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儒家的圣人,颜回是他的高徒,儒家和道家正是入世和出世、积极和淡泊的两大代表。可庄子这个诙谐的老头儿,在自己的作品中,常常让孔子和颜回出来说话,甚至成为庄子思想的代言。
一天,颜回向他的孔老师报告说:“我有点儿进步了。”孔子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呢?”颜回说:“我已经忘了礼乐了。”孔子说:“不错,可是还不够。”过几天,颜回来见孔子,说:“我又有进步了。”孔子问,“为什么这么说呢?”颜回答:“我已经忘了仁义了。”孔子说:“不错,可是还不够。”再过了几天见面,颜回报告说自己又有了进步,孔子问:“为什么这么说呢?”颜回说:“我已达到‘坐忘’的境界了。”孔子神色为之一变,问:“什么是‘坐忘’?”颜回说,把身体看作不存在,把聪明才智抛弃掉,精神与大道合而为一,这就是“坐忘”。孔子听后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愿意追随在颜回的身后,也要“坐忘”!(《庄子·大宗师》)
庄子在这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达到“坐忘”的途径,就是把聪明才智抛弃掉,除去心智,返璞归真,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在庄子的思想中,形体是精神的寄托,形体随时间而变化,但精神却可以超越时空。一旦形神相离,形体的所有牵挂与痛苦都会消逝,逍遥快乐就开始了。
看过《倚天屠龙记》的人,看到此处当会心一笑。在《倚天屠龙记》第二十四回“太极初传柔克刚”中,张三丰传授张无忌太极剑法,第一次演示完,张三丰问:“都记得了没有?”张无忌道:“已忘记了一半。”旁边的人都为张无忌担心,张三丰真人却很高兴。第二次张无忌忘记了大半。最后一次张无忌沉思半晌,抬起头来,满脸喜色,叫道:“这回我可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了。”张三丰道:“不坏不坏!忘得真快。”
一看便知,小说家金庸借鉴了庄子的“坐忘”之思。忘记聪明技巧,领悟太极之道,张无忌使出的太极剑法才能以柔克刚,既能战胜对手,又给对手留下余地。这才是符合大道的做法。
喜欢返璞归真之意的不只是中国小说家,美国电影《阿甘正传》中有一个片段:心智简单的阿甘失去妻子后,无法排遣心中的痛苦,开始了漫长的跑步旅途。越来越多的正常人因为好奇或者其他理由跟在阿甘身后,队伍逐渐庞大。有一天阿甘突然停了下来,决定终止长跑。正常人开始无所适从,他们恳求、指责甚至谩骂,希望阿甘继续带他们跑下去。(www.xing528.com)
那么究竟是一个“弱智”带领了正常人,还是一个正常人在领着一群“弱智”?
“弱智”者的言行在常人看来是简单甚至可笑的,然而在“弱智”者看来,那些笑他的聪明人何尝不是可笑的呢?
曾经有这样一个傻子,常站在街心边傻笑边学交通警察的姿势,挥舞手臂,维持秩序。也偶尔有不明就里的过路外地车被他唬住,停了下来,引起街边闲汉们的大笑。傻子的周围总有一圈人逗他、笑他,大家都觉得傻子可笑。可是,傻子环顾这些人,觉得这么多人愿意陪他一人玩、逗他开心,傻子也笑。
那么,究竟是傻子被周围的人逗了,还是这群人被傻子逗了?
聪明是造物主的一大恩赐,但聪明过度会反受其害。有些人总爱自作聪明,生怕被人当作傻瓜,反倒常常作茧自缚、引火烧身。人们常常自以为聪明,然而聪明有大聪明与小聪明之分。“小聪明”者,就是那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大聪明”者,则是藏巧似拙的智者。有大智慧的人,从不卖弄聪明,表面上好像显得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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