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这句话很多中国人都熟知,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这句话就挂在班级的墙壁上,时刻警醒着我们了。记得小学时老师教导我们说:“知识是没有止境的,你们不要骄傲自满,要对知识不懈追求!”如果这番话让庄子听到了,他会是什么表情呢?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吧?因为两千多年来,我们把他说这话的意思完全反过来理解了!庄子的原话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庄子·养生主》)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与智慧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没有限度的知识,只会把人弄得疲惫不堪。
黑格尔说:“一个志在有大成就的人,他必须知道限制自己。”这个世界上的知识领域是十分宽广的:音乐、数学、物理、化学、计算机、文学、外语……如果有人对这些东西都感兴趣,都想学习,那他穷尽一生也只能学到其中的凤毛麟角而已。歌德也曾说过:“人的才能最好是得到全面的发展,不过这不是人生来就可以办到的。每个人都要把自己培养成为一种人,然后才能设法去理解人类各种才能的总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代社会的分工早已超出了三千六百行,我们只能专注于某个领域,才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取得最大成功。
知识与智慧是无止无尽的,我们无法穷尽,最多也就能窥探到冰山一角。正因如此,个人所拥有的知识也好、智慧也好,都难免有偏见。人生一世,要尽可能学习一些知识和技能,但又要充分认识到知识的无限和个人的渺小;既要专注自己所从事领域内的知识,又要懂得欣赏其他领域的进展不妄自菲薄。
《列子》里面记录了一个“响遏行云”的故事。
薛谭向秦青学习唱歌,还没有完全学到秦青的歌唱技巧,就自以为全学会了,于是辞别老师回家。秦青没有阻止他,而是为他在郊外的大道旁唱歌饯行。秦青打着节拍唱起了一首悲伤的歌,声音振动了树木,连空中的流云都停止不动了。薛谭于是向老师道歉,请求回去跟老师继续学习唱歌。(www.xing528.com)
薛谭向秦青老师学唱歌,还没学到什么就自满起来,以为差不多了。面对辞行的学生,老师什么也没说,而是在饯行的时候在郊外高歌一曲。“响遏行云”,这四个字既夸张又浪漫,把秦青的歌唱艺术淋漓尽致地传达了出来。老师的歌声使学生认识到了学无止境,切莫浅尝辄止。
其实,只要真正走到了学与思这条路上,就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列子》里还记录了有一天,孔子的学生子贡学习疲倦了,对孔子说想休息一下,孔子却说“生无所息”。这倒与庄子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颇为相得。除非生命消失,人生是不能随意止息的。
庄子虽然告诫我们,以有限的生命追求无限的知识是件危险的事,但他并不是要搞“愚民”思想,从他不断赞美技巧高超的工匠和学问丰富的有“道”之人来看,他对知识、技巧是肯定的。他想说的是,面对无穷无尽的知识,看不完的书,学不完的技巧,人要知道适可而止,知道真理的无限无穷。有一位年高德劭的学者对于做学问曾有一句名言:“绝不偷懒,但绝不拼命!”庄子听见这话应该点头称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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