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语教育的模式与挑战-案例研究分析框架

我们在新疆的不同地点进行了定性和定量的调查研究，使用社会和教育研究的民族志研究方法，目的是深入了解维吾尔族面临的特定语言相关问题和更广泛意义上影响语言学习决策和行为的社会经济因素。通过定量和半结构式访谈数据分析维吾尔族的中学生和大学生，我们研究了维吾尔族学生对维吾尔语、普通话、英语三种语言的学习认知。为从案例研究中获得更具普适性的理解与结论，我们应用了具体的理论概念和近年由二语习得社会语言观发展的框架。

收集到的数据分析了不同语言间的不平等权力关系。我们采用布尔迪厄（1977，1991）发展的资本、市场、象征性权力概念，并将其应用到新疆的多语言环境中。意图是超越将语言描述为沟通的一种手段的狭义概念，重点关注语言作为权力媒介的象征关系和符号的概念。下文将聚焦于此。我们批判地回顾了研究所揭示的情况，即当前实践中维吾尔族的双语教育和英语语言教育的情况或者英语语言教育缺失情况。

布尔迪厄（1986，1991）提出资本有四种伪装形式，不同形式的资本可在转换中相互作用。布尔迪厄认为，第二种形式的经济资本可以直接转换为物质财富，而要实现第二种形式的文化资本需要积累知识、技能、机构或对象。文化资本是潜在的，但不能直接转换为经济资本。布尔迪厄（1977）认为，文化资本由人们参加社会生活时遵循的思想和知识构成。从礼仪的规则到有效的说与写都可被视为文化资本。布尔迪厄最初的焦点是分层社会中文化资本的不平等分布和其以什么样形式影响人类。特别是在学校和其他机构里，不懂主导地位阶级定义的基本知识，将无法令边缘或附属团体在竞争中脱颖而出（Johnson，2000）。例如，维吾尔族学生在一些学校科目上无法取得好成绩，首先是因为他们缺乏教育系统的文化资本。文化资本包含的知识和权威本质上是由主导群体定义的。

第三种形式的资本是社会资本。布尔迪厄将此定义为一个人的组成员身份和社会关系的聚合。它可通过相互间的同意转化为经济资本。但更重要的是，社会资本取决于象征性交流。它建立和保持了社会资本。

布尔迪厄资本的第四种形式是象征资本，被视为积累声望或荣誉。象征资本源于被确认为合法的所有或任何其他伪装的资本（Bourdieu，1989）。布尔迪厄以官方语言为例，解释象征资本中合法语言的使用。布尔迪厄（1991）提出：“官方语言在起源和社会用途上与国家结合在一起。象征资本以官方语言为主导，在国家形成的过程中为宪法创造统一语言市场的条件。”他（1991）进一步阐述道：“所有语言实践的评估基于合法实践，如主导语言的实践。”这便引入了权力的概念，以及权力在不同资本形式中的作用过程。

布尔迪厄（1977）通过确定语言作为建立权力关系和行使的领域之一，提出言语行为不只涉及信息交流，“语言不仅是一种交流工具或知识，也是一种权力工具”。布尔迪厄认为对言语价值的理解离不开说者，而对说者的理解离不开更大的社会关系网络——其中许多可能具有不平等的结构。拥有某些社会认可价值的语言行为可令个体获得可转化为物质财富的额外资源。因此，言语能力与通过特定方式使用一种语言是文化资本手段或子文化资本，即一个人拥有的语言资本（Bourdieu et al.，1990）。虽然语言资本的概念由布尔迪厄创造，主要为解释在一个既定社会中“建立隐藏的社会根源和学业成就间的调节关系（通过我们的测试掌握）”，但是许多教育工作者利用这个概念，探讨一种或多种强大语言作为二语或者外语的社会互动中的权力关系（如Abdullah et al.，2003；Lin，1996；Norton，1997）。(www.xing528.com)

语言市场（或领域）通常被定义为符号市场，由发生语言交流的各种社会领域构成。语言市场中的语言产品，其价值并非一样。市场合法化的语言定义了其他言语方式的价值和语言的多样化标准（Bourdieu，1977）。需要合法语言的人占据语言资本。这种语言资本是象征资本的一种形式，可从市场给他们带来物质和符号回报。因为市场本质上是一个更大的结构化符号领域的一部分，布尔迪厄的语言市场力量能作为语言使用和实践的分析工具。语言市场的构建对研究当前新疆语境下的语言使用与实践，以及社会经济变迁的关系尤为重要。下文将更详细地解释经济系统的快速重组和商品化的市场经济力量如何改变重构与建设（新）社会中物质和符号资源的应用与价值手段。

通过探寻社会中的权力关系如何影响第二语言学习者与目标语者的社会互动，诺顿（Norton，1997）将布尔迪厄（1977）的社会理论扩展到第二语言学习中。假设权力在语言学习者与目标语者的社会互动中发挥关键作用，诺顿提出社会身份理论。她提出投资的概念以取代第二语言学习动机。投资概念试图捕捉语言学习者与不断变化的社会间的关系，认为语言学习者具有复杂的社会身份和多重需求。投资理念假定当语言学习者说目标语的时候，他们不仅与目标语者交换信息，同时也不断组织和重组自我身份的感知及与社会间的联系。因此，目标语的投资也是学习者自我社会身份的投资，这种社会身份会随时间和空间不断变化。诺顿（1997）指出如果学习者投资第二语言，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将明确地获得更多的象征和物质资源，这反过来将增加他们的文化资本价值。学习者预期或希望投资有好的回报，这种回报能给他们带来迄今无法触及的资源。

诺顿（1997）将社会身份定义为“人们如何理解与世界的关系，这种关系如何随着时间和空间构建，以及人们如何理解他们未来的可能性”。她还支持韦斯特（West，1992）的观点，认为身份关系到需求，包含认同需求、从属需求、安全需求。该观点认为个人身份会随着社会经济的变化而变化。

本章采用的所有这些概念，即资本、领域、权力、相关需求反过来可能会直接或间接与经济或物质奖励相关。这些经济或物质奖励被认为在二语或三语学习和语言市场中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