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娜的家庭旅馆安顿下来,我和布丁一起用花草作画,睡午觉,傍晚坐在大厅的躺椅上看小河上的船只飘过,不忙着出去玩。大前天在考艾国家公园长途徒步,又转了三趟车在路上奔波,布丁的确需要好好地休息一天了。
很多游客来塔通这么个小城市,是为了从这儿的码头出发,坐中午启程的长尾船往下游的清莱开去,一路上山清水秀风景很美,三四个小时的旅程赏心悦目。按照我们的计划,是想尝试搭乘一个三天两夜竹筏漂流的项目,有厨师在竹筏上做饭,有船夫撑船,白天会安排拜访阿卡族村寨,住一晚村寨,住一晚竹筏。这个很生态的旅游项目听起来很有意思,虽然狭窄的竹筏上并排睡这么多人说不上舒服,脚臭和鼾声自是少不了,但伴随流水声、蛙声和虫鸣声进入梦乡也是蛮不错的。
安娜帮我们打听了一下,大人要七百多人民币,孩子不收费。价格不便宜,因为需要支付厨师和船夫三天的工钱,而且参加这个项目的人不多,最少四个人一个团,不容易找得齐。凑不到伙伴,自己全部买单太贵,最终我放弃了。我们参加了另外的一个项目:一日的塔通周围乡村山区徒步,中午在山里用竹子和食材制作午餐,这似乎也蛮有趣的。
第二日一早,向导阿猜开着自己的小车来接我们,带领我们去村庄与一位老向导阿颂会合。已近中年的阿猜有两个孩子,都在清迈上学。他已经拿到了可以组织山野徒步的向导证,实战经验却尚待提高,因此这次他请经验丰富的阿颂同行,以便向前辈学习。
两个向导辛苦一天,带领的徒步团只有我父子俩人,布丁不收费,所有费用包括我给的小费总共只花了两百人民币,这令我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泰国旅游业已经成为当地人生活的一部分,他们以此谋生,但不求发财,人们可以心安地用服务换取相对低廉的收入,不会想尽办法去诱导甚至欺骗客人消费。这也许和信佛的泰国人内心平和有关。
可钱德森不认为泰国人温顺谦和,他说:“你别看泰国人很少生气,他们生气你根本看不出来。泰国人一直挂着笑,但等表现出一丝发怒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杀了你。”老头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白眼球上翻,舌头拖了出来,面目狰狞地向我展示当一个泰国人开始不笑的时候有多危险!欧美人悲喜都挂在脸上,哪里看得出含蓄东方人的表情变化。当同样有一点点生气的时候,钱德森的表情可以用“老子要一棒槌打死你”来形容,而泰国人这时候仍满眼的笑意,只是眼角褶皱稍稍变化,隐隐表示出不快。欧美佬完全看不出来,他们还以为泰国人在说“我爱死你了”。可想而知,一个欧美人和一个一直以来都“爱死他了”的泰国人在一起,有一天,泰国人忽然嘴角笑容一收,抄起西瓜刀就要帮老外的脑袋开瓢,检查西方人脑袋里的瓤是否也是红色的。抱头鼠窜的欧美佬急了:“你小子今天忘记吃药了吧?”
在阿猜和阿颂的带领下,布丁背上他的小黄包,一行四人朝仍被清晨雾气笼罩的山里进发了。两旁是一片片宽阔的农田,农夫们早早地在田里操练铁锄头功了。没在农村生活过的布丁对什么都好奇,看见老母鸡大叫,看见黄牛大叫,看见鸭子大叫,甚至看到一只死老鼠也大叫:“爸爸,快来,拍下来,发给妈妈看。”这一刻,布丁妈在遥远的北方冷不丁打了一串喷嚏。布丁妈怕老鼠,冷不丁见到一只老鼠会吓得一蹿三丈高。这只老鼠死状极惨,肠子拖了出来,眼睛挤爆了。要是妈妈在厕所欣赏到了儿子上贡的照片,说不定要吓得失手把手机丢马桶里的。想一想风险挺大,我坚决驳回了布丁的请求。
布丁挺乖的一个孩子,却不知道从哪儿染上这么个变态的恶习,见到死老鼠总要想法子给老妈看。他小子坏得很,不说有老鼠,却故意引布丁妈从旁边走过,每次都把他妈吓得半死。自然,他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阿颂和田里的农夫打招呼寒暄。他生活在这个村庄,人头很熟。阿颂说:“我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生活平静安逸,可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热衷于政治了。”阿颂很怀念当年没有电视,只有鸡犬相闻的宁静生活。和他聊天的年轻农夫可不这么想,农夫转过头来问我:“你喜欢红衫军还是黄衫军?”
我一愣,大清早就问人家这么严肃的问题,我只不过路过这里,呃,我还没刷牙呢。
不对啊!你不是个种田的吗?怎么也会说英语?
他信的老家在清迈,在泰国北部有非常高的支持率,在北方处处能感受到这种支持,因此我朝农夫挥了挥拳头说:“我支持他信!”虽然我本心是想说支持他信他妹(英拉)的。答案正确!农夫激动地说:“我也支持他信,他为我们穷人做事。”年轻人很高兴,要是地里种的是黄瓜,说不定就要摘下一根切了片送我在路上敷脸了。曼谷那座大都市的中产阶级和富人最多,明星们都上街去鼎力支持黄衫军,黄衫军代表了他们的利益。而在北方广袤的乡村却是一片安静,这里是穷人的地盘,红衫军现在台上,他们不抗议。
告别辛勤耕作的农夫,我们朝着一个阿卡族的村寨进发。阿猜知道如何哄孩子开心,他从背包里拿出拿一个木头弹弓来,工业化批量生产的,长长的皮筋,拴了一块胶皮用来裹石子。这种玩具在中国已经很难找到了。弹弓是最受男孩子欢迎的玩具之一,只凭本能,布丁就知道这是好货色,却不知道怎么玩。阿猜握住布丁的小手,拉开弹弓,教他怎么瞄准。
我也很喜欢弹弓,小的时候家里没有什么玩具,我那喜欢用胡子扎人的二舅找来一段粗壮的木头树杈,削去皮,做成一个Y字形的弹弓,我拿去和小伙伴们玩打仗的游戏。回想起来,那时的小孩完全不知轻重,石头飞来飞去,一点也没想过打中眼睛的严重后果。有了此神器,天上飞的,路上跑的,水中游的,只要会喘气,很少有能“逍遥法外”的。更过瘾的是,如果打瘸了谁家鸭子,万一被主人逮住并被狠狠修理一顿,在黄昏之后,可以远远瞄准了他们家玻璃,“咣当”一下,拔腿就跑。这武器射程远,可以迅速逃得无影无踪,比靠近了扔石头要保险得多。扔石头万一不幸被主人探出头来瞅见了背影,当晚便会一手提了瘸腿鸭的脖子,一手捧了几块碎玻璃,带足了罪证告上门来。少不了要当着受害鸭子的面,美美地吃一顿柳藤条红烧屁股肉了。
布丁捡了一路的小石子,塞得两个裤子口袋鼓鼓囊囊,储备了足够的弹药。走到了村口,一只大红肉冠的公鸡领了七八个嫔妃,昂首阔步地横穿土路。布丁见了活物,流露出兴奋的光芒,问我:“打不?”我四处打量,不见一个村民,本地人提了瘸腿公鸡找上门来的风险非常小,遂点头默许。
公鸡把胸脯挺得高高的,根本不把这小孩放在眼里,冷不丁看见小破孩掏出个弹弓来,这才大惊,“喔喔”嚷着要逃,布丁扯满了皮筋,一弹射了过去。没打着!惊得公鸡一扑腾三尺高,高耸的肉冠都耷拉了下来,在众嫔妃面前丢脸丢大发了。我顺势教了布丁“鸡飞狗跳”和“颜面尽失”这两个成语。
教孩子打家鸡是不对的,我知道,只是我忍不住,我自己都手痒了。
这个村寨建在一个山坡上,两位向导领着我们转了一圈,却和我想象的拜访当地原生态村寨很不一样。
原来我以为访问村寨是这样子的:村子中心有一个大广场,有几棵树冠巨大的参天古树,布丁和村中孩子在广场空地嬉戏打闹,我和村中老人坐在古树下聊天,一幅多么天人合一的画面啊。现实却是这样子的:村子就是高高低低歪歪扭扭几排高脚木屋加上下坡两条小道,完全是土路,布满细碎的小石子很滑,脚下一个不稳,就直接坐上了滑梯溜到别人家门口了。有几户门口坐了发呆的妇人和孩子,向导与他们打招呼,但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就像:“这俩外国人是来做什么的?”连家犬和家禽看我们也是一片茫然的眼神,除了刚才村口那只鸡,它很清楚我们来干吗的:“他们是来打飞鸡的!”
参观很原汁原味的少数民族村寨首先需要有当地的向导,其次需要深入拜访当地人的家庭,才有可能被村寨接纳,从而了解他们真实的生活。如我们这般走马观花,布丁在这个村寨唯一的收获只是把弹弓技术练得更纯熟些罢了。
离开村子之后,径直朝山里的午餐点跋涉而去。泰国北部的山并不高,爬起来不算费劲,有些山坡上种满了稻子,但不像云南元阳做了一道道梯田,将水蓄住,拦出一小块一小块水田种植水稻。这儿是旱稻,雨水顺着山坡就流下去了。这时节稻子已经收割了,剩下一茬茬的稻梗,踩在稻梗上下斜坡不会滑倒。有些山里的小道布满了两米多高的狗尾巴草,扎得布丁睁不开眼睛,阿颂伯伯非常有爱心地坚持把布丁背了过去。
走到山中一处比较空旷的平地上,一面是山坡,一面是成片高耸的翠竹林,挡住了正午的艳阳,将我们笼罩在清凉之中。附近有一处水源,“汩汩”地冒出清澈见底的山泉水。野餐目的地到了。
“一会儿我们会用竹子做材料,制作筷子、勺子和杯子,这样咱们就有餐具吃饭啦。”阿颂说道。今天向导阿猜和阿颂向我们展示利用自然界的材料来做一顿美餐。
快到中午了,布丁走了一个上午还没有叫累,除了路上可以见到鸡鸭牛羊死老鼠之外,中午这个野外生存的活动是布丁最大的动力来源。这样的野外生存活动让孩子大开眼界,对孩子们有强大的吸引力。我在哥伦比亚的哥们毛利西欧就常去给夏令营的孩子们表演钢丝摩擦生火的技巧,很受孩子们欢迎。布丁一直对野外生存很有兴趣,在家的时候他常常看英国人贝尔的《荒野求生》纪录片,贝尔在全世界各种最恶劣的环境下展示生存下去的技巧,在最潮湿的热带雨林都能生着火来,可以利用身边一切资源搭建庇护所或者编制吊床。布丁非常崇拜这个野外生存专家,在他眼里贝尔甚至比蜘蛛侠还要酷。
1.食物和水
要在野外过下去,第一要素是找到清洁的水源,然后是食物和庇护所。今天我们不需过夜,就省去了做吊床和搭建棚子的过程。野餐点不远处就有一处山泉水,我们可就地取水做饭。电视里面山中赶路人走得渴了,遇到山泉水就以双手掬一捧,喝得畅快淋漓。而在野外求生节目中,寻找安全的水源是非常重要的,主人公虽然渴得嗓子冒烟,即便水看起来清澈见底,还是要一再评估水是否可以直接喝,会不会含有高浓度矿物质,有没有致命病菌。一旦喝到不安全的水,拉肚子是轻的,被要命的寄生虫钻进脑子里,长成一窝肥嘟嘟的肉虫子,那真是会要命的!
一般来说,流动的水比死水要好,经过土壤、石灰岩过滤的水比没有过滤的水要好,最终,如果有条件一定要烧开之后再饮用。曾有一期求生节目,两个人在婆罗洲的热带雨林中,到处是积水和溪水,然而他们在湿度近乎100%的雨林中没能生着火来,就不能煮沸了水喝。一天半之后,第一个人渴得要死了,冒险选择了一处相对安全的溪水喝了个饱,另一个人坚持不喝。到第三天,第二个人的身体就要到达人类缺水极限了,他们终于找到一处蓄水量丰富的山坡,用竹子插入土壤中,经过泥土过滤的清洁水源从竹筒中流了出来,这救了第二个人。两天后,第一个喝溪水的人开始发烧,最终被摄制组的医护人员紧急抬了出去,检查发现他感染了三种致命病菌,在医院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康复。
阿颂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在附近的野香蕉树上砍下两片散发出清香的大叶子,往地上一铺成了野餐桌,用泉水清洗了两遍,在阳光下清晰地透出叶面新鲜的绿色纹理,好美的桌布!他一样一样地从包里掏东西出来:鸡蛋、米、盐、方便面、咖啡和火腿肠,还有一条冰冻的鱼。“好丰盛啊!”我先给了个赞。
2.生火
阿猜去拾柴火,阿颂去砍毛竹,布丁屁颠屁颠地跟在阿猜后面,两人抱了一捆干竹子和枯树枝回来。阿猜开始展示他的生火技艺,他将细小的树枝和茅草木屑非常仔细地错落叠在一起,上面架上稍粗一些的树枝。
钻木取火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难。最常用的方法是将一块削平的干木块放在地上,中间钻一个圆孔,用另一根直挺挺的细长圆木棍钻进圆孔中,用手掌自上而下反复地搓长木棍,直到将圆孔摩擦出一些带火星的焦黑燃屑来,再将燃屑小心地倒进蓬松茅草和木屑组成的火绒中,小心地吹呀吹,只有火苗着起来才算成功了。这项技巧需要非常有耐心,经验不够丰富的人就算把手掌搓破了也是枉然的。
稍容易一些的方法是靠摩擦燧石迸出火星来,火星溅到蓬松茅草和木屑组成的火绒中,一旦冒烟,仍然要小心地捧起来,像猪八戒“吹个球,吹个大气球”那样吹呀吹,直到火苗“呼呼”地冒出来。生火最关键的步骤就要开始了,我都迫不及待地等着阿猜变出根木棍来,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这下简单了。
3.纯天然竹子餐具的制作
阿颂砍来粗细两种竹子,细的直径如白酒盅,用来做竹筒饭以及制作勺子,粗的直径如啤酒杯,用来烧开水以及制作茶杯、筷子和碗。(www.xing528.com)
杯子好做一些,只需砍去细小枝节,一端留有竹节,一端开口。将有竹节一端削平整作杯底座,另一端作杯体,杯口细细削平整,一个筒状杯子就完成了。它可以用来泡咖啡,还可以用来泡方便面。
碗就简单些了,砍下一段两头都带竹节的粗竹子,将一侧侧面剖开三分之一,削平整,横躺下来放就是一个长条形的容器了。
筷子只需将竹子剖成一条条,四周都仔细刮平整,别留有竹刺扎到嘴巴就行了。
勺子麻烦一些,取一段关节处带有枝干的细竹,将其余枝干砍掉只余一根作为勺子把手,关节一端齐关节处削平,另一端留两厘米作为勺子的勺口部分。再将勺口斜削一刀,砍成呈四十五度的斜面,就可以盛汤水了。
布丁一直蹲在伯伯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这手艺好神奇呢!
其实呢,竹子在野外生存中的作用远远不止作餐具,如果身边只有打火器和砍刀,我们可以利用竹子做很多事情来帮助我们生存下去。
提供水源:
在雨量充沛的热带丛林地区,找不到干净安全的水源时可以寻找竹林,有些竹子中间蓄了很多水,而这些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到了竹林,挨个敲击竹子,中间有水的和中空的声音不一样。估计里面有水,就用刀钻一个小孔,用来救命的饮用水就流出来了。
装水:
在野外没有水壶容器的时候,可以将直径较大的竹子砍成1.5~2米的竹筒,用削尖的长木棍将竹筒各竹节打穿,就成为装水的容器。这种竹筒适用于营地与水源相距较远时取水用。也可用较小的竹子做成小的装水容器,配上塞,可随身携带。也可以将竹子剖开,开口朝上,多放一些在营地周围,碰到下雨就可以接雨水了,雨停了再将水收集起来灌进大竹筒内保存。
作容器:
有米的时候可以做竹筒饭,没有米的时候也可以用来烧水,将竹筒口向上斜架于火上烧煮。在野外,煮沸的水能杀死绝大部分的细菌。事先需要将水中杂质清除,如遇见含有杂质的死水,可以用棉衬衣兜起来,用衣服细孔作为天然的过滤工具。
作火绒:
竹子表皮含有油质,特别易燃。在野外下雨时找不到干燥的引火物时,可将竹子表面的水揩干,用刀把竹子表皮刮削成细丝,作为引火的火绒,效果很好。
制作野外吊床:
竹子强度很好,可以排在架子上作床板。还有一种技巧,可以用竹子做成吊床。将两米左右的一段竹子两端竹节保留,中间用刀把圆筒状竹身剖成很多小条,用脚踩让竹子沿着裂纹裂开,把中间的小竹片扒开就成了吊床中间兜住身体的部分,将两头拴在两棵树上,一个简易吊床就做好了。
制作竹筏:
用竹子做竹筏比木头更有优势,竹子中空,浮力更强。很多时候,捆扎木筏的材料不合适或技术不到家,被水一泡就散了,上面的人就从乘坐木筏变成了抱木头漂流。用竹子很方便,在竹筒身体两侧各打一个洞,用另一根细一些的竹棍将一排穿了洞的长竹子串起来作竹筏主体。这样,只要将竹筏两头各穿一根竹棍,用绳索扎一下即可,而要在木头中间穿一个孔比竹子要费事得多了。
制作捕鱼工具:
将竹棍的一头用刀切开,切成8~10根细枝,用几根竹棍卡在每一个分叉口,使每一根竹枝分叉都向外张开,捆好,削尖每一根竹枝,就变成了一根8~10个尖头的鱼叉了。这种鱼叉覆盖面积更大,比只有一个尖头的鱼叉命中率要高得多!
4.做竹筒饭
竹筒饭是东南亚特色的一种吃法,我国云南、海南和台湾也比较流行。将米和水放入新鲜的竹子体内,煮出来的米饭被竹子的内衣包裹,吸收了嫩绿竹体清新的体香,闻之令人心醉。
做竹筒饭的竹子必须是新砍下来的嫩竹,每段竹节要长,这样的竹子清香扑鼻。阿猜将细长的竹子砍成一节一节,露出了竹子内侧如白雪一般幼嫩的一层衣服,大米从指缝间滑入竹子的怀抱,灌上清水,用芭蕉叶堵住口子。做了几根,将竹筒底部斜插入火中,身子倾斜在火外,不一会儿,清香就从芭蕉叶缝中溢了出来。
待到竹子底部开始焦黑,竹筒不再冒气的时候,饭就熟了。冷却一阵,用棍子敲打竹子,竹子裂开,揭开竹条,竹膜紧紧地包裹住一条白嫩嫩的饭,混杂了米饭和竹子的清香。我迫不及待地一嘴啃下去,牙都要硌掉了!后来才知道,米是要先泡的:竹筒里面空间小,不先泡米就发不开了。这两位向导技术是到家了,却不会煮饭做菜,可惜了这清香的竹筒。
其实竹筒饭还有很多做法,这种白水煮大米是最简单的一种。云南傣族喜欢用糯米来煮竹筒饭,更加香黏可口。海南黎族喜欢将猪瘦肉切成肉片,用老抽、生抽、五香粉腌制,热锅过油,将肉片翻炒至熟,出锅待凉后,切成肉粒放入饭中一起煮。有时候还用鹧鸪肉、鹿肉、山鸡肉、山猪肉、蛇肉这些野味代替猪肉,肉香饭香竹清香,馋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5.烧水煮鸡蛋泡面
有竹子的地区,在野外烧水做饭不需要带专门的容器。将竹筒屁股杵在火里面,脑袋朝火堆外,外面用一个枝丫叉住竹筒头。屁股舒坦了,很快全身就通泰了,大竹筒的脑袋开始“突突”朝外喘气,后面更兴奋到尖叫起来,还往外拼命喷吐滚烫的不明液体。这时候阿猜忙把竹筒烧焦的屁股挪出了火堆,不敢让它兴奋过度,把宝贵的液体都喷完了。
我们带了鸡蛋,洗干净壳儿丢进水中,水开的时候鸡蛋也熟了。在长条状的竹碗中放入方便面和调料,卡住竹筒的脖子,把它滚烫的口水倾入碗面中,盖上一片翠绿的芭蕉叶焖,五分钟后,面好了。
6.烤鱼
阿猜将一条鲫鱼从冷柜中提了出来,他用盐巴和五香粉涂抹鲫鱼躯干和腹腔内,将一根竹棍头部剖开25厘米,掰开竹子夹住鲫鱼,用从竹子表皮削下来的竹篾拧成绳索,扎紧开了口的竹棍两端,再用6根竹片插入竹棍和鲫鱼身体之间,支撑住鲫鱼避免滑落。
一切准备妥当,阿猜操起竹棍,将鲫鱼架于火堆侧上方。其间不断翻滚,直到鲫鱼的蛋白组织受热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化学变化,并分泌出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经过了特殊的炮制,阿猜将其端放在芭蕉叶上,不明就里的几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爪子,这条鱼很快只剩下了森森白骨。阿猜埋头吃得最多,他也不说破。从此之后,再无人可知这条鲫鱼的真正死因,这个世界上又增加了一起鱼类失踪悬案!
吃饱喝足,大家打扫战场,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丢进火堆烧掉。处理罢,将剩余的清水倒进火堆灭火。水泼完了,还有零星火星未灭,一行人三大一小,一人负责一片,几泡尿浇下去全部解决了。
太阳开始偏西,布丁装着满满的收获,从山坡上一路踩了收割过的旱稻茬子往回走。今天他见识了大自然的神奇,不过简单的竹子,在向导们的手中就可以变出这么多家伙事儿来。我对布丁说:“大自然可以提供人类生存的一切。我们要尊敬大自然,保护大自然。大自然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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