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平时上课的时候,我常给我的学生提到几点:做学问要靠三条腿——文献、考古及田野。
古代的、现代的、西文的、中文的、祖上的、各个学科的,都可以说是文献资料,这些文献资料只能说是学习的一个来源。要弄懂这些文献,第一,有两门语言功夫需要搞定,一是中文,中文的掌握从源头上来说,我一般要求学生们掌握甲骨文,也就是说,汉字的功夫应当从甲骨文抓起,这样对中文的了解和认识才能够更加扎实;二是西文,西文的掌握要尽可能致远,甚至要到拉丁文、希腊文,同时要学会使用字典词典之类的工具书,如陆谷孙的《英汉大字典》等。总之,具有一定的语言能力,更有利于知晓如何查阅资料、如何学习,这样也更有利于对付文献学习,文字功底达到一定水平才能进入各个门类,使用专业术语时才能够恰到好处。第二,知晓流派,弄清各个学科的体系,摸清它的方法、概念、范畴、学术群体以及它的来龙去脉。比如说,学习哲学中的存在主义的相关知识,要知道存在主义是怎么来的,德国除了有海德格尔之外,还有雅斯贝尔斯,再往以前追溯,还有法国的萨特等。把这些知识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解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人、一句话,而是整个流派了。我们不能面面俱到,但是我们可以把在一点、一篇问题上所掌握的方法用到其他方面去。第三,了解学术动态。拥有广阔的视野,能够知晓这个学科最新研究的群体有哪些人、有哪些演变、有哪些新的热点和争论等。第四,要建立国内国际交往,完善各个学科之间的交流网络。大学本身就有许多机会,我们可以无偿参与各种讲座,自由接触各个学科,可以利用这个开放的平台,形成一个交往的学习网络。
文献学习好了,也为“地下文献”的学习奠定了基础,也就是我们所称的考古。中外的考古都能为我们带来很多新的发现,比如说在南昌发现的西汉海昏侯墓,出土上万件珍贵文物,并且有很多文物都是第一次出现,以前并未见过。从新闻上知道了这些消息之后,可以主动地去通过书籍、网络了解这些知识。虽然不能达到研究这一水平,但是总会有一些新的认识和发现。海昏侯墓中出土了很多古文献,因为当时还没有发明印刷术,因此所出土的古文献都是简牍手抄本,可以说海昏侯墓出土的古文献很多都是最早,也就是说最有真实价值的。比如说,《老子》这本书的根据是什么,不能只看宋代印刷版本的资料,而更应该参考更早朝代的出土文物,像西汉马王堆出土的《老子》《孙子兵法》之类的手抄本就是目前发现最早的版本,因此价值是更大的。了解考古不是要我们实地挖掘,而是让我们学会了解这类知识,然后和书上所学的知识相互映证。王国维提出了“二重证据法”,就是把发现的史料与古籍记载结合起来考证古史。他曾经用出土的刻有商朝王名字的龟板和司马迁的《史记》中记载的商王的世系进行对应,证明了商朝王系的真实存在,也就反驳了有人所提出的“不存在夏商周”的观点。由此可见考古的重要性,它可以证词证文献,所以作为学生,了解考古知识必不可少。(www.xing528.com)
此外,田野调查也是一大重要学习方法,尤其体现在人类学上。人类学有很多田野的东西需要去考察、去研究,才能印证书本上文献的记载是否正确。学习人类学,我们都是要求学生去调查,我们有遍布全国各地的工作站,因此学生要实地调查一段时间再做研究、做学问,可以说他们的论文基本上都是“跑”出来的。有一年牛津大学邀请我去讲授与蚕丝相关的知识。所谓蚕丝,我们俗称为“板板丝”。我们到乡下去的时候就发现有农民将蚕放在木板或者石板上,摆很多条,纵着的、竖着的都有,让蚕在上面爬,这样下来蚕不会结茧,直接吐成一条一条的丝,也就省去了从茧抽丝的步骤。当时我们发现这个现象之后,就带着学生去考察、去研究。不懂的人可能会觉得热闹,但是了解这一价值的人就会明白现象背后所蕴藏的学问。我和向仲怀老师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谈到,有关于蚕基因研究在我们学校已经算是王牌学科了,技术也已经是比较领先的,但是有关家蚕的部分研究在实验室还是很难完成,所以得去人类学中寻找答案,去乡野里实际考察。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农桑大国,农和桑离不开蚕,这究竟是如何起源的就是一大疑问。农桑教育、农桑立国是我国几千年来教育的根本,远远不只是现代学科教育的那些知识。农桑文明能够回答文明的源头,也能够回答我们的教育之根,因为有了桑、有了蚕,才能把蚕吐的丝织成绸,才能够有后来的“礼”。比如,百姓只能穿麻,而官员却能穿绸缎,这也正体现了礼教的起源。人类学研究这类知识,就能够帮助我们回答很多问题,帮助我们和国际接轨与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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