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仅见于《老子》第10章:
载营魄抱一,能毋离乎!
关于其中的“载”,很多人认为是语气词,无实义;还有人认为通“哉”,应属第9章“天之道也”末读,差矣!
其实,这个“载”是“运载”的意思,“载营魄抱一”是把人身、“道”比喻成一辆车。何以见得呢?
古人认为天圆地方。“天圆”犹如车盖,“地方”犹如车厢,所以分别以车盖、车舆比喻天、地,因而有“天覆地载”“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等说法。《老子》第25章说: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又《浑天仪注》云: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中分之,则半覆地上,半绕地下。故二十八宿半见半隐,天转如车毂之运也。
《老子》之“道”是一个运行于天地之间的圆环之“道”(参“道”字条),车盖、车舆分别比喻天、地,那么车的运行顺理成章地也可以比喻“道”的运行。如《老子》第11章说:
卅辐同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也。
——三十根车辐条共同贯穿在一个车毂上,(中空的车毂)相当于“道”的无,却能发挥车的作用。第39章说:
故致数舆无舆。
——所以得到很多的车等于没有车。什么意思呢?唐代成玄英《老子义疏》解释说:
舆,车也。箱、辐、毂、辋,假合而成,徒有车名,数即无实……数车之各件,无一名车者,喻我是一身,无一名我也。(www.xing528.com)
——整体的车是比喻“道”的,而车箱、车辐、车毂、车辋等车的构件比喻“道”破散以后所生成的具体事物,具体事物虽然由“道”而生,但不是完整的“道”本身。
《老子》以车喻“道”,《庄子》也以车喻“道”,如《庄子·大宗师》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子舆生病了,子祀前往慰问他。子舆腰弯背驼,脊骨严重突出,下巴隐藏在肚脐里,肩膀高过了头顶,颈椎弯曲朝天,却安逸闲适,若无其事。他蹒跚着走到井边,对着井水照着自己说:“哎哟,造物主竟然把我变成这副拘挛不直的模样!”
子祀问他说:“你厌恶这副模样吗?”
子舆说:“没有,我为什么要厌恶呢!假如造物主把我的左臂变成一只鸡,我就用它来报晓;把我的右臂变成弹丸,我就用它来射取斑鸠烤了吃;把我的尾骨变成车轮,精神变成马,那我就用它来乘坐,哪里还用得着另外去找车呢!”
这个故事中显然也用了车的比喻:子舆的“舆”本身就是车,子舆自认为自己已经得道,既是以车喻道,也是以车喻身。
至于其他的道家文献,如《淮南子》《文子》《鹖冠子》等以车喻道,更是举不胜举。
《老子》等既然以车比喻道、比喻人身,那我们就以现代的汽车为例来说明“载营魄抱一,能毋离乎”的道理。
汽车要跑起来,先得有油料,油料就相当于“载营魄抱一”中阴性的“营魄”;汽车要跑起来,只有油料还不行,还得有点火装置,使油料燃烧起来变成动能,而这个阳性的火就在“载营魄抱一”的“一”中(参“一”字条)。油料、火要“抱”在一起燃烧,这得靠离合器,离合器离开,汽车就停下来了;离合器合上,汽车才能跑起来。
汽车的运动是这样,人体生命的运动也是如此,自然万物的运动也是如此。所以《素问·生气通天论》说:
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也正因此,《老子》第10章说:“载营魄抱一,能毋离乎!”运载阴魄抱住一,阴阳就不能相离!只是在阴、阳二者之间,《老子》更加崇尚阴气,因此才先说“载营魄”,然后才说“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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