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对于庄子,是一个重要的象征,也是庄子谈“真”说“道”的一个重要媒介。《庄子》一书的开篇,就是从鱼开始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庄子本人还曾多次在濮水上钓鱼,楚国的使臣来请他去做宰相他都不回头,只专注于钓鱼;惠施衣锦还乡时他也在钓鱼,看到惠施显摆的样子,他还把钓到的一桶鱼倒进了水里,只留下一条鱼;他和惠施关于鱼是否快乐的辩论更成了中国思想史上的著名辩论。
对于鱼,先秦时代的典籍多有提及:姜太公在渭水钓鱼,钓到了文王,成就了一番事业;老子借“鱼不可脱于渊”,阐发了柔弱胜刚强的道理;《诗经》中写男女情爱的言情诗中多次提到了“鱼”,闻一多先生考证“鱼”是男欢女爱的隐语;孟子用“鱼和熊掌不可得兼”,推论出“舍生取义”的人生选择;而最可笑的是《战国策·魏策》中记录的魏王的男宠龙阳君借鱼邀宠。
鱼,对先秦时期的人们来说有着丰富的文化意蕴,但上面提到的所有这些“鱼”,跟庄子的“鱼”一比,都是小鱼见大鱼!
《庄子·外物》篇中,有最让人心潮激荡的一次钓鱼。
任公子这个人与众不同,他胸怀大志,为人宽厚潇洒。他钓鱼也和别人不一样,做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钓鱼钩,用很粗很结实的黑绳子把鱼钩系牢,用五十头牛作鱼饵。任公子蹲在会稽山上,投竿于东海,天天守钓,别人都嘲笑他头脑发晕,异想天开。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没有一条鱼上钩,他依然从容自若,不为闲言闲语所动。终于有一天,大鱼上钩了!大鱼一咬饵,动静就非同小可,它扬头摇尾地挣扎,翻滚腾跃,搅得海水激荡,白浪如山,那巨大的声响吓坏了方圆千里的人们。经过激烈的较量,任公子终于钓上了这条大鱼。他将这条大鱼剖开晾成鱼干,分给大家吃。从浙江以东到苍梧以北的人都饱餐了这种鱼肉。这时候,那些浅薄多嘴之徒才奔走相告,惊叹于任公子的才能。
庄子由此生出感慨:那些手拿小竿细绳,直奔小河、沟渠,钓到一条鲇鱼或鲫鱼就开心的人,怎么可能钓到大鱼呢?目光短浅的人难以和志向高远的人相比,浅陋无知的人也不能和经世之才相提并论,因为二者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任公子大气、洒脱,毫不在意别人的言论,专心致志,耐心等待,所以钓到了大鱼。(www.xing528.com)
顺便说一句,“小说”这个词,就源自这段记述,有人把“任公子钓大鱼”当作了中国最早的传奇小说。
古今中外的许多事实表明:一个人在生活的起跑线上,选择什么目标、树立什么志向,确实关系着他的前途命运和对社会贡献的大小。只有那些立志高远、奋斗不息的人,才能以优异的成绩跑到人生的终点!诸葛亮在写给他外甥的一封信中说:“夫志当存高远。”一个人伟大或渺小,都取决于这个人的志向。追求的目标越高,他的才能就发展得越快。没有生活目标和远大志向的人,只会变得懒散、听天由命,很难把握成功的契机。
庄子这个寓言告诫人们,一个人要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必须有宏大的抱负、广阔的视野,不在乎一朝一夕的得失,按照既定的目标,始终坚持下去。兴安岭的松树百年成材,所以缜密;新疆的葡萄因为日照时间长,才最甘甜。投机取巧也许会达到目的,但要知道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财富,不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是看不到的。做大事要有大气魄、大气量,一切从容安排、用心对待。就像锻炼真金,急就的人得不到有分量的成果。人生更像一场马拉松,前一百米的领先者不一定就能成为最终的优胜者。在这遥远的征途上,要有耐心、雄心、爱心、真心,才能像任公子一样,笑到最后。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人们难免会受到诱惑,面对名誉、地位、金钱以及迷人的异性,谁能不动心呢?然而,伟人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们具有坚强的意志力和始终清醒的头脑。正如培根所说:“伟人在节制中实现自己。”同样,假如别人对你的所为不解,甚至嘲讽、打击,你也应该像任公子那样,不为所动。只有超越了种种外在的欲望和干扰,让心灵宁静、专注,志存高远,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昂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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