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社会流动性的教学：财政、语言、文化的估算

藏族家长特别重视孩子的教育，尤其是自己错失了教育机会的家长。虽然他们可能不得不申请贷款或暂停实施下一步重要的家庭计划，但他们还是愿意送孩子去上学。在调查过程中，来自游牧家庭的学生（塔释）完全可以印证这一点。2010年寒假，塔释的妈妈让他去放牧。他承认在寒冷偏远的高原上放牧是项艰巨、孤独的工作，尤其是在冬天。但是，这一特殊任务一般由家中男成员完成。他妈妈认为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工作，能促使他更用功、更渴望学习。时长42分钟的采访中，塔释表示为支付每年1,600元的高中学费，他们家打算申请贷款。他还透露，如果村主任不愿意做担保人，那就很难申请成功，而且手续会更复杂。大多数藏族家庭经济差，这可能最能解释为什么初中升学率很低。甚至在2009年，初中升学率仍在55%左右。这也说明为什么西藏高中阶段的教育最薄弱（Ma，2011）。这个特殊例子能证明在西藏农牧区，教育无疑被视为一种逃离贫困与艰苦劳动条件的方式。对像塔释那样的学生来说，好消息是自2011年秋起，西藏高中不再收取学费。依据全国试行的九年义务教育规划，高中不属于义务教育范畴，即使是北京也不实行免费教育（Hasmath，2011）。

家长重视孩子教育的另一种解释是他们自己遇到了语言障碍。如今，在西藏城市里不会讲普通话的人更有可能遇到交流障碍（Nima，2001）。他们开始后悔自己不会讲普通话。如易林（2008）调查中的一位受访者提到：“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甚至不会写‘请假条’这三个汉字。如果当年能上学的话，可能现在已经当上县长了。”这可能是本研究中的受访学生（诺布）的学习动力。父母把他送到靠近西藏的城市——成都——读小学四年级和五年级。他的父母受过良好教育，在国家机关工作，汉语作为工作语言（正式公文通常有藏语翻译）。一点也不意外，他们想让儿子学好汉语，并让他在成长阶段接受更多的汉族文化，从而使他拥有更光明的前途和职业生涯。然而，该生用流利的汉语回忆在成都时他非常想家，在学费高昂的汉语学校上学时每天都会哭。那里有约20名来自西藏自治区富裕家庭的藏族学生。最终，他父母决定让他回西藏读小学六年级。回到藏族小学后，他藏语水平很差，经常受到藏族老师的惩罚，为此他非常伤心。然而，调查发现，与易林（Yi，2008：75）的调查结果相似，来自农牧地区的学生通常在以藏语和藏文化为主的地区读中小学。但对一些学生来说，从小学阶段的藏语教学转变为初中阶段的汉语教学是造成语言学习困难的原因之一。调查中塔释的回答证实了这一点：

是的，很难，特别是对我这种“小学”汉语基础差的学生来说。我的成绩受到很大影响。幸运的是，我有个好的汉语老师。我经常和他面谈，他给我提供了许多帮助。

虽然藏语被认为不如汉语有用，但仍有部分家长认为有必要让孩子学好藏语。朱（2007）的一项研究中的受访者认为藏语是藏族人的象征，并对藏族人说不好藏语深表担忧。易林（2008）的调查显示，家长们认为如果孩子们的藏语水平高，就可以更好地与当地藏族同胞交流。在孩子们完成高等教育之后，可以回到家乡工作。这种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因为过去在其他省份的寄宿学校读书的藏族学生回藏工作后，往往会发现自己已读不懂藏语文件（Postiglione et al.，2007）。但这也体现了藏族人民固有的一种观点，即无论他们在中国其他省份表现得多被需要与多优秀，他们都希望回藏工作。

前文提到的调查研究都是在西藏藏族自治区之外的地区开展的。但是，学好藏语对在西藏读书的学生来说又有何意义？顿珠旦增（2006）的研究表明，92%（22名）的老师和家长都强烈不同意只有学习汉语才最重要的说法；40%（19名）的老师和家长认为学校应更重视汉语教学；只有4%（2名）的老师和家长坚持应强化藏语教学；71%（17名）的家长反对使用藏语课本进行藏语教学。但由于样本规模较小，很难从上述研究成果中得出有意义的推论。(www.xing528.com)

虽然本次调查的16名学生中有2名在家里与父母主要用汉语交流，但所有父母都坚持孩子应能用藏语交流。诺布的父母藏语水平很差，所以他们希望儿子能更好地掌握这门语言。而卡尔玛认为自己必须学好藏语，因为如果他夹杂汉语与藏语跟身边的藏族人交流，他们很有可能会抓狂。此外，卡尔玛的老师也强调，学好藏语能提高他的高考总分。这对全中国所有年轻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生机会，也包括西藏人。

本调查中的上述事例没有显示藏语是不受重视的科目。这和易林（2008）在青海省所做的调查结果相同。相反，巴松小学的师生一致认为藏语这门课能让他们在高考中获得竞争优势。尽管学生喜欢汉语多于藏语，但学生无法承担藏语得分低带来的影响。如一开始，诺布以为自己在高考时不需要考藏语，因为他曾在成都的汉语学校上学，所以他的藏语基础很差。但作为一名藏族人，即使在这门科目上基础薄弱，他也必须要考藏语。诺布觉得有义务学好藏语，不光是为他的父母，更确切地说是为了作为一名藏族人，他说：

汉语对我来说最容易。虽然汉语和英语同样重要，但最重要的语言仍是藏语。如果我说不好藏语，父母会很难过。但因为我的藏语基础不好，藏语变得越来越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