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王朝变革规律及制度科条介绍

导读

本篇讨论了王朝变更中制度革新的规律，三代是指夏、商、周三代，质文是指制度是以质朴还是以文烦为特征。三代之制以三正、黑白赤三统为序，三统又与天地、仁义、质文、阴阳等相匹配，又称为四法。董仲舒的四法说，看似与当时流行的五行相胜等王朝递嬗理论相似，实际上却始终不离仁义的核心，而只在具体仪节上增益减损，坚守儒家以德配命的权力正当性原则，保持哲学在面对权力时的批判性，不陷入无谓的权力递嬗规律总结。

《春秋》曰：“王正月。”《传》曰1：“王者孰谓？谓文王2也。曷3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以谓之王正月？曰：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4，制礼乐，一统于天下，所以明易姓非继人，通以己受之于天也。5王者受命而王，制此月以应变，故作科6以奉天地，故谓之王正月也。

注释

1《传》曰： 《传》，指《公羊传》。下引文出自《公羊传》。2文王：指周文王。按《公羊传》的说法，文王始受天命，创设礼制，孔子跟从周朝，所以以文王之法为正宗。3曷：何，为什么。4易服色：改易所崇尚的服饰颜色。夏代崇尚黑色，商代崇尚白色，周代崇尚赤色。5“所以明易姓”至“天也”：用以表明换了一个新的姓氏的王朝，并不是继承自前代的王朝，而是从上天那里接受的天命。6作科：制作科条、条规。

译文

《春秋》记载说：“王正月。”《公羊传》解释说：“王指的是什么人呢？指的是周文王。为什么先说‘王’而后再说‘正月’？因为这是周文王历法的正月。” 为什么称之为“王正月”？回答说：称王者一定受命于天而后才称王。称王的人一定要改变历法，改易礼服的颜色，制定新的礼乐，使天下一致，用以表明王朝易姓，并非从什么人那里继承，而完全是自己受命于天的。称王者是受天命而称王的，制定正月来顺应上天的变革，所以制定制度科条以便奉事天地，因此称作王正月。

王者改制作科奈何？曰：当十二色，历各法而正色1。逆数三而复2，绌三之前曰五帝3，帝迭首一色4，顺数五而相复5，礼乐各以其法，象其宜6。顺数四而相复7。咸作国号，迁宫邑8，易官名，制礼作乐。

注释

1历各法而正色：“各法而正色”应作“各法其正色”,“而”为“其”字之误。指新王朝要改变立法，依照顺序从寅月（农历正月）、丑月（农历十二月）、子月（农历十一月）中选取一个月为正月，并以选定那个月的颜色为本朝崇尚的颜色。2逆数三而复：逆着子、丑、寅的顺序来循环往复。3绌三之前曰五帝：贬退三代之前的帝王称之为五帝。绌，通“黜”，贬斥。五帝，指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4帝迭首一色：迭，更迭、轮流。指五帝轮流以一种颜色为首。5顺数五而相复：顺着五行的顺序而循环往复。6礼乐各以其法，象其宜：各以其法度，制定相适宜的礼乐。7顺数四而相复：四，指下文所说的夏、商、质、文。顺着夏、商、质、文四法的次序而循环往复。8迁宫邑：指新王朝要迁移都城。

译文

称王者是怎样改革制度、制定科条的呢？回答说：在（十二个月对应的）十二种颜色中，依照各种历法的顺序选取一种颜色为正色。逆着子、丑、寅三正的顺序而循环往复，贬退三代以前的君王称为五帝，五帝轮流以一种颜色为首色，顺着木、火、土、金、水五行的顺序循环往复，按照五行制定相适宜的礼乐制度。顺着夏、商、质、文四法的顺序循环往复。每个新的王朝都要制定新的国号，迁移都城，更改官制名称，制定礼乐制度。

故汤受命而王，应天变夏作殷号，时正白统1，亲夏故虞2，绌唐谓之帝尧3，以神农为赤帝4，作宫邑于下洛之阳，名相官曰尹5，作《濩乐》6，制质礼以奉天。

注释

1时正白统：对应的天时正当以白色为正色的白统。2亲夏故虞：亲近夏代，而以虞舜为故国。舜为有虞氏，尧为陶唐氏，舜代尧立，称为虞舜。3绌唐谓之帝尧：贬退唐尧称之为帝尧。即前文所说贬退三代以前的君王称为五帝。4以神农为赤帝：神农、赤帝，传说中的古代帝王，姜姓，又称炎帝，五德说以之为火德。5名相官曰尹：辅相官名命名为尹。相官，辅相、辅佐的官员。尹，商代帝王的辅相。历史上的伊尹即名伊、官职为尹。6《濩乐》：即《大濩》，相传为商汤所作的乐曲。

译文

因此商汤接受天命而称王，顺应天命改变国号，变夏作殷，天时正对应为白统，亲近夏朝而以虞舜朝为故旧，贬黜唐尧而称之为帝尧，称神农氏为赤帝，在洛水下游的北岸修建宫城都邑，命名辅相之官为“尹”，创作《濩乐》，制定“质”礼来尊奉上天。

文王受命而王，应天变殷作周号，时正赤统，亲殷故夏，绌虞谓之帝舜，以轩辕为黄帝1，推神农以为九皇2，作宫邑于丰3，名相官曰宰4，作《武乐》5，制文礼以奉天。

注释

1以轩辕为黄帝：轩辕、黄帝，相传姓公孙，因居于轩辕之丘，故被称为轩辕氏；五德说以为土德，因此又号黄帝。2九皇：指远古传说中的帝王。汉代有九皇之祀。3作宫邑于丰：在丰地修建宫城。丰，丰邑，商朝的属国，后西周文王曾迁都于丰，武王伐纣曾誓师于丰。今陕西户县。4宰：依《周礼》记载，周代宰相称大冢宰。5《武乐》：即《大武》，武王兴师伐纣，表现人民欢乐的乐曲。

译文

周文王接受天命而称王，就顺应天命改国号，变殷为周，天时正对应的是赤统，亲近殷朝而以夏朝为故旧，贬黜虞舜而称为帝舜，称轩辕氏为黄帝，远推神农氏为九皇，在丰地修建宫城都邑，命名辅相之官为“宰”，创作《武乐》，制定“文”礼以尊奉上天。

武王受命，作宫邑于鄗1，制爵五等2，作《象乐》3，继文以奉天。周公辅成王受命4，作宫邑于洛阳，成文武之制，作《汋乐》5以奉天。

注释

1鄗：同“镐”，即镐京，与丰京一起并称为“丰镐”，是西周初期的国都，又称宗周，位于今陕西西安长安区。其中，丰京是宗庙和园囿的所在地，镐京为周王居住和理政的中心。2制爵五等：制定了公、侯、伯、子、男的五等爵位。3《象乐》：周武王时期的音乐，象征武王伐纣的音乐。一说，为象征武王建立太平盛世的音乐。4周公辅成王受命：周公辅佐武王幼子成王承受天命。周公，周武王的弟弟，名旦，亦称周公旦。武王去世时，成王年幼，周公摄政辅佐成王。5《汋（zhuó）乐》：周公时所作乐。汋，通“酌”，挹取。

译文

周武王接受天命，在鄗京修建宫城都邑，制定爵位分为五等，创作《象乐》，继承文王以尊奉上天。周公辅佐成王接受上天的使命，在洛阳修建宫城都邑，成就文王、武王的制度，创作《汋乐》以尊奉上天。

殷汤之后称邑1，示天之变反命2。故天子命无常，唯命是德庆。3故《春秋》应天作新王之事4，时正黑统。王鲁，尚黑，绌夏，亲周，故宋5。乐宜亲《招武》6，故以虞录亲，乐制宜商，合伯、子、男为一等。7

注释

1殷汤之后称邑：武王灭商之后，封商纣王之子武庚于宋。周成王时，武庚叛乱被杀，周王又将武庚封地封微子，爵位为公，延续商代的祭祀。2示天之变反命：表示上天要改易违反天命的人。3故天子命无常，唯命是德庆：天子命，疑应作“天之命”。无常，不是固定不变。唯命是德庆，疑应作“天命唯德是庆”。庆，庆赏、奖赏。4《春秋》应天作新王之事：《春秋》顺应天命制作新王之事务。5宋：指故商。因宋地为商纣王之子武庚的封地，所以用宋代商。6乐宜亲《招武》：乐舞适宜用《韶舞》。宜，适宜。亲，疑为“用”字之误。《招武》，即《韶舞》。7乐制宜商，合伯、子、男为一等：乐制，应作“爵制”，制定爵位。按《公羊传》桓公十一年何休注：“《春秋》改周之文，从殷之质，合伯、子、男为一。”

译文

商汤后代被封的宋地称为城邑（而非国都），表明上天要改易违反天命的人。所以天命并非恒定不变，天命只奖赏有德行的人。因此《春秋》顺应天命而制作新王的事务，天时正对应的是黑统。《春秋》假借鲁国称王，崇尚黑色，贬黜夏代，亲近周代，以商宋为故旧。音乐适宜采用《韶舞》，所以亲近虞舜，制定爵位以商制为合宜，合并伯、子、男三爵为一等。

然则其略说奈何？曰：三正以黑统初1。正日月朔于营室2，斗建寅3。天统气始通化物，物见萌达，其色黑。4故朝正服黑5，首服藻黑6，正路舆质黑7，马黑8，大节、绶、帻尚黑9，旗黑，大宝玉黑10，郊牲黑11，牺牲角卵12。冠于阼13，昏礼逆于庭14，丧礼殡于东阶之上15。祭牲黑牡16，荐尚肝17。乐器黑质。法不刑有怀任新产18，是月19不杀。听朔废刑发德20，具存二王之后21也。亲赤统，故日分平明，平明朝正。22

注释

1三正以黑统初：三正以黑统为初。初，初始、开端。本句下应补“正黑统奈何？曰正黑统者，历”十一字为是。2（历）正日月朔于营室：历法的正月初一，太阳和月亮在营室会合。营室，星宿名，或称室宿，二十八宿之一。3斗建寅：斗柄指向“寅”的位置。斗，指北斗星，星宿名，二十八宿之一。斗建，即农历之月建，古代以北斗星斗柄的运转计算月份，斗柄所指之辰谓之斗建。如正月指寅，为建寅之月，二月指卯，即为建卯之月。4“天统气”至“其色黑”：天道统领之气开始相通并化育万物，万物显现萌发生长，它们的颜色是黑色。5朝正服黑：正式的朝服为黑色。6首服藻黑：头上戴的冠冕和冕上系玉的丝绳为黑色。藻，古代帝王冕上系玉的丝绳。7正路舆质黑：君主所乘的车为黑色。路舆，君主所乘的车。8马黑：驾车的马脖颈上的毛色为黑色。9大节、绶、帻（zé）尚黑：符节、绶带、头巾都以黑色为上。大节，指朝廷用的符节。绶，绶带，用来拴印信、玉石的丝带。帻，包头巾。10大宝玉黑：应指举行祭祀典礼时所用之玉。11郊牲黑：郊祭时的牺牲用黑色的。12牺牲角卵：祭祀时用的牺牲的角像卵一样小。13冠于阼（zuò）：冠礼在正堂前东面的台阶上举行。阼，正堂前东面的台阶，一般为主人出行所立之位。14昏礼逆于庭：婚礼时，新郎在正堂前面的庭院迎接新娘。昏，同“婚”。逆，迎接。15丧礼殡（bìn）于东阶之上：丧礼时停柩于东阶上。殡，停放灵柩。16祭牲黑牡：祭祀时的牺牲选用黑色雄性的。17荐尚肝：进献的祭品以肝脏为上等。荐，进献祭品。18法不刑有怀任新产：法律不施刑于怀有身孕以及刚产子的妇女。19是月：指正月。20听朔废刑发德：每月初一举行朔礼时，停止刑罚而施行德教。听朔，也叫视朔。古代天子、诸侯每月朔日（初一）举行朔礼，听治当月的政务。21具存二王之后：分封前面两个朝代的后代，以令其继续奉祀祖先的宗庙。22故日分平明，平明朝正：所以新的一天以天亮作为起点，天子在天亮时正式接受百官的朝见。日分，即日夜之分。平明，天亮之时。

译文

那么三正大概的说法是怎么样的呢？回答说：三正以黑统为初始。（黑统为初始又是怎么样的呢？回答说：黑统就是，历法的）正月初一，日月会合于营室，斗宿指向寅辰。天统之气开始相通并化生万物，万物显现萌发生长，它们的颜色是黑色。所以正式的朝服为黑色，头戴的冠冕和冕上丝绳是黑色，君主所乘的车舆质地也是黑色，马匹脖颈上的毛也是黑色，朝廷符节、绶带、头巾也都以黑为上，旗帜是黑色，典礼用的大宝玉为黑色，祭祀用的牺牲要黑色的，要角刚刚长出形状如卵的。冠礼要立在阼（东）阶，婚礼时新郎要在庭院迎接新娘，丧礼时要停柩于东阶上。祭祀用牲要黑色雄性的，进献的祭品以肝为上。乐器的质地是黑色。法律不施刑于怀有身孕的，或刚产子的妇女，正月不执行死刑。每月初一举行朔礼时，停止刑罚而施行德教，分封前面两个王朝的后代（让他们得以继续奉祀祖先宗庙）。亲近赤统，所以以天亮为前后两日的分界，天子在天亮时分正式接受百官的朝见。

正白统奈何？曰：正白统者，历正日月朔于虚1，斗建丑。天统气始蜕化物，物始芽，其色白。故朝正服白，首服藻白，正路舆质白，马白，大节、绶、帻尚白，旗白，大宝玉白，郊牲白，牺牲角茧2。冠于堂3，昏礼逆于堂，丧事殡于楹柱之间4。祭牲白牡，荐尚肺。乐器白质。法不刑有身5怀任，是月不杀。听朔废刑发德，具存二王之后也。亲黑统，故日分鸣晨6，鸣晨朝正。

注释

1虚：虚宿，二十八星宿之一。2角茧：角像蚕茧一样小。3堂：堂屋，正厅，正殿。4楹柱之间：应作“两楹之间”，指堂上两根大柱子之间。5身：有孕。6鸣晨：清晨鸡叫的时候。

译文

白统是怎么样的呢？回答说：三正的白统为，历法的正月初一，日月会合于虚宿，斗宿指向丑辰。天统之气开始令万物蜕壳变化，万物开始发芽，它们的颜色是白色。所以正式的朝服为白色，头戴的冠冕和冕上丝绳是白色，君主所乘的车舆质地也是白色，马匹脖颈的毛也是白色，朝廷符节、绶带、头巾也都以白为上，旗帜是白色，典礼用的大宝玉为白色，祭祀用的牺牲要白色的，要角刚刚长出形状如蚕茧的。冠礼要立在正厅，婚礼时新郎要在正厅迎接新娘，丧礼时要停柩于堂上两根大柱子之间。祭祀用牲要白色雄性的，进献的祭品以肺为上。乐器的质地是白色。法律不施刑于怀有身孕的妇女，正月不执行死刑。每月初一举行朔礼时，停止刑罚而施行德教，分封前面两个王朝的后代（让他们得以继续奉祀祖先宗庙）。亲近黑统，所以以清晨鸡鸣为前后两天的分界，天子在鸡鸣时分正式接受百官的朝见。

正赤统奈何？曰：正赤统者，历正日月朔于牵牛1，斗建子。天统气始施化物，物始动，其色赤。故朝正服赤，首服藻赤，正路舆质赤，马赤，大节、绶、帻尚赤，旗赤、大宝玉赤，郊牲骍2，牺牲角栗3。冠于房4，昏礼逆于户5，丧礼殡于西阶之上。祭牲骍牡，荐尚心。乐器赤质。法不刑有身，重怀藏以养微6，是月不杀。听朔废刑发德，具存二王之后也。亲白统，故日分夜半，夜半朝正。

注释

1牵牛：牵牛宿，二十八星宿之一。2骍（xīng）：赤色的马和牛，亦泛指赤色。3角栗：角像栗子一样小。4房：居室。5户：门口。6重怀藏以养微：重视怀有身孕的妇女，以此来养育微小的生命。

译文

赤统是怎么样的呢？回答说：三正的赤统为，历法的正月初一，日月会合于牵牛宿，斗宿指向子辰。天统之气开始施行化育万物，万物开始萌动，它们的颜色是赤色。所以正式的朝服为赤色，头戴的冠冕和冕上丝绳是赤色，君主所乘的车舆质地也是赤色，马匹脖颈的毛也是赤色，朝廷符节、绶带、头巾也都以赤为上，旗帜是赤色，典礼用的大宝玉为赤色，祭祀用的牺牲要赤色的，要角刚刚长出形状如栗子的。冠礼在居室举行，婚礼时新郎要在门口迎接新娘，丧礼时要停柩于西阶上。祭祀用牲要赤色雄性的，进献的祭品以心为上。乐器的质地是赤色。法律不施刑于怀有身孕的妇女，以此养育微小的生命，正月不执行死刑。每月初一举行朔礼时，停止刑罚而施行德教，分封前面两个王朝的后代（让他们得以继续奉祀祖先宗庙）。亲近白统，所以以半夜作为前后两日的分界，天子在半夜时分正式接受百官的朝见。

改正1之义，奉元而起。古之王者受命而王，改制称号，正月2，服色定，然后郊告天地及群神，远追祖祢3，然后布天下。诸侯庙受4，以告社稷、宗庙、山川，然后感应一其司5。三统6之变，近夷遐方无有，生煞7者独中国。然而三代改正，必以三统天下。曰：三统、五端8，化四方之本也。天始废始施9，地必待中10，是故三代必居中国。法天奉本，执端要以统天下，朝诸侯也。是以朝正之义，天子纯统色衣11，诸侯统衣缠缘纽12，大夫士以冠，参近夷以绥13,遐方各衣其服而朝，所以明乎天统之义也。其谓统三正者，曰：正者，正也。统致其气，万物皆应而正；统正，其余皆正。凡岁之要，在正月也。法正之道，正本而末应，正内而外应，动作举错，靡14不变化随从，可谓法正也。故君子曰：“武王其似正月矣。”

注释

1改正：改变正朔。2正月：重新确定正月。3远追祖祢：祭告远至祖庙近至父庙。远追，应作“远近”。祖，祖庙。祢，父庙。4庙受：在宗庙里接受天子的正朔。5感应一其司：意思是从上天到天子、诸侯等，天人之间相互感应，统一历法管理。司，管理。6三统：指天地人三正。7生煞：即“生克”，损益。煞，减损的意思。8五端：即元、春、王、正月、即位。9始废始施：开始废除旧的而施行新的。10地必待中：一定选在地上的中央。11天子纯统色衣：天子穿着按照天统颜色制成的纯一不杂的衣服。12统衣缠缘纽：按照天统颜色制成的衣服，衣边和扣带用浅红色的布料制成。缠，当作“（xūn）”，浅赤色布料。13参近夷以绥：附近的夷狄戴着有天统颜色帽带的帽子来朝见天子。参，朝见。绥，通“（ruí）”，下垂的帽带。14靡：无，没有。

译文

改变正朔的道理，是从尊奉天端开始的。古代的君王接受天命而称王，改变称号和正朔，确定礼服颜色，然后郊祭奉告天地和诸神，祭告远近历代祖庙与父庙，然后布告天下。诸侯在宗庙接受天子的正朔，以祭告社稷、宗庙、山川，然后天人相互感应，统一历法管理。天、地、人三统的更变，附近的夷狄和远方的国家都没有，只有中原地区有生克这个说法。然而三代更改正朔纪元，一定用三统来治理天下。所以说：三统和五始，是教化天下的根本。上天开始废旧施新，一定是在大地的中央，所以夏、商、周三代必定居处在中原地区。效法上天尊奉根本，执持端始的要领以统治天下，使诸侯朝见。所以正式朝见的道理，天子要按照天统的颜色穿纯色的衣服，诸侯要穿天统颜色的衣服，但衣边和扣带用浅红色的布料制成，大夫和士戴天统颜色的帽子，附近的夷狄戴有天统颜色帽带的帽子，远方国家各自穿着自己国家的礼服朝见天子，以此来表明天统的含义。所说的“统三正”，意思是说：正就是端正。统领引导阴阳之气，万物全都响应而归正；统领端正，其余都端正了。一年的关键，在于正月。效法正月的方法，是端正根本而后枝末就随之端正，内部端正外部也就相应端正，任何动作、举措，没有不随之变化的，这可以说是效法正月了。所以君子说：“武王就像是正月一样啊。”

《春秋》曰：“杞伯来朝1。”王者之后称公，杞何以称伯？2《春秋》上绌夏，下存周，以《春秋》当新王。《春秋》当新王者奈何？曰：王者之法，必正号3，绌王谓之帝4，封其后以小国，使奉祀之。下存二王之后以大国，使服其服，行其礼乐，称客而朝。5故同时称帝者五，称王者三，所以昭五端，通三统也。是故周人之王，尚推神农为九皇，而改号轩辕谓之黄帝，因存帝颛顼、帝喾、帝尧之帝号，绌虞而号舜曰帝舜，录五帝以小国。下存禹之后于杞，存汤之后于宋，以方百里爵号公。皆使服其服，行其礼乐，称先王客而朝。

《春秋》作新王之事，变周之制，当正黑统。而殷、周为王者之后，绌夏改号禹谓之帝，录其后以小国。故曰绌夏存周，以《春秋》当新王。不以杞侯，弗同王者之后也。6称子又称伯何？见殊之小国也。7

注释(www.xing528.com)

1杞伯来朝：见《春秋》庄公二十七年。杞，周代诸侯国，为夏禹之后。2王者之后称公，杞何以称伯：周制，王者的后代被封于诸侯的，爵位为公，其余大国爵位为侯，小国为伯、子、男。杞国称伯，依《公羊传》何休注，杞国不称公的原因是，杞国为夏代之后，《春秋》黜夏亲周故宋，以《春秋》当新王。3正号：端正名号。4绌王谓之帝：贬黜二王之前的君王而称之为帝。5“下存二王”至“称客而朝”：新王分封前朝二王之后代，使继续“统其正朔，服其服色，行其礼乐”，朝觐时称客，以表示“通三统”，体现“师法之义”“恭让之礼”。6不以杞侯，弗同王者之后也：不对杞国称侯，是表示杞国与殷、周二王之后不同。7称子又称伯何？见殊之小国也：对杞国有时称子，有时称伯，是为了表明杞国与一般的小国又不同。之，于。

译文

《春秋》记载说：“杞伯前来鲁国朝见。”王者的后代应称公，杞国国君为什么称伯？《春秋》往上贬黜夏朝，往下保存周朝，将《春秋》当作新王。《春秋》当作新王是怎么样的呢？回答说：王者的法则，一定要端正名号，贬黜二王之前的王称之为帝，用小的国家分封他的后人，让他们能奉祀祖先。往下用大国分封前两代王朝以保存其后人，让他们穿自己国家的衣服，实行自己国家的礼乐制度，朝见天子时称为宾客。所以同时称为帝的有五位，称为王的有三位，这是用来昭显五始，贯通三统的。因此周代的君王，上推神农称为九皇，改称轩辕为黄帝，保存帝颛顼、帝喾、帝尧等人的帝号，贬黜虞舜而称舜为帝舜，用小国分封五帝之后。往下保存禹的后人在杞国，保存汤的后人在宋国，土地方圆仅百里，爵号为公。让他们穿自己国家的衣服，行自己国家的礼乐制度，朝觐时称为先王的宾客。

《春秋》制作新王的事务，改变周代的制度，以黑统为正。殷人、周人是前王的后人，贬黜夏代改称禹为帝禹，以小国分封他们的后人。所以说，贬黜夏朝，保存周朝，是把《春秋》当作新王。不称杞君为侯，是为表明不把他与殷、周二王之后同等看待。称作子爵又称伯爵是什么原因？是为了表现他与别的小国又不同。

黄帝之先谥，四帝之后谥，1何也？曰：帝号必存五代，帝首天之色2，号至五而反。周人之王，轩辕直首天黄号3，故曰黄帝云。帝号尊而谥卑，故四帝后谥也。帝，尊号也，录以小何4？曰：远者号尊而地小，近者号卑而地大，亲疏之义也。故王者有不易者5，有再而复者6，有三而复者7，有四而复者8，有五而复者9，有九而复者10。明此通天地、阴阳、四时、日月、星辰、山川、人伦，德侔天地者称皇帝，天佑而子之，号称天子。

注释

1黄帝之先谥，四帝之后谥：黄帝的谥号放在帝号前面，另外四帝的谥号放在帝号后面。2帝首天之色：帝，应作“黄”。即黄色是天色之首。3轩辕直首天黄号：轩辕氏正当天色第一位的黄号。直，正、当。4录以小何：“小”后当有“国”字。5王者有不易者：称王的规律有不改易的。不易者，应指道，即“王者有改制之名，无易道之实”。6有再而复者：二者之间循环往复，即文、质。7有三而复者：三者之间循环往复，即三正：建寅、建丑、建子。8有四而复者：四者之间循环往复，即商、夏、质、文。9有五而复者：五者之间循环往复，即五代帝号。10有九而复者：九者之间循环往复，疑指“九皇”。

译文

黄帝的谥号放在帝号之前，四帝的谥号放在帝号之后，是为什么？回答说：帝号一定保存五代，黄色是天色的第一位，帝号流传至第五代就返回而开始循环。周代称王时，轩辕氏正当天色第一位的黄号，所以称作黄帝。帝号尊贵而谥号低下，所以黄帝之后的四帝谥号放在帝号之后。帝号，是尊贵的称号，用小国分封其后代是为什么？回答说：时代久远的帝王称号尊贵但封地狭小，时代晚近的帝王称号卑微但国土广大，这是亲疏有别的道理。因此称王的规律，有永恒不变的，有二者之间循环往复的，有三者之间循环往复的，有四者之间循环往复的，有五者之间循环往复的，有九者之间循环往复的。明了这些贯通天地、阴阳、四时、日月、星辰、山川、人伦的道理，德行可与天地相比的人，称为皇帝，上天辅佑并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就称作天子。

故圣王生1则称天子，崩迁2则存为三王，绌灭则为五帝，下至附庸，绌为九皇，下极其为民3。有一谓之三代，故虽绝地，庙位祝牲犹列于郊号，宗于代宗。4故曰：声名魂魄施于虚，极寿无疆。5何谓再而复，四而复？《春秋》郑忽6何以名？《春秋》曰7：“伯、子、男一也，辞无所贬。”何以为一？曰：周爵五等，《春秋》三等。《春秋》何三等？曰：王者以8制，一商一夏，一质一文。商、质者主9天，夏、文者主地，《春秋》者主人，故三等也。

注释

1生：活着，在世时。2崩迁：帝王去世称崩。迁，死的隐晦说法。3下极其为民：下降到极点即为民。《汉旧仪》有“祭三王、五帝、九皇、六十四民”之说，六十四民在祀典之列，非一般民众。4“有一谓之”至“宗于代宗”：他们又都被称为先辈，虽然没有封地，宗庙的位置、祭祀用的牺牲也仍然被列在祭天的名录中，泰山封禅祭天的典礼上也被尊崇。有，通“又”。一，皆。三，当作“先”。绝地，没有封地。代宗，即岱宗，泰山。5声名魂魄施于虚，极寿无疆：声名魂魄复归于虚空，并永垂不朽。无疆，谓声名永久。6郑忽：即郑昭公，名忽，姬姓。7《春秋》曰：下引文出自《公羊传》桓公十一年。8以：之。9主：宗之，效法。

译文

所以圣明之王在世时称作天子，去世后留存为三王之一，时间超过三代的就贬黜为五帝，封地下降为附庸小国，时代再久的贬黜为九皇，下降到极点就成为民。他们又都被称为先辈，所以虽然没有封地，宗庙的神位和享祀的牺牲仍被列在郊祭的名录中，在泰山封禅典礼上也被尊崇。所以说：他们的声名魂魄复归于虚空，并会永垂不朽。二者之间循环往复，四者之间循环往复是什么意思？《春秋》中为何直称郑昭公之名忽？《公羊传》记载说：“伯、子、男是同一等次的爵位，文辞上并没有贬谪的意思。”为什么把这三等爵合为一等呢？回答说：周代的爵位分为五等，《春秋》则分为三等。《春秋》为什么分为三等？回答说：君王的制度，商道、夏道相互交替，质道和文道轮流交替。商道与质道效法天；夏道与文道效法地，而《春秋》之道效法人，所以爵位分为三等。

主天法商而王，其道佚阳1，亲亲而多2仁朴。故立嗣予子，笃母弟，3妾以子贵。昏冠之礼，字子以父别眇4，夫妇对坐而食，丧礼别葬，祭礼先臊5，夫妻昭穆别位6。制爵三等，禄士二品。制郊宫、明堂员7，其屋高严侈员8。惟祭器员，玉厚九分，白藻五丝。衣制大上9，首服严员10。鸾舆尊盖11，法天列象，垂四鸾。乐载12鼓，用锡舞13，舞溢员14。先毛血而后用声15。正刑多隐16，亲戚多讳17。封禅于尚位18。

注释

1佚阳：意同“溢阳”，即盛阳，阳气兴盛。2多：崇尚。3立嗣予子，笃母弟：嫡子若有孙而死，立其弟而不立孙为王位继承人，亲厚同母的弟弟。嗣，指王位继承人。笃，亲厚、厚待。按“质家亲亲先立弟，文家尊尊先立孙”说，法商从质道，故立弟。4字子以父别眇：父亲给儿子取字以区别于其他的孩子。别，区别。眇，细微。5祭礼先臊（sāo）：举行祭礼时先奉献生腥之肉。臊，腥臊、生腥之肉。6夫妻昭穆别位：宗庙中夫妻的神主之位以昭、穆的次序来加以区别。7制郊宫、明堂员：把郊祭的宫室和宣教的明堂建成圆形。郊宫，郊祭的宫室。明堂，帝王宣明教化之地，集天子太庙、享功、教学、选士为一体的建筑。员，通“圆”。8高严侈员：高峻、宽大的圆形。9大上：上面宽大。10首服严员：帽子高而圆。严，高。11鸾舆尊盖：鸾车的车盖高大。鸾舆，君王所乘的配有鸾铃的车。尊盖，高起的圆形车顶篷。12载：置，摆放、陈列。13锡舞：干舞，即手执干盾的舞蹈。14舞溢员：舞蹈的队列排成圆形。溢，通“佾”，群舞中的队列。15先毛血而后用声：祭祀时，先奉献牲畜的毛和血，然后再演奏音乐。16正刑多隐：执行刑罚大多隐蔽地进行。隐，隐蔽。17亲戚多讳：皇亲贵戚犯法，大多隐讳不宣说。18封禅于尚位：举行封禅祭礼时，君王要处于上位。

译文

主崇天道，效法商道而称王，他所施行的“道”阳气兴盛，亲近亲密的人并崇尚仁爱质朴。所以立儿子为王位继承人，厚待同母弟，妾可以凭借儿子的地位获得富贵尊荣。冠礼时要由父亲给儿子取字以区别于其他的孩子，婚礼时夫妇相对坐着进食，丧礼时夫妇分别埋葬，祭祀时先奉献生腥之肉，宗庙中夫妇二人神主依昭、穆的顺序排列。制定的爵位分为三等，士的品禄分为二等。郊祭的宫室与太庙明堂建为圆形，所建造的房屋高峻宽大。祭器是圆形的，所用玉器厚九分，串玉的白色为主的丝绳分为五股。衣服的形制是上面宽大，头冠高而圆。鸾车的车盖高而圆，仿效上天日月星辰的形象，垂挂四只鸾铃。奏乐用摆放的鼓，舞蹈采用干戚舞，舞蹈的队列为圆形。祭祀时先奉献牲畜的毛和血，然后演奏音乐。刑罚大多隐蔽地执行，皇亲国戚犯法也大多隐讳而不宣说。举行封禅祭礼时，君王要处于上位。

主地法夏而王，其道进阴1，尊尊而多义节。故立嗣与孙2，笃世子3，妾不以子称贵号。昏冠之礼，字子以母别眇，夫妇同坐而食，丧礼合葬，祭礼先亨4，妇从夫为昭穆5。制爵五等，禄士三品。制郊宫、明堂方，其屋卑污方6。祭器方，玉厚八分，白藻四丝。衣制大下，首服卑退7。鸾舆卑，法地周象，8载9垂二鸾。乐设10鼓，用纤施舞11，舞溢方。先亨而后用声。正刑天法12，封坛13于下位。

注释

1进阴：接近于阴柔之道。2立嗣与孙：嫡子如有孙而死，就立嫡孙为王位继承人。3笃世子：亲厚嫡长子。4祭礼先亨：祭礼上，先奉献煮熟的祭品。亨，通“烹”。5妇从夫为昭穆：宗庙中妇人的神主之位跟随丈夫神主之位的昭穆次序，不与其夫区分左右。6屋卑污方：房屋建造成低矮、方形的。污，下陷、低矮。7首服卑退：帽子前面低而后面高。比喻人的地位越高，态度越谦卑。8鸾舆卑，法地周象：帝王乘坐的鸾车低矮，效法地上的各种物象制作而成。9载：疑为衍文，当删。10设：设置，陈列。11纤施舞：即旄（máo）舞，一种手执牦牛尾的舞蹈。12正刑天法：执行刑罚像上天一样公平。13封坛：即封禅。

译文

主崇地道，效法夏道而称王，他所施行的“道”接近于阴，尊崇尊贵者并崇尚正义与节操。所以立嫡孙为王位继承人，厚待世子，妾不可以凭借儿子的地位获得尊贵称号。冠礼时要由母亲给儿子取字以区别于其他的孩子，婚礼时夫妇并肩坐着进食，丧礼时夫妇合葬，祭祀时先奉献煮熟的肉，宗庙中妇人随从其夫的昭、穆顺序排列。制定的爵位分为五等，士的品禄分为三等。郊祭的宫室与太庙明堂建为方形，所建造的房屋低矮而方。祭器是方形的，所用玉器厚八分，串玉的白色为主的丝绳分为四股。衣服的形制是下面宽大，头冠前低后高。鸾车低矮，仿效地上万物的形象，垂挂两只鸾铃。奏乐用陈列的鼓，舞蹈采用旄舞，舞蹈的队列为方形。祭祀时先奉献煮熟的祭品，然后演奏音乐。执行刑罚要像上天一样公平，举行封禅祭礼时，君王要处于下位。

主天法质而王，其道佚阳，亲亲而多质爱。故立嗣予子，笃母弟，妾以子贵。昏冠之礼，字子以父别眇，夫妇对坐而食。丧礼别葬，祭礼先嘉疏1，夫妇昭穆别位。制爵三等，禄士二品。制郊宫、明堂，内员外椭，其屋如倚靡员椭2。祭器椭，玉厚七分，白藻三丝。衣长前衽3，首服员转4。鸾舆尊盖，备5天列象，垂四鸾。乐桯鼓6，用羽籥舞7，舞溢椭。先用玉声而后烹。正刑多隐，亲戚多赦8。封坛于左位。

注释

1嘉疏：祭祀用的稻子。疏，通“蔬”。2其屋如倚靡员椭：所建造的房屋呈相连不断的椭圆形。倚靡，相连不断。椭，椭圆形。3衣长前衽：衣服的前襟较长。衽，衣襟。4员转：正圆形。5备：具备。疑作“法”，仿效。6桯（tīng）鼓：陈设在长几上的鼓。桯，长几。7羽籥舞：手执雉羽和籥的舞蹈。8赦：赦免。

译文

主崇天道，效法质道而称王，他所施行的“道”阳气兴盛，亲近亲密的人并崇尚质朴仁爱。所以立儿子为王位继承人，厚待同母弟，妾可以凭借儿子的地位获得富贵尊荣。冠礼时要由父亲给儿子取字以区别于其他的孩子，婚礼时夫妇相对坐着进食。丧礼时夫妇分别埋葬，祭祀时先奉献稻子作为祭品，宗庙中夫妇二人之神主依昭、穆的顺序排列。制定的爵位分为三等，士的品禄分为二等。郊祭的宫室与太庙明堂建为内部圆形外部椭圆形，所建造的房屋呈相连不断的椭圆形。祭器是椭圆形的，所用玉器厚七分，串玉的白色为主的丝绳分为三股。衣服的形制是前襟较长，头冠圆形。鸾车的车盖高大，仿效上天陈列的日月星辰的形象，垂挂四只鸾铃。奏乐用长几上摆放的鼓，舞蹈采用羽籥舞，舞蹈的队列为椭圆形。祭祀时先用玉磬演奏音乐，然后奉献煮熟的祭品。刑罚大多隐蔽地执行，皇亲国戚犯法大多赦免他们。举行封禅祭礼时，君王要处于左边的位置。

主地法文而王，其道进阴，尊尊而多礼文。故立嗣予孙，笃世子，妾不以子称贵号。昏冠之礼，字子以母别眇，夫妻同坐而食。丧礼合葬，祭礼先秬鬯1，妇从夫为昭穆。制爵五等，禄士三品。制郊宫、明堂，内方外衡2，其屋习而衡3。祭器衡同，作秩机4。玉厚六分，白藻三丝。衣长后衽，首服习而垂流5。鸾舆卑，备地周象，载垂二鸾。乐县鼓6，用万舞7，舞溢衡。先烹而后用乐。正刑天法。封坛于左8位。

注释

1秬鬯（jù chàng）：祭祀时用来降神的酒，以香草与黑黍酿制而成，色黄而芳香。2内方外衡：内部方形，外部长方形。衡，通“横”，长方形。3屋习而衡：建造的房屋重叠相连呈现为长方形。4秩机：疑为“旋机”，古代观测天文的仪器。5垂流：即“垂旒”，帝王冠冕上装饰用的、垂下的玉串。6县鼓：悬挂的鼓。7万舞：干戚舞（《大戴礼·夏小正》）。一说，为舞的总名。8左：应作“右”。

译文

主崇地道，效法文道而称王，他所施行的“道”接近于阴，尊崇尊贵者并崇尚礼仪节文。所以立嫡孙为王位继承人，厚待世子，妾不可以凭借儿子的地位获得尊贵称号。冠礼时要由母亲给儿子取字以区别于其他的孩子，婚礼时夫妇并肩坐着进食。丧礼时夫妇合葬，祭祀时先奉献香酒，宗庙中妇人随从其夫的昭、穆顺序排列。制定的爵位分为五等，士的品禄分为三等。郊祭的宫室与太庙明堂建为内部方形外部长方形，所建造的房屋重叠相连呈长方形。祭器是长方形的，制作观测天文的旋机。所用玉器厚六分，串玉的白色为主的丝绳分为三股。衣服的形制是后襟较长，头冠形状重叠且前后垂旒。鸾车低矮，仿效地上万物的形象，垂挂两只鸾铃。奏乐用悬挂的鼓，舞蹈采用万舞，舞蹈的队列为长方形。祭祀时先奉献煮熟的祭品，然后演奏音乐。执行刑罚要像上天一样公平。举行封禅祭礼时，君王要处于右边的位置。

四法修于所故，祖于先帝，1故四法如四时然，终而复始，穷则反本。四法之天施，符授圣人王法，则性命形乎先祖，大昭乎王君。2故天将授舜，主天法商而王，祖锡3姓为姚氏。至舜，形体大上而员首，而明有二童子4，性长于天文，纯于孝慈。

注释

1四法修于所故，祖于先帝：四种法度是遵循历史而实行的，都是从先代帝王那里继承下来的。修，当作“循”，遵循。祖，沿袭、继承。2“四法之天施”至“王君”：四法的施行，是上天降下符瑞而把王法授予圣人。天性和命运在祖先那就已经显现，在他成为君王时就更加明显了。“四法之天施，符授圣人王法”，应作“四法之施，天符授圣人王法”。3锡：赐予。4二童子：两个瞳仁。

译文

上述四种法度是遵循故旧而施行的，是从先代帝王那继承下来的，所以四法如同一年四季一般，到终结时就复返初始，穷尽时就重返起点。四法的施行，是上天降下符瑞而把王法授予圣人，天性和命运在祖先那就已经显现，在他成为君王时就更加明显了。所以上天要授命给舜，主崇天道而效仿商道称王，先祖赐姓为姚氏。到了舜，他的身体上面高大而头部圆，每个眼睛都有两个瞳仁，他的本性擅长天文，非常孝顺仁慈。

天将授禹，主地法夏而王，祖锡姓为姒氏。至禹，生发于背1，形体长，长足肵2，疾行先左，随以右，劳左佚3右也，性长于行，习地明水。

注释

1生发于背：从（母亲）背部出生。2肵：足胫。3佚：通“逸”，安逸。

译文

上天要授命给禹，主崇地道而仿效夏道称王，先祖赐姓为姒氏。到了禹，他从母亲的脊背出生，身体很长，脚和小腿很长，快步走时先迈左脚，右脚跟随着，使得左脚劳苦，而右脚安逸，他的本性擅长行走，熟悉地理，明了江河水势。

天将授汤，主天法质而王，祖锡姓为子氏。谓契母吞玄鸟卵生契1，契先2发于胸，性长于人伦。至汤，体长专3，小足左扁而右便4，劳右佚左也，性长于天光5，质易纯仁。

注释

1契母吞玄鸟卵生契：传说中，商人的始祖契为其母吞玄鸟卵而诞，此说载于《诗经·商颂·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2先：当作“生”。3体长专：身体修长宽大。专，当作“博”。4左扁（piān）而右便（biàn）：左脚不灵活，右脚灵活。扁，偏枯。5性长于天光：天性擅长于天文。光，当作“文”。

译文

上天将要授命给汤，主崇天道而效仿质道称王，先祖赐姓为子氏。据说契的母亲吞食玄鸟卵而生了契，契从母亲的胸部生出，本性擅长处理人伦关系。到了汤，他的身体修长宽大，脚小，左脚偏枯萎缩而右脚灵便，使得右脚劳苦而左脚安逸，他的本性擅长天道，质朴平易善良仁慈。

天将授文王，主地法文而王，祖锡姓姬氏。谓后稷母姜原履天之迹而生后稷1。后稷长于邰2土，播田五谷。至文王，形体博长，有四乳而大足，性长于地文势3。故帝使禹、皋4论姓，知殷之德阳德也，故以子为姓；知周之德阴德也，故以姬为姓。故殷王改文，以男书子5。周王以女书姬6。故天道各以其类动，非圣人孰能明之？

注释

1后稷母姜原履天之迹而生后稷：姜原，即姜嫄。传说周人的始祖后稷为其母姜嫄踩到大泽中天神的足迹而有娠，生下后稷。因其为族人所弃，本名为弃，后因任舜之农官，号为后稷。2邰：古国名。相传为后稷封地。3性长于地文势：当作“性长于地之势”。4皋：即皋陶，舜时掌管刑罚。5以男书子：因为是阳德，而用代表阳性男子的“子”作为姓氏。6周王以女书姬：周代因为属阴德，而用代表阴性女子的“姬”作为姓氏。

译文

上天将要授命给文王，主崇地道而效仿文道称王，先祖赐姓为姬氏。据说后稷之母姜嫄踩踏天神的脚印，而生了后稷。后稷在邰地长大，播种五谷。到了文王，他的身体长得高大宽厚，长了四只乳房并且脚很大，本性擅长地理形势。所以帝尧派禹和皋陶讨论姓氏，了解到殷的德行为阳德，所以用子作为姓；了解到周的德行是阴德，所以用姬作为姓。所以殷人称王时就改变制度，用代表阳性男子的“子”作为姓氏。周代因为属阴德而用代表阴性女子的“姬”作为姓氏。所以上天的法则是各自按其类属而运动，不是圣人，谁能明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