士,就是侍奉;民,就是昏瞑不清。士尚不足以教化他人,可以让他们静奉职守服从上级而已。

五种名号自身表明其各自的职分,职分中又各有细则,细则也各自都有不同称名。名比号众多,号是事物的总名,名是事物的各个分散部分。号是大概、简略的,名是周详而有条目的。条目,可以周遍地分辨事物;大略,则只举事物大纲。祭享鬼神的号只有一个,就是“祭”。祭的分别详细的名称:春祭叫祠,夏祭叫礿,秋祭叫尝,冬祭叫烝。狩猎野兽的号只有一个,就是“田”。田的分别详细的名称:春天狩猎叫苗,秋天狩猎叫蒐,冬天狩猎叫狩,夏天狩猎叫狝。没有不符合天意的。事物皆有统称的号,号皆有分别的名称,就像这样。所以事物各自随顺自己的名称,名称各自随顺天意。天和人之间,就这样统一起来。彼此和同并与道相通,运行起来相互补益,相互随顺又相互承受,这就叫道德。《诗经》说:“依随名号而发布言论,既有伦理又有次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深察王号之大意,其中有五科:皇科、方科、匡科、黄科、往科。合此五科以一言,谓之王。王者皇1也,王者方2也,王者匡3也,王者黄4也,王者往5也。是故王意不普大而皇,则道不能正直而方;道不能正直而方,则德不能匡运周遍;德不能匡运周遍,则美不能黄;美不能黄,则四方不能往;四方不能往,则不全于王。故曰:天覆无外,地载兼爱,风行令而一其威,雨布施而均其德。王术之谓也。

注释

1皇:大。2方:端方,正直。3匡:匡正。4黄:黄色。古人认为黄色最为中和美色,五行对应土,象征君主之位。5往:归往,百姓归往。

译文

深入地考察“王”这个称号的含义,其中有五种科条:皇科、方科、匡科、黄科、往科。集合这五种科条,用一个字表达就是“王”。王就是皇的意思,王就是方的意思,王就是匡的意思,王就是黄的意思,王就是往的意思。所以帝王的仁心不能普遍广大,道就不能端方正直;道不能端方正直,德就不能正确运转普遍流行;德不能正确运转普遍流行,美就不能中和至高;美不能中和至高,四方之民就不能归附;四方之民不能归附,王道就不周全。所以说:上天覆盖之下的万物没有例外,大地所承载的万物全都包容,如同风的运行一样发布君王号令而有统一的权威,像下雨均匀一样布施自己的恩德。王道就是这样的。

深察君号之大意,其中亦有五科:元科、原科、权科、温科、群科。合此五科以一言,谓之君。君者元1也,君者原2也,君者权3也,君者温4也,君者群5也。是故君意不比6于元,则动而失本;动而失本,则所为不立;所为不立,则不效于原;不效于原,则自委舍7;自委舍,则化不行。用权于变8,则失中适之宜;失中适之宜,则道不平,德不温;道不平,德不温,则众不亲安;众不亲安,则离散不群;离散不群,则不全于君。

注释

1元:根本。2原:本原。3权:权衡。4温:温暖。5群:团结群众。6比:符合。7委舍:诿卸,放弃自己的责任。8用权于变:前有脱文,应脱“化不行,则用权于变”。

译文

深入考察“君”这个称号的含义,其中也有五种科条:元科、原科、权科、温科、群科。集合这五个条科用一个字表达就是“君”。君就是元的意思,君就是原的意思,君就是权的意思,君就是温的意思,君就是群的意思。因此君主的心志如果不符合元的原则,行动就失去了根本;行动失去根本,行事就立不住脚;行事立不住脚,就不能有始有终;不能有始有终,就会舍弃自己的责任;舍弃自己的责任,教化就不能实行。用权术来应变,就会失去中道之宜;失去中道之宜,就会行事不平正、德行不温和;行事不平正、德行不温和,群众就不会亲附安定;群众不亲附安定,就会分散不团结;分散不团结,君道就不周全了。

名生于真,非其真,弗以为名。名者,圣人之所以真物也,名之为言真也1。故凡百讥有黮黮者2,各反其真,则黮黮者还昭昭耳。欲审曲直,莫如引绳3;欲审是非,莫如引名。名之审于是非也,犹绳之审于曲直也。诘其名实,观其离合,则是非之情不可以相谰4已。

今世暗于性,言之者不同,胡不试反性之名?性之名非生与?如其生之自然之资谓之性。性者,质也。诘性之质于善之名,能中5之与?既不能中矣,而尚谓之质善,何哉?性之名不得离质。离质如毛6,则非性已,不可不察也。(www.xing528.com)

春秋》辨物之理,以正其名。名物如其真,不失秋毫之末。故名霣石,则后其五;言退鹢,则先其六。7圣人之谨于正名如此。“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五石、六鹢之辞是也。

注释

1名之为言真也:名是为了言说真实。2凡百讥有黮黮(dàn dàn)者:凡是暗昧不明的事物。讥,当作“物”。黮黮,云黑色,此处指暗昧不明。3引绳:用绳墨来作标准。绳,绳墨,木工用来校正曲直的工具。4谰(lán):诬陷,抵赖。5中:符合。6离质如毛:讨论“性”离开本质一丝一毫,就不是性了。毛,形容微小。7“故名霣石”至“先其六”:霣石、退鹢事载于《春秋》僖公十六年。见《王道》篇注。

译文

“名”是从真实产生的,不是真实的,不用来命名。“名”,是圣人用来表现万物真相的,“名”是为了言说真实。所以凡是暗昧不明的事物,只要返回真相,暗昧的事物就可以恢复得清清楚楚。要想辨别事物的曲直,不如用绳墨测量;要想辨别事情的是非对错,不如援引“名”来衡量。“名”对于是非的辨别,如同绳墨对于曲直的辨别。追究事物的名称和实际,观察事物的分离与会合,是非的实情就不能相欺瞒了。

现在人们对“性”暗昧不清,论说的人也各不一致,为什么不试着返归“性”的名称?“性”的名称不是从“生”来的吗?如同生来自然具有的本质叫作“性”。本性就是本质。在美善的名中穷究生来具有的本质,能符合吗?既然不能符合,还要叫作本质美善,为什么?“性”的名称不能离开本质,离开本质一丝一毫,就不是性了,对此不可以不辨别清楚。

《春秋》辨物别事的条理,以端正其名。命名事物符合它的实情,没有一丝一毫误差。所以记述陨石,就把“五块”记在“陨石”后面;记述有退行的鹢鸟,就把“六只”记在“鹢鸟”前面。圣人对正名一事审慎到了这种程度。“君子对自己所说的话,没有一点疏忽的”,“五石”“六鹢”的用辞就是这样。

1众恶于内,弗使得发于外者,心也。故心之为名栣也。人之受气苟无恶者,心何栣哉?吾以心之名,得人之诚。人之诚,有贪有仁。仁、贪之气,两在于身。身之名,取诸天。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天有阴阳禁,身有情欲栣,与天道一也。是以阴之行不得干春夏,而月之魄常厌2于日光,乍全乍伤3。天之禁阴如此,安得不损其欲而辍其情以应天。天所禁而身禁之,故曰身犹天也。禁天所禁,非禁天也。4必知天性不乘于教,终不能栣。察实以为名,无教之时,性何遽若是?

注释

1栣:禁制。2厌:压,遮蔽。3乍全乍伤:月亮时圆时缺。乍,忽然。4禁天所禁,非禁天也:是禁止天所要求人禁制的,而不是禁止天道。

译文

从内部禁制众多的恶,不让它向外发展,这是心的作用。所以心的名称是从“栣”得来的。人所禀受的气质如果没有恶的成分,心禁制什么呢?我从心的名称,得到人的实情。人的实情,就是有贪婪有仁爱。仁爱、贪婪两种气质,都存在人身上。身的名称,取法于上天。天同时有阴阳二气施放,身也同时有贪婪、仁爱两种本性。天道有阴气需要禁制而使其不干犯阳气,身体有情欲需要禁制,与天道的规律一致。所以阴气运行不能干犯春夏,月亮的亏缺阴影常常是由于太阳的遮蔽,时圆时缺。天道都像这样禁制阴气,人怎么能不减损自己的欲望而停止自己的情欲来顺应天道呢?天道所禁止的,人身也禁止,所以说人身如同天道。禁止天道所禁止的事,而不是禁止天道。一定要知道本性的欲望如不加以教化,该禁制的就不能得到禁制。审察实际而了解名称的由来,没有受过教化的时候,“性”怎么就会是受过教化的样子?

故性比于禾,善比于米。米出禾中,而禾未可全为米也;善出性中,而性未可全为善也。善与米,人之所继天而成于外,非在天所为之内也。天之所为,有所至而止。止之内谓之天性,止之外谓之人事。事在性外,而性不得不成德。民之号,取之瞑也。使性而已善,则何故以瞑为号?以霣1者言,弗扶将,则颠陷猖狂,安能善?性有似目,目卧幽而瞑,待觉而后见。当其未觉,可谓有见质,而不可谓见。今万民之性,有其质而未能觉,譬如瞑者待觉,教之然后善。当其未觉,可谓有善质,而不可谓善,与目之瞑而觉,一概之比也。静心徐察之,其言可见矣。性而瞑之未觉,天所为也。效天所为,为之起号,故谓之民。民之为言,固犹瞑也,随其名号以入其理,则得之矣。

注释

1霣:应作“瞑”。

译文

所以“性”可以与禾苗相类比,善可以和米相类比。米是从禾苗中来的,但是禾苗并不完全是米;善是从“性”中产生的,但“性”并不完全是善。善与米,是人继承天之所为,另外完成的,不是在天之所为之内完成的。天之所为,是有一定限度的。限度之内叫作天性,限度之外就叫作人事。人事在天性之外,而天性不能不成就德行。民的称号,由冥暗不明得来。假使民众的本性已经是善的,为什么要用“瞑”作为号呢?用“瞑”为号,是说如果不扶持,就要颠倒陷溺、放纵猖狂,怎么能做到善呢?“性”又像眼目,暗处幽卧时眼睛闭合,等到觉醒后才能看见。当它没有觉醒时,可以说有看见东西的本能,但不能说已经看见了。如今普通百姓的本性,有他们的本质,但未能觉醒,如同睡眠的人等待醒觉,教化他们然后才能做到善。当他们没睡醒,可以说有善的本质,却不能说已经做到善了,这与眼睛闭合而后觉醒,是相同的类比。静下心来慢慢考察,这种说法是可以明了的。本性昏冥如同没有睡醒,是天所赋予的。依据天所赋予的,给他们起号,所以就叫作“民”。“民”的称谓,本来就如同“瞑”的意思,随着这个名号来深入研究它的道理,就能了解了。

是正名号者于天地,天地之所生,谓之性情。性情相与为一瞑,情亦性也。谓性已善,奈其情何?故圣人莫谓性善,累其名也。身之有性情也,若天之有阴阳也。言人之质而无其情,犹言天之阳而无其阴也。穷论者,无时受1也。名性,不以上,不以下,以其中名之。性如茧、如卵,卵待覆而成雏,茧待缫2而为丝,性待教而为善,此之谓真天3。天生民性有善质,而未能善,于是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今案其真质而谓民性已善者,是失天意而去王任也。万民之性苟已善,则王者受命尚何任也?其设名不正,故弃重任而违大命4,非法言也。《春秋》之辞,内事之待外者,从外言之。今万民之性,待外教然后能善,善当与教,不当与性。与性,则多累而不精5,自成功而无贤圣,此世长者6之所误出也,非《春秋》为辞之术也。不法之言、无验之说,君子之所外7,何以为哉?

注释

1无时受:没有能让人接受的时候。2缫:抽茧出丝。3真天:纯正的天性。4大命:当作“天命”。5多累而不精:复杂累赘不精确。6世长者:当指本文辩驳的观点的持有者,疑为当时的黄老学派或儒学其他派别中持“性已善”论者。7外:排斥。

译文

这就是依据天地来端正名号,天地所产生的,叫作“性”和“情”。“性”和“情”相合叫作“瞑”。“情”也是“性”的一部分。若说“性”已经善了,那么情又怎么解释呢?所以圣人不说性善,因为不符合名。人身有“性”和“情”,如同天有阴、阳。讲人的本质却不说“情”,就像只讲天之阳而不讲阴。这样穷究的话,没有能让人接受的时候。命名“性”,既不以最高的标准,也不以最低的标准,而以中间普通人的状况来命名。“性”就像茧和卵,卵要经过孵化才能成为幼禽,茧要经过抽丝才能成为丝,“性”也要经过教化才能成为善,这才是真正的天道。天生万民本性中有善的资质,却还没有成为善,于是天就设立君王来使他善,这是天的意思。民众从天那里接受还没有完全实现善的性,再从君王那里接受实现善性的教化。君王秉承天意而以成就民众的善性为己任。现在根据民众真实的本性而说民众的性已经是善的了,这是错失了天意而抛弃了君王的责任。万民的本性如果已经成为善了,君王承受天命还有什么任务呢?设置名号不正确,所以抛弃重大的责任而违背伟大的使命,不是正确的言论。《春秋》的用辞,内部有事情依靠外部条件实现的,就要从外部说明。如今万民之性,需待外部教化然后才能成善,所以善应当归因于教化,不应当归因于本性。归因于本性,就会复杂累赘,不精确了,自己成功而不需要圣贤教化,这是现在社会上一些所谓的“长者”的错误言论,不是《春秋》用辞的原则。不合理的言论、没有证据的说法,是君子所排斥的,为什么要说呢?

或曰:“性有善端,心有善质,尚安非善?”应之曰:“非也。茧有丝而茧非丝也,卵有雏而卵非雏也。比类率然1,有何疑焉?”天生民有六经2,言性者不当异。然其或曰性也善,或曰性未善,则所谓善者,各异意也。性有善端,动之爱父母3,善于禽兽,则谓之善,此孟子之善。循三纲五纪4,通八端5之理,忠信而博爱,敦厚而好礼,乃可谓善,此圣人之善也。是故孔子6:“善人吾不得而见之,得见有常者,斯可矣。”由是观之,圣人之所谓善,未易当也,非善于禽兽则谓之善也。使动其端善于禽兽则可谓之善,善奚为弗见也?夫善于禽兽之未得为善也,犹知于草木而不得名知。万民之性善于禽兽而不得名善。知之名乃取之圣,圣人之所命,天下以为正。正朝夕者视北辰,正嫌疑者视圣人。圣人以为无王之世,不教之民,莫能当善。善之难当如此,而谓万民之性皆能当之,过矣。质于禽兽之性,则万民之性善矣;质于人道之善,则民性弗及也。万民之性善于禽兽者许之,圣人之所谓善者弗许。吾质之命性者,异孟子。孟子下质于禽兽之所为,故曰性已善;吾上质于圣人之所为,故谓性未善。善过性,圣人过善。《春秋》大元,故谨于正名。名非所始,如之何谓未善7、已善也?

注释

1率然:都是这样。2六经:疑当作“大经”。3动之爱父母:动,疑当作“童”。即孩童即知爱亲之意。4三纲五纪:三纲,谓君臣、父子、夫妇。五纪,或指五常。《白虎通·三纲六纪》有“三纲六纪”之说。5八端:不详,疑即上文“三纲五纪”。6孔子曰:下引文见《论语·述而》。7未善:疑为衍文。

译文

有人说:“‘性’中有善的开端,内心有善的本质,怎么还不是善?”回答说:“不是这样。茧有丝但茧不是丝,卵中有幼禽但卵不是幼禽。同类相比都是这样,又有什么可疑惑的?”天生万民有大的原则,谈论“性”也不应该与之不同。然而有的人说本性已经是善的,有的人说本性还未成善,那么所说的善,各有不同的含义。本性有善的开端,孩童就爱自己的父母,比禽兽善良,就称之为善,这是孟子的善。能够遵循三纲五纪,通晓八端的道理,忠信而又博爱,敦厚而又好礼,才可说是善,这是圣人的善。因此孔子说:“善人我没能见到过,能够见到有恒心的人,就已经很好了。”由此看来,圣人所说的善,是不容易做到的,不是比禽兽善就可以叫作善。如果具有善的开端、比禽兽善就可以说是善,善人为什么见不到呢?比禽兽善不能算作善,如同比草木有智慧不能叫作有智慧。民众的性比禽兽善,但不能叫作善。善的名称是取决于圣人的,圣人所命名的,天下人以之为标准。要确定早晚的时间就观察北斗星,要辨别对事物的疑惑就观察圣人。圣人认为,没有圣王的时代,不经教化的民众,没有谁能符合善。善是如此难以达到,而认为民众之性都能符合善,就错误了。以禽兽之性为标准,民众之性就可称为善了;以人道之善为标准,民众之性就达不到了。说民众之性比禽兽善可以赞同,说能符合圣人所说的善,就不能赞同了。我推究命名“性”的标准不同于孟子。孟子降低标准去同禽兽相比较,所以说性已经善了;我提高标准以圣人所提倡的善作为基础,所以说性还没有善。善超过本性,圣人超过善。《春秋》最为看重“元”,所以对正名一事十分慎重。名号不追溯到起始,怎么就能说“性未善”或“性已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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