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6月17—18日晚,陕西省延安市歌舞团在北京音乐厅为首都观众奉献了两台地域风格鲜明,乡土气息浓郁的民歌音乐会,如同田野吹来的一阵清风,使人精神爽朗,耳目一新。记得去年4月6日,被称为“陕北民歌大王”的歌手——贺玉堂首次把民歌带进了北京音乐厅这座高雅而神圣的艺术殿堂。但由于歌手和乐队之间配合不当,乐队的声音压住了歌手,以至于音乐会效果不理想,北京晚报也以《信天游遗憾音乐厅》作了评述。那么时隔一年,音乐厅里又一次吹进民歌风,是否民歌,尤其是山歌真的不适合在音乐厅演唱?是否还会重现去年的那一幕?带着疑问,笔者观看了此次音乐会。整台音乐会由26首民歌和两首器乐曲组成,其中有我们早已熟悉的《赶牲灵》《东方红》;也有我们较为陌生的《女看娘》《赶集》。它们中有反映旧社会为生活所迫,表现生死离别的,如《走西口》;有歌颂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翻身闹革命的,如《夫妻识字》;有反抗封建婚姻,表现男女恋情的,如《蓝花花》;还有歌唱新中国,新生活的,如《延安窑洞住上北京娃》;内容丰富,风格各异,时代气息强烈,基本上囊括了各个时期的经典曲目。它们的演唱形式多样:独唱、对唱、合唱及表演唱穿插进行,所谓“百年经典”,名副其实。
首先,此次担任音乐会伴奏的是来自延安市歌舞团的民族小乐队,由唢呐、板胡、扬琴、笛等乐器组成,人数不过几十人,个别伴奏还兼歌手。音乐会中,乐队和歌手的发挥正常,他们之间的配合令观众满意,乐队较好地起到了渲染、烘托歌曲和歌手的作用。两只器乐曲的加入,是音乐会丰富不显单调,吹打乐合奏《枣园来了秧歌队》,有两把唢呐领奏,其他乐器配合,从分发挥了民族乐器独特的音色优势,旋律之间相互对比明显,且错落有致,把一副热闹、喜庆的民俗风景画用音乐烘托出来,加之身着地域特色的陕北民间服装,使音乐会处处洋溢飘荡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在演奏板胡独奏曲《黄河船夫曲》时,演奏员开始略显紧张,逐渐渐入佳境,其感情丰富,音色饱满,完整性强,把秦声、秦韵中独特的意境充分地表现出来。
其次,音乐会中歌手们基本发挥了自己的水准,以王向荣为代表,这位近五旬的优秀歌手,奔波数十年把信天游唱遍中华大地,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演唱风格,他的演唱质朴浓厚,在速度、情感和技巧的处理均比较到位,例如,他在演唱《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时,以典型的直声唱法缓慢平稳的展开,欲扬先抑,而后在衬字“哟”上上扬拉长,像空中划过的一道彩虹,挥洒自如,情感宣泄无遗;他对甩腔、滑音、真假声的结合与转换等技巧的运用巧妙,自然而娴熟。他在演唱《东方红》时连续唱了三遍,用歌声讲述了这首歌曲如何从一首普通的山歌——《骑白马》演变成为革命歌曲的过程。观众听着那熟悉的旋律,浓重的乡音,掌声此起彼伏。音乐会中所有的歌曲或高亢嘹亮,或婉转细腻,或诙谐幽默,听了使人亲切,使人遐想连篇。
纵观整台音乐会,不足之处也十分明显。首先,有个别歌曲(如《女看娘》《蓝花花》等)在演唱时不应用普通话代替方言。方言是山歌之所以具有独特风格与魅力的重要标志之一;况且观众的审美心理也是想听一场原汁原味的乡土音乐会。这种非土非洋,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其次,几位女歌手的表现还有待提高,无论从演唱技巧或是经验,都需要再向民间学习。(www.xing528.com)
总之,这是一场成功的音乐会,虽然它还有很多需要进一步完善的地方。它的举行不仅带给我们美好的记忆,而且留给我们一些思考:
我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各民族的艺术丰富多彩,每一乐种或歌种都极富生命力。信天游之所以久唱不衰,正是因为它饱含感情,充满理想,关注人生,深层孕育着一种人类自己命运的内在直观。民间是我们生存的土壤,民间音乐也是我们创作的灵感源泉,这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几十年来,每一首成功的音乐作品无不包含有民间音乐素材,联想当今的歌坛,尤其是流行歌坛之所以不景气。好歌太少,实质上说明了它正渐渐失去根基和土壤,大量无生活基础、无病呻吟的歌曲产生了,行程了表面华丽而实质空洞的虚荣景象。这种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怎么能繁荣与发展民族音乐生活?怎么能丰富当今社会的音乐生活?所以,我们应该尊重和保护民间音乐,因为那里有我们的血液和命脉,与其让它们自生自灭,倒不如让我们旧为新用,赋予它新的内容。我们的音乐工作者们能否经常把眼光投向民间,深入研究和挖掘民族音乐的文化内涵与精髓,主动地、虚心地向民间音乐学习,从它们中汲取源泉与营养。只有这样,我们的民族音乐才能确立自我,鼓起勇气,团结奋斗,充满信心地走向21世纪。
(原文发表于《人民音乐》1999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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