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既有历史悠久的山水艺术传统,形成了以山水诗、山水画、山水园林为主的山水艺术体系;也有历史悠久的山水美学传统,如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山水美学崇尚山水比德,以老子、庄子为代表的道家山水美学崇尚逍遥山水,以宗炳、王维为代表的中国佛教山水美学崇尚心游山水,此三者在历史发展中交相融合而形成了山水审美境界。
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山水美学强调山水比德的思想。孔子对天地之美胸怀道德虔诚之心,他曾经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论语·雍也》)这里明确把山与水并提,并把山水之乐与人的德性、智识联系在一起。后来的儒家学者充分发挥了孔子“乐山”、“乐水”的思想。汉代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山川颂》堪称儒家山水比德思想中第一篇名正言顺的公开文献,他明确将山水视作至善至美的象征。汉代刘向在《说苑·杂言》中将“水”视作儒家仁义礼智的完美象征,将“山”视为万民敬仰的政德象征。可见,儒家传统思想对自然山水景观的理解与接纳是以道德为中心,却不失审美体验的性质。
以老子、庄子为代表的道家学说,是中国传统山水美学的重要内容,尤其庄子谈论山水之美的思想对后来中国山水艺术创作模式与美学思想构成了直接的重要影响。老子强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第二十五章),自然是“道”之所行的基础,并且,根据清代魏源的解释,“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老子本义》第六十四章)。在这个基础上,庄子强调“不以心损道,不以人助天”(《庄子·大宗师》),并且充满欣喜地说,山林、泉壤都是让人“欣欣然而乐”(《庄子·知北游》)的场所,是与自然之道更加接近的东西。庄子不仅明确地肯定了山水之美,而且明确地指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庄子·知北游》),需要人们通过静观体道的方式来体验和领悟其内在的“大美”。与孔子所代表的儒家山水美学强调山水比德不同,庄子所代表的道家山水美学更加重视“逍遥”山水的审美体道方式,看重身体与心灵在山水自然中达到自由舒展的静观体悟。这种逍遥山水的审美模式与孔子所推崇的“游于艺”(《论语·述而》)的审美模式是不同的价值取向与精神体验方式,前者侧重自由,后者侧重道德。(www.xing528.com)
将儒道山水美学融会贯通并构成中国古典山水美学根基的首推宗炳、王维等山水艺术与山水美学先驱。他们信佛,并将佛教思想与儒道山水美学贯通一体,形成了特有的山水境界观。南朝著名山水画家宗炳写过重要的山水艺术美学著作《画山水序》,其中认为山水有“灵”,所谓“嵩华之秀,玄牝之灵,皆可得之于一图矣”[2],表明他以佛教眼光看待山水。他还认为“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3],这显然是以道家学说解释佛教思想,并以儒家精神融入佛道山水观。宗炳集儒道佛思想于一体的山水美学观直接构成了中国古典山水艺术境界的基石。而王维则通过自己的山水诗、山水画创造了属于人自身存在环境的山水自然形式。在王维的艺术世界里,寂静的山林、无名的花草、空灵的山川、独行的旅人,尽现其笔端。如《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山居秋螟》:“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其中既无内心沉痛的精神孤独,也无目空一切的心理威势,而是呈现出人与自然山水环境之间深远的和谐意境。这既为后世山水艺术创作奠定了坚实的山水境界美学基础,也成为后人追求山水审美境界的向导。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