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权区块链：数据进化论

进化论是一种生物学理论，是对物种起源和发展的科学证明。“数据进化论”以数据为核心要素，从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视角审视、研究人与技术的关系及其本质规律。最能决定未来趋势的是技术，“数据化”的核心意义在于：“它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工业化技术、无须消耗大量有限资源就能创造出无限价值的技术，一个可以保持无限幸福、可以不断创造新的感动的技术领域。”^[23]从这一意义上讲，数据化是一个能够在现有条件下，使作为更高层次的“稳定平衡体系”的社会成为可能的技术领域。人的存在从一定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种技术性存在，由此出现一个以新的技术结构支撑新的社会结构的人类新时代，人类社会逐渐演变为“技术的社会”。美国学者维贝·E.比杰克在谈到堤坝技术之于荷兰人的重要性时指出：“技术和海岸工程学使得大约一千万的荷兰人能够生存在堤坝背后低于海平面的土地上，如果没有这种技术就没有荷兰人。”^[24]把视域放大，可以说，没有技术就没有人类的今天。人在技术活动中产生、形成、生存和进化。如果说，人是相关数据的总和，那么，人与技术的关系就是技术的本质。

改变未来世界的关键技术。人类社会正处在以“集成式”革命为重大标志的新技术革命进程之中，这次技术革命的本质是“重混”，核心是通过多种数据技术的“集成”，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超级机器”（表1-2）。“历史已经向我们表明，重大的技术变迁会导致社会和经济的范式转换。”^[25]凯文·凯利的畅销书《科技想要什么》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技术独立于人，技术发展的趋势决定天下大势。后半句从某种程度来看确实正确，就像人类在农业的出现、工业和资本主义的发展之后，即将面临的也许是最后一次的升级——彻底的技术化。近年备受关注的一系列技术，如5G、基因编辑、区块链、边缘计算、量子信息等，都带来了颠覆时代甚至颠覆文明的猜测和想象。“技术作为一种社会活动，是人类自我表达的一种形式，负载着人的目的、价值，技术的人性化发展要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始终围绕人的生存和自由发展。”^[26]技术为人类提供了大量积极的意义，人类已经在技术的“集置”（ge-stell）力量中难以脱身，却又看到技术时代里自身物种的岌岌可危，“技术困境”和“价值虚无”是人类难以回避的命运。^[27]连海德格尔也圆滑地对技术既说“是”又说“不”，不过，他引用了一句荷尔德林的诗来表达信念：“哪里有危险，哪里便有救。”人类文明最根本的驱动力是信息的存储能力、传输能力和计算能力。同时，人类文明也面临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这就是制约信息存储能力、传输能力和计算能力快速提升的通道，也就是从有线到无线的移动通信技术和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其中最根本的就是5G技术。5G技术将带来一场影响未来人类社会的革命性变革，这场变革至少有以下方面：高速度、泛在网、低功耗、低时延、万物互联、重构安全体系。其本质是极大提升人类信息的存储能力、传输能力和计算能力，推动人类从工业文明迈向数字文明。4G改变生活，5G改变社会，6G创新世界。按照移动通信产业“使用一代、建设一代、研发一代”的发展节奏，业界预期6G将于2030年前后实现商用。目前，芬兰政府已在世界范围内率先启动6G大型研究计划，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已为6G研究开放太赫兹频谱，我国也于2018年着手研究6G。6G将进一步通过全新架构、全新能力，结合社会发展的新需求和新场景，打造全新技术生态，推动人类社会走向虚拟与现实结合的数字孪生世界。^[28]

表1-2　改变未来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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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技术关系的多维审视。人类的进化与技术的发展密不可分。技术是人的发展的驱动力，增加了人的可能性。麦克卢汉曾断言：“任何技术都倾向于创造一个新的人类环境。”^[29]以网络化、数字化、智能化为特征的数字化浪潮对社会的支配性、扩张性已渗透到人类社会的各个角落，尼葛洛庞帝在《数字化生存》中有句名言：“计算不再只和计算有关，它决定我们的生存。”^[30]技术构成了人的基本处境，为人类的生存设置了全新的框架，人与技术的关系也在不断演变。在手工技术阶段，人与技术相结合，技术对人的依赖突显。作为原始技术的手工技能属于人体的、人内在的东西，手工技能与人融为一体，不能脱离人体而独立存在。在机器技术阶段，人与技术相分离。机器使人与技术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人的价值被机器价值所取代。技术从人体性技术发展为工具性技术，从生理性技术发展为机械性技术，从与人不可分离的技术发展为可以同人分离的技术。^[31]这推动人从自然生存发展到人工生存，即提升了人的技术化程度，导致了技术与人之间关系的错位，也导致了人性技术化的异化状态，使技术开始偏离甚或挑战人性。在智能技术阶段，人与技术相博弈。智能技术不是近代技术的延续，而是技术发展的新阶段，使技术出现了新的本质。如果说机械性技术是压抑人性的技术，智能技术则是呼唤人性的技术。^[32]正在到来的智能文明，将以人类所发明之物反噬、反控人类为特征，这预示着人脑可能被云脑、超脑超越与征服。凯文·凯利把技术称为生命体的第七种存在，他坚信人类与技术可以共存，技术的进化方向也有益于人类，人类与技术、生命体与人造物，是在一场“无限博弈”中不断协同进化，而不是在一场“零和博弈”中分出胜负。

自然人、机器人与基因人。人类的发展已经来到了巨变的前夜。尤瓦尔·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指出，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科学技术发展日益成熟，人类将面临进化到智人以来最大的一次改变。^[33]数据化不只是一种技术体系，不只是万物的比特化，而且是人类生产与生活方式的重组，是一种更新中的社会体系；更重要的是，这种更新甚或重构人类的社会生活。^[34]数据日益成为我们生活甚至生命的一部分，这深刻改变着“人”的形象、内涵与外延。伴随技术革命的推进，“自然人”的整体功能慢慢在退化。应当说，“自然人的体力功能已经退化得差不多了，正在进行智力功能向机器人的交付。自然人交付多少，自我就退化多少。在这一进一退之中，机器人替代自然人成为人类社会的主角不是不可能的”^[35]。如果说，机器人还只是“集成”人的功能而超过人，那么，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在可存活胚胎上精准操纵人类基因组，就可能创造出人为设计的“基因人”。基因人不存在“先天不足”，其体力、智力的基础都大幅优于自然人。随着生物技术的发展，人类很容易赋予基因人以历史、道德、文化等方面的信息“集成”，加上“天生而来”的强大能力，基因人无疑全面地优于自然人。《自私的基因》一书中，作者这样描述：“我们都是生存机器——作为运载工具的机器人，其程序是盲目编制的，为的是永久保存所谓基因这种禀性自私的因子。”言下之意是，人类机体作为一部机器，可改良的地方太多了。单维的技术进步并不足以为人类创造更多福利，信息传播乃至整个社会发展的逻辑，在于人与技术的互动。^[36]技术的发展没有尽头，进化的链条没有终结。在不久的未来，人类社会很可能会由自然人、机器人和基因人共同构成，他们之间的冲突很可能超过当下的民族、宗教、文明等的冲突，未来也许是有机世界和合成世界的联姻。

数十年来，接连不断的技术浪潮以及随之而来的颠覆性变革让既有标准一次次成为历史。技术进步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也造成了自然和技术之间的长期对立与分离。目前，智能技术、生物技术等又促使人类由自然人向机器人、基因人进化，使人类进入一个新的“后达尔文的进化阶段”或“后人类”阶段。如果取消伦理约束，基因人也许已经诞生。目前，人工智能仍然只是在计算能力等特定方面超过了人类，并不比汽车跑得比人快更可怕。真正值得警惕的“奇点”应该是在机器产生自我意识，甚至是具有了一定的自我复制能力时才出现。^[37]但是，面对空前发展的科技，哪些新技术会推动人类发生重大改变？世界将会怎样？恐怕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