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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宁德:翠屏山怀古,历代先贤行踪在新枝枯叶间

时间:2023-10-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 林兴华航海俱乐部翠屏山不高,并无前人留下的残垣片瓦,只有满山的历代先贤行踪和融化到新枝枯叶里的诗文。站在翠屏山上,听松涛续续吟吼,见湖水淼淼微澜,怀古之心,油然而生。不过,那时候翠屏山下的盆地,古木蟠虬,虎豹出没,先人们只能选择“去郡城北三百二十里,故山峒也”的峭壁缘云之地。翠屏山下,是膏壤肥泽的盆地,但四周却是险山恶水。北门与翠屏山隔溪相望。

今古宁德:翠屏山怀古,历代先贤行踪在新枝枯叶间

◎ 林兴华

航海俱乐部

翠屏山不高,并无前人留下的残垣片瓦,只有满山的历代先贤行踪和融化到新枝枯叶里的诗文。“其形如屏,邑之主山也。”我们来到翠屏山,路旁牵衣扯袂的芒萁野草,是一只只历史的手,拉着我们倾诉。站在翠屏山上,听松涛续续吟吼,见湖水淼淼微澜,怀古之心,油然而生。那湖底下是我们的千年古城啊!我们无法深入湖底去探寻那历史文化遗迹,只好凭高凝神凭吊。

八闽古有上四府和下四府。上四府以鹫峰山为界,下四府以土满山为界。这两大山系之间,就是我们古田。我们古田属哪方?一会儿归福州,一会儿划南平,最后,被安处于闽东的最西边。不过,这正是我们先人用自己的睿智选择的福地。这里有鹫峰山抵住北方的严寒冰雪,有土满山挡住海上的狂风暴雨。虽说这矮矮的翠屏山在这两大山系中,算不上什么,但它雄踞着这方圆37平方公里的沃土田洋,成为近24平方公里的主山,目睹过这一方土地千年来经历的兴衰曲折。不过,那时候翠屏山下的盆地,古木蟠虬,虎豹出没,先人们只能选择“去郡城北三百二十里,故山峒也”的峭壁缘云之地。他们崖边择石,泉畔磨斧,在莽莽林海中狩猎,在淙淙川流中捕鱼。古田现在的每一个乡镇都有先人留下的遗迹。20世纪80年代,省、地考古专家三次到古田,共发现78处殷商遗址,出土印纹陶片、石锛、石斧等52件。这52,哪怕是残渣碎片,尽可让我们穿越时空,触摸到先人的体温了。这52件,写就了古田三千年文明史的起点。

位于溪山书画院内的古田旧城模型一角

峒豪刘疆和林溢、林希顺历史潮流,毅然率众献地,归附朝廷。唐开元二十九年(741),获准建县。从此,古田纳入了国家管理序列。如果说刘疆之举是让古田人逐渐告别水耕火耨的半原始生活的话,那么,宋代县令李堪采取强硬的手段,禁巫逐鬼,毁淫祠办学校便是使乡民脱离了半夷半蛮的习俗。此后,夤夜窗萤,随处可见学子“头悬梁,锥刺股”;山林旷野,随处可闻樵歌牧曲。从宋到清,古田有进士181人,举人、生员遍布城乡。民国之后,有一代高僧圆瑛法师、誉满国内外书画家李若初、诗坛“九叶派”创始人之一杜运燮、受毛泽东接见的医学专家陈心陶、新中国民族学社会学的奠基人林耀华等。改革开放后,有新中国自己培养的18名博士之一的王建磐等。

翠屏山下,是膏壤肥泽的盆地,但四周却是险山恶水。封闭的地理形势,使古田形成了典型的自然经济环境。在交通不便的时代,除了咸盐等少数生活必需品外,古田所有的物产几乎都能自给有余。难怪福州人会羡慕:“吃白米,烧柴片,去古田。”但是,古田人并不固步自封。引进来的有隋朝浙江人杨氏来古田种香菇的记录,造就了现在的“食用菌之都”的深厚历史;走出去的有古田的红粬、雨伞、酱油,成就了福州保留至今的“古田路”。这里是福州最大的粮仓之一,一年光是“秫米销往省城,岁约数万担” 。明代林堪到京城请罗荣出面公关修城墙,开地方请求中央扶持之先风;绍兴酒至今用古田红粬为主要生产原料,继六百年特产于一脉;禁止在剑溪上筑坝建碓,惟留一座,还要“征碓税以给渡夫工食”,确乃是城市管理的始作俑之举;用36村换一个水口,展现了古田人开放的意识与智慧。

我们站在翠屏山上,放眼四周。湖水虽然淹没了城池,却淹不了钟灵的景观。旧城东挹龟山,紧锁水口,聚四方之气;南际五华,秀峰朝拱,贡万里之财;西枕北台,接武夷山龙脉之雄气;北靠翠屏,既承屏南千溪万壑之水又抵其来势之凶。侧目东南,可见文笔峰独矗云天,如梦笔开花;回望西北,明府山巍然敦实,安万代之逸。

静影沉碧,云游湖底。我的眼光似乎穿透湖水,身心仿佛回到了旧城。“水过云津势渐平,双溪汇作剑溪清。”剑溪笔直,积潭如碧玉。左岸是宽阔的直路洋,沃野千顷。右岸是呈东北西南走向的旧城,七座城门临溪排列。北门、东门最为巍峨,如若清晨,看东门的城楼在雾霭中俨然就是凌霄殿下建人间。(www.xing528.com)

北门与翠屏山隔溪相望。出北门,东去有紫桥,是屏南、周宁、政和来往福州的必经之路;西上为往建瓯等闽北各地的咽喉。紫桥始建于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桥为六墩五拱,高三丈六尺,长六十丈,宽一丈九尺,架屋其上,飞甍曲栏,长跨远拖,行者足以避风雨,游者足以凭栏眺览,溪光澄碧,长虹卧波。桥上官吏庶民去来,耕牧商旅往返,骈肩错趾,幢幢蚁队,昼夜不暇。

紫桥下游,剑溪的东岸有个半岛叫溪山,民间称其为龟背山,山势奇郁,下环双溪,四围萦注。溪山原不过是寻常小丘,宋庆元三年(1197),朱晦翁至此,始拓其宇,并欣然命笔为“溪山第一亭”,即溪山书院,自此名贤继起,遂成名胜。民间有盘诗赞道:“溪山院一景似龟形,本生来浮地天生成。朱文公授徒来设馆,能人杰出类地更灵。”说的是龟背山有“水涨山浮”的功能,故溪山书院永不被水淹。但是,据说元末刘伯温到古田,站在翠屏山上看溪山书院,曾留下“龟终入水”的话。后来在1958年迁城时,竟成广泛流传的谶语。

旧城有两座城隍庙,均祀奉拓主刘疆。一座在城北一保云津坊附近,称作旧庙。清乾隆版《古田县志》推测:“或以为旧治即一保旧庙是也。”也就是说,一保是古田县城的发祥地。当年,李堪毁淫祠数百,独存此庙。旧庙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一直没有遭到毁坏,是一座保存最完好的唐代建筑。城外的称“增广城隍庙”,规模宏大壮观。 “庙前有亭,亭前有坊,铸钟二,置前后堂。有铭:‘大冶金精,太音声清,铿鍧镗鎝,彻于帝廷。帝眷玉邑,宠佑群灵,惟神翊化,永赞皇明。’”学士张以宁特撰《增广城隍庙记》以记之。

全城析为六保。一保、二保为北,地力厚重。历代硕儒高官多出于此。林用中、唐璘、赵汝腾、张以宁的故宅,令学子过其门必仰瞻而感自卑。三保、四保为中,市井纵横,繁华而不失清净。始建于宋太平兴国四年(979)的吉祥寺就在三保。吉祥塔亭亭如鹤立鸡群,钟楼巍巍与塔竞高。旧城俗语:吉祥钟,城隍鼓。其钟声可传至十里外的高头岭。抗战时期,此钟为防日本飞机空袭的警报器。四保与五保之间有明伦堂和孔子庙,建于宋庆历四年(1044)。明伦堂内 设“志道”“据德”“依仁”“游艺”诸斋堂,尽显理学的精粹;孔子庙堂悬御赐“万世师表”“生民未有”“与天地参”牌匾,昭示文宣王的威仪。县衙在五保。自从建县以来,朝代变了多少代,县衙也就改了多少次。不变的只有那深深埋在土里的根基。六保为居民聚集区。这里有劝农桥,桥上有“乡民构亭其上,凡四十七间”,是难得的城内廊桥

俱往矣。翠屏山无声,湖水无声,正如古田人民50多年来的无声。可以想象,如若旧城在,随手抓一把剑溪边上的瓦砾,攥的可能是宋、元、明、清的建筑史;信手捡一张巷边的纸屑,或许会成为你文化史论文中的有力论据。别了,三千年的历史精华随着龟背山潜入了湖底。1958年的那一刻,是那样的无声无息。此时,可惜没有带酒,要么,我定然会“一樽还酹江月”,遥祭先贤,缅怀风物。

“一段丹青谁解写,画家惟有米元晖。”看湖光潋滟,记起了宋县令李堪的《翠屏朝雨》。心想,如果米元晖真的来了,他可能画得出新城的28层楼,但他肯定无法描出古田近60年间国民生产总值增长885倍,工业总产值增长111万倍的曲线图。

不管是留恋也好,惋惜也好,悲伤也好,历史总是在前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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