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吉岛皮皮岛期间天天玩沙子,孩子们也不会腻。然而回来之后我问布丁最喜欢的是哪一天,答案竟是去考索国家公园森林骑象漂流的那一天。可见,看多了海滩,森林和动物更加受到孩子们的欢迎。考索国家公园是离普吉岛不远的一片热带雨林,孩子们可以在森林中看到热带野生动物和雨林植物,坐皮划艇在林中小溪穿行,骑大象在热带森林中漫步。
普吉岛海滩上的中国人多得像旱季的蝗虫,去考索国家公园的却不多,事实上,整条线路的人都不是那么多。在住处楼下旅游代理处,我和伊伊爸负责交际。我俩挺了挺肚腩,散发出一股熟过了头的居家男性魅力,居然也获得了代理处黑瘦泰国老婆婆的青睐,成功地让伊伊和布丁得到了免票待遇。俩小孩不仅白蹭到了小巴座位,中午还享受到了一顿“儿童白食餐”。从老婆婆处归来,两个妈妈大加夸赞:“这个色相牺牲得值!”两个爸爸心情大好,占到小便宜的邪恶小心理,总是比赚到大钱还更有快感。
一日游总是要在清晨提前结束与床的亲密关系,何况去考索的路上往返需要四五个小时。泰国的旅行团很多是迷你团。今天接送的迷你小巴中只有三拨人:一大家子俄罗斯人、两家中国家庭和一个波兰妹子。出发时间很早,星星还在眨眼睛,车子已经停在酒店门口了。我们刚上车,发现已经有男男女女几个俄罗斯人在座位上淌着哈喇子,开始睡回笼觉了。一会儿,接到了最后一位乘客波兰妹子。今天的位置还算得挺准,只剩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了。这个位置很尴尬,前排睡了一个俄罗斯女,她将椅背放低到了最大角度,波兰妹子好不容易才能将身子塞进座位,恰巧妹子是波澜壮阔型的,需要空间比较大,挤得胸前如同顶了两个安全气囊,身体丝毫动弹不得。波兰妹子轻拍前排椅背,小声地请她将椅背往上调,俄罗斯女眯着眼瞄了一下,换了个体位,接着睡。波兰妹子无可奈何。
迷你巴士离开了普吉岛,进入了狭长的中南半岛大陆,考索国家公园就在这儿。一日游的主要节目是皮划艇漂流和丛林骑象。迷你型的皮划艇除了船夫之外,一船坐两个人,我们以家庭为单位塞了三个人,而波兰妹子因为落单,不管是皮划艇还是骑大象都是一人独享,伸直了长长的大白腿斜卧着,好不自在。小艇没有凳子,更没有靠背,大家只能盘腿坐。在我们的小艇中,布丁坐最前,舒舒服服地背靠着布丁妈的肚皮,布丁妈也不闲着,向后靠着我腹部辛苦练出来的一整块肥多瘦少的五花肉上。我也想往后靠,一回头,看见年轻英俊的船夫小伙那双臭脚丫。于是我只能挺直了腰杆,背靠空气,坚挺住。
二月初的泰国是旱季,小溪只有浅浅的水流。坐在皮划艇上,隔着一层柔软的胶皮船底,不时感受到从鹅卵石上轻轻划过,一路对臀部进行按摩。
这一路山清水秀,但处于热带雨林的外围,不要指望发生什么惊险刺激事情,比如一条鳄鱼游过来,或者被食人鱼咬破皮筏之类的。但一路上还是有些动物可看的,船夫们会精准地向游客们指出岸边斜伸出来的树枝上挂着的一条蛇,或者一只从高大树丛顶端掠过的猴子。伊伊爸发现一只一脸死相的青蛙,蹲在岸边的树叶上一动不动。拿树枝戳一下,还是不动,像是死翘翘了。伊伊爸抓起青蛙,翻过它的肚皮倒放在掌心上,青蛙仍然缩成一团,姿势都不变一下。伊伊爸说:“看来真是个死货。”
一家人放心地凑到眼前观看,想研究研究这蛤蟆是咋死的。不料,那挺尸的青蛙忽地睁开眼睛,“呱”的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翻河里去了。我猜它是说:“你才是个死货!”
此行之中,最令孩子们开心的就是骑着亚洲象穿越森林了。这些充满灵性的动物,每天需要载着游客在固定线路上穿梭许多个来回,每趟一个半小时。
每头大象的身上都绑了一条长条靠背椅子。游客们从一个木头搭的台子上直接跨上椅子,坐好之后用一个带子在前面拦一下,象夫就领着大象开路了。伊伊给大象取了名字,管布丁的坐骑大象叫“大皮皮”,她自家的坐骑叫“小皮皮”。我们坐在大皮皮的身上,踏上了它走过无数遍的丛林道路。它行步稳重,坐在条椅上的我们却还是随着大皮皮身体的晃动而一摇三晃。古代东南亚的国王们常常坐在安装在大象背上高高的轿子中出行,不知道象夫是怎么让他们保持平稳的,照我们这样晃得前仰后合,一天下来不被晃到七荤八素才怪呢。
第一次坐在这样的庞然大物身上,布丁挺紧张的,紧紧抓住妈妈的胳膊,害怕掉了下去。妈妈也一样紧张,正死死抓住条椅的铁扶手呢。很快,习惯了这种晃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摔下去,布丁放下心来。
走在路上,布丁问:“爸爸,这大象头上怎么长了两个包啊?”大皮皮的头顶一左一右有两个隆起的大包,要说起来,我们还得对非洲象和亚洲象之间的区别做个分析了。
泰国的大象是亚洲象,和它们的非洲表哥们是有一些区别的。大草原上的非洲象体型更加高大,公象母象都会长象牙,却招来了更悲惨的命运,偷猎者只要象牙,因此母象都逃不过他们的枪口。亚洲象体形稍小,只有公象有象牙,母象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亚洲象的鼻子尖只有上侧有突出来的肉,非洲象鼻尖的上下两侧都有突出来的肉,并且非洲象的蒲扇耳朵更加巨大。
非洲象和亚洲象这对兄弟最早的相逢或许是在欧亚战场上。那些从印度走出来的亚洲战象们,在随着波斯王的四处征战中,也许第一次遇见由非洲象驯化而来的战象部队。
在古代,亚洲热带森林中的大象常常被训练成超级战士,士兵驾驶大象冲入敌人的部队,用巨大的脚“布吉布吉”一脚一个,尖利的长牙沾满战士的鲜血,所向披靡。士兵在象背的轿子中向下面敌人射箭,用长矛向下戳,杀伤力巨大。当数百只战象咆哮着冲向敌人的阵地时,大地摇晃。(www.xing528.com)
泰国有一张非常流行的画,相信很多人都见过,画中泰国国王和缅甸王子跨在战象上干仗,泰国国王一刀将缅甸王子斩落象下,击退了缅甸王朝的侵略。印度有更多战象相关的痕迹,巨大高崖之上宏伟的梅兰加尔城堡垒就设计了防止大象撞城门的装置。在印度,不用战士抬起削尖的巨木撞开敌人的城堡大门,这种体力活都交给强壮的战象来干。梅兰加尔城堡在城门前设计了一个转折,然后是高高的陡坡,在这样的大门前战象无法全力冲锋。即使冲到门前,大门上布满了几十厘米长的巨大铁钉,战象一撞之下必定脑浆迸裂而死。
大皮皮和小皮皮进入一片树林。这已经不是原始生长的树林了,而是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树,每棵树上挂着一个黑色塑料碗,树上无一例外都有一两道斜切的伤口,伤口下端指向碗口,将它白色的血液滴入碗中。
“这是什么呀?”布丁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流血的树。
“这是橡胶林,人类割破树皮收集白色的汁液,加工后便是橡胶,可以做成我们的轮胎和足球。”我告诉布丁。
“人类为了种橡胶林,大片地砍掉了野生大象生活的原始森林,毁掉了它们的家。没有了家的大皮皮只有背着我们这样的游客在这条道路一趟一趟地走,主人才会给它吃的。”我想让布丁知道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们生活的便利,很多时候就是靠牺牲大自然换来的。
“哦,它也要赚钱,给自己买吃的。”布丁想了想说。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这是布丁自己思考的结果。
大皮皮继续向前走,它觉得有些累,身上生铁做的椅子磨着它的皮肤很不舒服,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今天它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在狭窄的道路上与回程的同伴们迎头碰上时,大皮皮总是很礼貌地侧身让道。经过一段浅水路,皮皮们纷纷涉水而过,水面上漂浮着一团团绿色球状物体,那是它们的便便。
“大象是吃草的,它的便便不臭,吃肉的动物便便才臭呢。”布丁一副很博学的样子。说归说,要是让他自己在粪水中趟过,就是给他十根棒棒糖也是不干的。
旅程的中点,也就是单程的终点,是在一条小溪旁。坐骑上的客人们下来,到前面一个小瀑布下的水池中休息,这也是皮皮们休息的时间,驯象人给它们身上冲水,让它们站到溪水中喝水,它们用鼻子吸了满鼻子清凉的溪水喷在自己背上。这是它们每趟行程中最享受的时刻。
一车人返回普吉岛,大家都累了,伊伊和布丁开始呼呼,两个妈妈陪着呼呼。到达酒店,已是夜幕降临,两个小家伙睡了一路,在夜色中,两眼又开始放光了。大人们开始担心,怎么才能搞定这两个小家伙,而不影响我们的普吉岛芭东酒吧一条街的夜生活呢。
这次的两家合伙泰国中南部之旅,实属度假休闲游,大人们玩得嗨,孩子也蛮开心。两次泰国之行,布丁在第二次泰国北部旅行中有更加深刻的体验,从那以后,他从幼儿园的一个小屁孩,开始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小小背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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