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艺术在两汉和魏晋期间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却未见到琴的实物出土,只有大量与琴有关的弹琴佣、图像类文物。在四川绵阳等地出土的东汉弹琴俑所持之琴模型(见图1-6),与前述半箱式一足无徽琴不同,这些琴均是长条形全箱式琴,又可以细分为头宽尾窄的长条形和具有内收弧形琴项的长条形两种。
图1-6 四川绵阳新皂抚琴俑
故宫博物院藏东晋顾恺之《斫琴图》绘有两种古琴,都是全箱式。两种琴身虽已出现额、颈、肩等细部分化,但造型仍与东汉弹琴俑大体一致。(见图1-7)这一样式的琴体还见于河南邓县北朝彩绘画像砖墓《商山四皓图》,说明初见于东汉的这一古琴形制,一直保留在东晋南北朝时期。陕西三原唐初李寿墓线刻壁画伎乐图中,有抱琴、弹琴图像各一幅,琴式则与《斫琴图》中的琴基本相同。这也表明一种传统的古琴式样,会延续相当长时间。
(www.xing528.com)
图1-7 东晋顾恺之《斫琴图》
南京西善桥、丹阳胡桥等地南朝齐、梁大墓中先后发现多幅砖印“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壁画,图中嵇康、荣启期等所弹的琴,具备全箱式特点而又明确呈现为新的样式,即音箱从东晋的内收弧形项的长条形,发展为方头、阔肩、收尾形态,与后世琴基本形制相同。最引人注目的是“竹林七贤”壁画琴面上赫然出现标志泛音位置的琴徽。西汉枚乘(?~公元前140年)的名赋《七发》,曾提到用龙门之桐制琴,用野茧之丝制弦,并以“九寡之洱为约”。从上下文意看,用饵做的“约”,本是箭靶的中心,这里相当于徽。此说若成立,则早期的徽应出现在西汉早期后段。在古文献中明确提到琴徽的,是嵇康(公元223-262年)的《琴赋》中“徽以钟山之玉”这句话,但有关徽数仍不详。南朝齐、梁墓砖印“竹林七贤”壁画嵇康和荣启期所弹之琴,琴面外侧均列有十多个明显的圆点状琴徽,这是目前所见最早的有徽琴图像。据此李纯一先生认为全箱式琴体和十三徽的基本定制,年代约在东晋或稍前,下限至迟不晚于南齐初年,即公元5世纪90年代。[26]
琴上泛音位置确立和采用琴徽加以明确标记,其前提应是长期演奏实践对泛音的探索和掌握。后世定制琴上给出的琴徽,应是先秦以来琴乐泛音演奏实践的一种追认。古琴基本形制的确立,与同时期古琴理论、创作、演奏的迅速发展有密切联系,是人们重视乐器制作、不断探索改进乐器音质的结果。众所周知,汉儒曾将上古以来对琴的推崇提升到了“琴道”的空前高度。东汉桓谭《新论·琴道》推崇琴“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通万物而考治乱”,在八音之中“琴德最优”。汉儒还在先秦“君子之近琴瑟,以仪节也,非以心也”的基础上,明确地提出“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白虎通·礼乐》)及“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蔡邕《琴操·序首》)等观点。司马相如、蔡邕、嵇康、戴颜等著名文人琴家创作演奏的许多琴曲,如《蔡氏五弄》、《嵇氏四弄》、《聂政刺秦王》(即《广陵散》)等,对琴乐推广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在文人士大夫的积极参与下,琴的制作技艺大有提高,司马相如的“绿绮”琴,蔡邕的“焦尾”琴都是历史上广为传颂的名斫,成为文士琴家自己选材斫琴的佳例。当时傅毅、蔡邕、嵇康等人写作的《琴赋》等文献,常用许多篇幅描述歌颂造琴的选材、制作,表明汉魏六朝的人们很早就已把斫琴、制弦等,视为古琴艺术的重点之一提出来,从而推进了琴形制的基本确立。[27]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