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承认，虽然联合王国从很多方面看是一个接近于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国家——批评家称之为福利国家，拥护者则称之为社会服务计划，但是，它在更多的方面仍然是一个十分保守的因循守旧的国家。人们口头上不怎么谈论“人权”，但行动上却在行使“人权”。在大多数海外来宾看来，英国人的生活有条不紊，彬彬有礼，忠于职守。近年来，暴力、酗酒以及类似的犯罪行为急剧增多；不过，与70年前相比，也许并不更糟——尽管如今的犯罪有时规模较大。当然这类消息传播也比以前快了。警察平常不带武器，除偶尔为了展览在奖杯橱里悬挂旗帜外，英国学校平日不升旗，也没有效忠宣誓。
十分奇怪的是，英国学校一直有“集体礼拜”的做法，并且进行各方同意的非教派性的宗教教学（教会学校除外）。但学生可以以信仰为理由既不参加集体礼拜，也不接受宗教教育。不过，近来的调查表明，所有教派的人中，礼拜日去教堂的只占10%多一些；70%的人信仰上帝（但只有41%的人信仰有身形的上帝）；85%的人相信基督教徒不需要上教堂。如今，人们上教堂、读《圣经》、举行正规宗教仪式，都不那么严肃认真，虽然，某些类型的“原教旨主义”复兴宗教对信徒们越来越有魅力。不满16岁的青少年中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人从来不去做礼拜，或上主日学校。另一方面，几乎全是由于移民的缘故，英国已有一百多万穆斯林；此外有些地区还有大批的印度教徒、锡克教徒、佛教徒和其他非基督徒。
尽管许多地区仍然接受传统的基督教的性行为道德准则，但是对这些准则的解释则不像从前那么严格了，而且它们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青年人的公开挑战。至少大龄青年和年轻的成年人是这样对待的；高等院校的学生也不例外。婚前节欲被许多“稳重”的青年人认为是不合理的。基督教徒往往把“道德”与节制性欲等同起来；如果孩子们可能有过性生活的经验——不管是不体面的还是“体面的”，几乎所有的父母都会认为这是不可容忍的。年纪大的人总是要谴责这种事情，有时理由还相当充分；但是年轻人也谴责年纪大的人的不道德行为，说他们制造社会不公正、核武器，或者干脆说他们是伪君子。不少青年还被蛮横地剥夺了生来就有的受教育的权利。青年人对饥荒和无知一类的天灾人祸也颇为敏感关切。也许现在他们更加“悲天悯人”了。
总之，在过去的30年间，英国有那么多僵化刻板的东西必须予以软化调和，难怪许多年轻人（有时还包括他们的长者）的行为就像一个世纪前众所周知的上层阶级的男性青少年那样。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空话和爱德华七世时代的不负责任行为再也蒙骗不了人民。在社会革命的现阶段，事物变化十分迅速，青年人感到他们需要发现自己的新天地。总之，外国的观察者不应该被英国输出的音乐和充满生气的青少年时尚所迷惑，而把那些引人注目的怪癖当做规范。的确，生活水平的提高使各种年龄的人都不愿受别人支配或不愿容忍标准化——因而，也不愿为微薄的报酬而从事艰苦的工作；但是，我们不应忘记，为了生存，英国将16%的国民总产值用于出口；而且在创造发明和提供个人服务方面，英国有着极其辉煌的经历。我们谈论这些并不证明我们有理由自鸣得意，但是，本章所述的教育改革却说明了英国正在发生的重大转折——这一转折表明英国人是要改革的。不过，他们往往会低估这场在大家面前发生的社会、技术和教育的巨大革命。
社会控制是什么？通过每一个英国人认为当然的各种形式的联系和归属，习惯和自动调节起着社会控制的作用。其中的一种联系是学校——它极其强调性格的培养。虽然，英国学校的社会化程度不如美国学校，但是，它注重使学生形成认真负责的个性。美国式的“学生自治”在英国仍然是罕见的；但是，这种或那种形式的级长制和“学舍”制，以及不计其数的社团，却以一种比较严格的家长统治的方式，起着类似的作用。家长和教师希望自己受到尊重，而通常也确实很受尊重；学校和家庭的教育并不经常是“儿童中心”的。那些比较好的家庭和学校，对孩子是“一视同仁”的。不过，师长和孩子的关系仍然有待进一步缓和，我们有必要对这个变化着的世界作出更灵活、更微妙的反应。旧的社会结构（存在着种种不公正）和旧的国际形势（帝国占着优势）的改变比英国人习性的改变更为迅速。就学机会的增多正在造成一场社会革命，但是英国人的许多假想却仍然是保守的。
有些由来已久的准则需要改变。所有对某几种能力、某些“绅士”派头的科目和风度以及某些专业实行奖掖的做法，需要放到已经发生变化的社会和国际背景中重新评价。应该把学生培养成明达、积极、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并完全可以此取代老式的防守型的（或“自命不凡”的顽固派的）“性格训练”。从某些方面讲，这一变化已经开始，但需要加速，使之系统化，不但要对许许多多新生这样做，而且还要对以前在学校很少受到这种能动的性格训练的大多数人这样做。过去的一些强制因素，曾使各种传统的礼节似乎不可避免，但现在，这种限制已经松懈。如果从传统的束缚中获得的解放仍然不能为人们学习公民和个人的职责提供有利的机会，那么这将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数以百万计的英国人以及数以百计的城镇仍然带有过去遭受轻视和接近于奴役的虐待所留下的深深伤痕。特别是“地位均等”和“入学机会平等”还远远不能在我国的学校中实现的时候，想使他们对特权阶层不抱敌意或无“两种国民”之感，是很困难的。如果我们要使学校真正成为人民的学校，使之与职业或其他日常事务的学习有效地联系起来并导向较为公正的专业领域，那么，我们将要做更多的工作，要把“绅士”风度和公民的职责与那些目前仍然常被称做“工人阶级”儿童的正当兴趣结合在一起。
外界的历史和内部的社会变革给英国带来的革命，比有些国家通过流血政变所取得的变革更为彻底。有些国家由于革命不彻底而迅速变为极权主义。然而英国早期对其学校制度进行了根本改革。英国的学校，是社会变革的作用缓慢但却很重要的工具——与其他许多国家相比，更是如此。我们只有对办学方向和实践进行根本的改革，才能使之更有助于一个从前的帝国而如今仍然是等级制的国家去按照当前的境况求得生存。
可是，由于我们的学校存在种种缺陷，因而在许多情况下，我们必须严重依赖正规的或非正规的中学后教育。大多数学生仍然在读完他们生来有权享受的中等教育之前离校，接受义务教育后的教育革新措施，这一失败，目前是其他工业化国家不可与之相比的。我们的义务教育后的新设施仍将为这些人提供服务。当然，在英国这样一个“继续教育之国”里，这类应急措施在“义务教育后”教育或更高阶段的教育中是不难找到的。总之，不管这种教育以何种形式进行，英国必须密切注视当今世界（为了改造它，它曾在经济、社会、科学和政治等方面作出了很大贡献）的动向，并保证与之协调。
【注释】
[1]见《教育世界展望》中的“绅士：英国教育理想的演变”一文的附录；伦敦：梅修英和印第安纳波利斯：鲍勃斯·梅里尔，1962年。
[2]见R.贝尔和N.格兰特：《不列颠诸岛的教育模式》，1977年。(www.xing528.com)
[3]低地国家是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的总称。——译者注
[4]或译为甲壳虫乐队，20世纪50～60年代英国的一支四人摇滚乐队。——译者注
[5]《我们学校的新的伙伴关系》，女王陛下文书局，1977年。
[6]指经常费和教师薪金等。——译者注
[7]脱脂中学指优秀学生已被挑走的中学。——译者注
[8]E.J.金、C.H.穆尔和J.A.芒迪：《义务教育后教育Ⅰ：对西欧的新分析》（1974年）；《义务教育后教育Ⅱ：前面的道路》（1975年）。
[9]《义务教育后教育Ⅱ》；《通信社会的教育》，载《改革教育：改变管理和参与》（1977年），E.J.金编，欧洲大陆国家的这类文章，见H.杨恩和L.热米纳尔：《16～19岁年龄组的教育需要》，1973年。
[10]参见，例如，《1977年欧洲议会奥波尔图专题讨论会报告》中的“16～19岁年龄组的教育——希望、问题和展望”，E.J.金编，1979年。
[11]见《义务教育后教育——不确定的边疆》，载E.J.金编辑的《不确定性的教育》，1979年。
[12]见L.塞里奇：《高等教育无定中的有定》，载E.J.金编：《无定的教育》，1978年。
[13]即关于师资培训的詹姆斯报告中提到的第三阶段。第一阶段为个人教育；第二阶段为就职前的培训；第三阶段为在职教育与培训——这是詹姆斯报告的重点。——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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