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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山水艺术与美学的宜游

时间:2023-10-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游”是中国古代山水艺术与山水美学的重要范畴之一,而强调山水宜游自然也成了中国传统山水艺术美学精神的重要内容。山水宜游首先体现在“宜德之游”,是以追求人格风范为基础的道德乐游。中国山水艺术史一直深蕴宜德之游的基本思想。这直接点明了南朝士人何以悠游山水、寄情山水的重要原因,即山水风光宜人耳目。

中国古代山水艺术与美学的宜游

“游”是中国古代山水艺术与山水美学的重要范畴之一,而强调山水宜游自然也成了中国传统山水艺术美学精神的重要内容。

山水宜游首先体现在“宜德之游”,是以追求人格风范为基础的道德乐游。先秦儒家重要代表人物孔子十分推崇“游于艺”(《论语·述而》),追求文学艺术中审美愉悦与道德修养合二为一的精神境界。孔子的审美追求并不排斥自然山水。曾晳曾经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孔子非常赞赏曾皙的这种生活理想,表明孔子认同人类融入自然、享受山水风光的日常审美方式。孔子也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论语·雍也》)这表明孔子虽然承认山水具有宜游乐游的性质,但其宜游乐游也指向道德目标。由此可见,孔子乐游山水的基本思想在于保障审美自由与树立圣贤仁德的相互结合,其根柢在“宜德”。中国山水艺术史一直深蕴宜德之游的基本思想。在山水田园诗十分发达的唐代,“德”实为山水诗的精神主调。孟浩然《与诸子登岘山》诗云:“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羊公碑字在,读罢泪沾襟。”其中借汉江山水风光、岘山上留存的晋代羊祜碑,感怀世事及人生的蹉跎。王维在《汉江临眺》中借助“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这类诗句传达了国家强盛、江山宜人的道德内涵。

山水宜游也体现在“宜心之游”,是以追求人格自由为基础的心灵悠游。与孔子的儒家思想类似,老庄道家思想也推崇至圣人格,承认圣人也要追求审美愉悦,如老子讲“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庄子·田子方》)。那老庄所推崇的审美理想在具体内涵上与孔子有何区别呢?老子说得明白:“吾游心于物之初。”(《庄子·田子方》)这个“物之初”显然不是孔子所讲的道德标杆,而是老子所讲的“自然”、“道”。庄子将老子的见解具体阐释为“天地大美”、“四时明法”、“万物成理”,并认为“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庄子·知北游》)。圣人何以完成这种审美活动?庄子主张借助“逍遥游”,也就是通过将自己的心灵置于天下之外、事物之外、名利之外的精神体验方式,即“心斋”、“坐忘”,达到“无己”、“无功”、“无名”的精神自由状态。此种精神自由状态在何处能够得到最佳的实现?这就是悠游于山水。只有广阔的山水空间能够远离尘世,让人“乘天地之气,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让人“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庄子·逍遥游》)。在庄子眼里,能够以心灵悠游于开阔的天地山水之间,实乃天下圣人的典范。老庄的山水宜心之游的观念,对山水画的创立与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南朝刘宋时期杰出的山水画家宗炳说“圣人以神法道,而贤者通;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2],故而大力倡导山水画,因为“嵩华之秀,玄牝之灵,皆可得之于一图矣”[3],而且人们可以像浏览自然山水一样在山水画里“澄怀味象”,游心于道。(www.xing528.com)

山水宜游还体现在“宜目之游”,是以追求感官愉悦为基础的耳目之娱。严格来说,孔子的道德乐游、庄子的心灵悠游在本质上都属于山水玄悟,自然山水主要是能够激活人的理智的审美介质,它自身的审美独立性和人的独立体验内容均未得到充分彰显。直到魏晋时期,由于儒家道德理想有所松弛,“越名教而任自然”、及时行乐、及时行乐的思想十分兴盛,自然风物而不是圣贤仁德或玄奥天理成了人们评价社会与人物的流行标准。如《世说新语·容止》中记载:“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又记载:“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这表明人们对人物言行的评价不再严格遵循过去儒家的仁德标准,而是倾向于自然的、审美的标准,表明自然事物或感性标准已经成为人们展开日常思考和评价的基本方式。与此相关,自然山水也成了人们评判事物、追求感官享受的重要内容。曹丕在《芙蓉池作》中说:“乘辇夜行游,逍遥步西园。双渠相灌溉,嘉木绕通川。卑枝拂羽盖,修条摩苍天。惊风拂轮毂,飞鸟翔我前。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上天垂光彩,五色一何鲜。寿命非松乔,谁能得神仙。遨游快心意,保己终百年”,这生动地描述了山水风光所带来的感官快乐。谢灵运《石壁精舍还湖中作》中云:“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游子憺忘归。”这直接点明了南朝士人何以悠游山水、寄情山水的重要原因,即山水风光宜人耳目。王粲《杂诗四首》之二“列车息众驾,相伴绿水湄。幽兰吐芳烈,芙蓉发红晖。百鸟何缤翻,振翼群相追。投网引潜鱼,强弩下高飞。白日已西迈,欢乐忽忘归”,同样描述了山林云水景色所带来的感官刺激与享受,以至于人们悠游其间,乐而忘返。“宜目之游”的山水情怀导致“景观”山水受到特别重视,催生了重要的山水审美范畴。如宗炳在《画山水序》中说自己钟爱江汉流域的自然山水,一生云游于江汉山水之间,感受南方灵秀山水带来的愉悦。他还通过描画江汉山水景象的方式来达到“卧以游之”的审美目的。南朝齐梁之际的陶弘景在《答谢中书书》中认为山川美体现在“高峰入云,清流见底”,表明云山、清流是悠游山水的佳处。悠游山水的景观意识打破了庄子过于抽象、玄奥的山水逍遥游模式,为中国传统山水艺术体系的建立和繁荣奠定了重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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