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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都文化及其传播影响

时间:2023-10-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都城中的文化固然在全国之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都城的文化也相应向全国传播,为各地所效法。槐里在今陕西兴平县,当时是长安近旁的县,容易受到都城的影响。东汉时,凉州三明有名于当世,正都是关西出将的代表人物。这样众多的人员群集于都城之中,对于都城的文化就不会了无影响。他们歌咏长安,反映都城的文化无所不至。

中国古都文化及其传播影响

都城中的文化固然在全国之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都城的文化也相应向全国传播,为各地所效法。这样相辅相成,整个文化都能显示出宏伟壮丽,见誉于人口。

前面曾经提到秦汉时人所谓的关西出将、关东出相,这句俗谚显示出当时东西两方的差异。这两方的差异在都城长安中都有所显现,不过也因此而各有所补益。关西人士虽以习武为长,却也执卷穷经。关东人士熟于诗书,却也不忘武备。因而既文且武的风格就不是遥不可期的,而且也具体显现在都城之中。西汉时,冯奉世为上党潞(今山西潞城县)人,这里为关西范围,故奉世得以良家子选为郎,年三十余,乃学《春秋》涉大义,并读兵法,其后击匈奴,破西羌,其历名仅次于赵充国158。其学《春秋》和读兵法,乃是在为郎之后,也就是居于长安时事。赵充国虽也曾学兵法,然于《春秋》大概是没有研习过的159。涿郡高阳(今河北高阳县)的王尊,少时“窃学问,能史书”,治《尚书》《论语》,略通大义。他曾做过槐里的县令。槐里在今陕西兴平县,当时是长安近旁的县,容易受到都城的影响。他虽是一位恂恂然的儒士,可是这位儒士却做了护羌将军转校尉,曾以千余人马突破数万羌人的包围160。籍隶颍川鄢陵(今河南鄢陵县)的孙宝,以明经为郡吏,当然也是一位儒士,曾为议郎,并迁谏大夫,为天子的近臣。可是他作为益州刺史,就是以广汉群盗起,才被选用的。后来他拜为广汉太守,也以益州“蛮夷”犯法,巴蜀不安,而宝名重西州,才能委拜161。这里还应该提到朱博。朱博为杜陵人。杜陵在今陕西长安县东北,当时就在都城城外。据说:“博本武吏,不更文法。”博曾为长安令,京师治理,其后遂为琅邪太守,他在治郡却常令属县“文武从宜”162。当然这都是些突出的例证。可是也可以看到在当时的关西、关东之间文武的差别,通过都城长安的调节,已经有了消泯的可能和现象。

东汉时,都城由长安迁到洛阳,洛阳在函谷关东,论方位正仿佛长安在函谷关稍西一样,都可以说在东西两者之间。当时关西出将和关东出相的说法仍流传在社会上,可见其间还是有差别的。可是差别也在不断融解之中。东汉时,凉州三明有名于当世,正都是关西出将的代表人物。可是皇甫规(字威明)就曾经以《诗》《易》教授,门徒三百人,所著赋铭等文凡二十七篇163。张奂(字然明)也曾学欧阳《尚书》,并删减本有四十五万言的牟氏章句为九万言,所著有铭颂等二十四篇164。段颎(字纪明)亦折节好学165。若不检阅三明的经历,恐当以之为关东儒士,这三人都曾转战各方,却也都莅官洛阳。洛阳对于他们不会是没有影响的。至于关东儒士向以执卷诵读为业,可是执戈习武者也不在少数。东汉时,西羌扰边,为一时所烦苦。平定西羌乱事,凉州三明固曾立有大功。然羌事迁延数十年,前后立功者亦殊不少。细检《汉书·西羌传》,参与戎政者多有各郡的太 守。汉制,太守主民政,郡尉司军事。这时却多以太守翦伐羌人,而太守又多系儒士,可知儒士并非全不习武。这里不妨再以赵苞事例作为说明。赵苞,甘陵武城(今山东武城县)人,举孝廉,再迁辽西太守。当时鲜卑万余人入塞寇钞,苞率步骑二万,大破鲜卑166。赵苞不一定久居洛阳,甚或没有到过洛阳,但当时这种既文又武的风气,对他不能说没有一定的影响。

虽然如此,关东研习诗书的风气实较见重于当世,尤其是在武帝听从董仲舒的建议,推崇儒家学说之后更是如此。儒家经典由此遂各立于学官,即所谓置五经博士167。由于派别渐繁,多各自名家。迄于东汉初年,经过整顿,犹有十四博士168。博士皆有撰述,汉宣帝时,曾博征群儒,论定五经于石渠169。东汉初年,章帝祖述遗规,亦曾会诸儒于白虎观,并依据所论定,撰为《白虎通义》170。后来到唐初,又颁布孔颖达等所编定的《五经正义》。明初还颁布了胡广等所编订的《四书五经大全》171。这些都是在当时都城中撰述的著作,它不仅影响到关东地区,而且泛及全国各处,由东汉时起一些王朝还刻制儒家经典于石上,称为石经。刻于洛阳的有东汉的熹平石经和曹魏的正始石经,刻于长安的有唐代的开成石经,刻于开封的有北宋的嘉祐石经,刻于临安的有南京高宗御书石经,刻于北京的有清石经,刻于成都的有蜀石经,五代时,后蜀都于成都,故蜀石经刻于成都。这些石经有的不限于五经,其作用当更为广泛。

都城是人才荟萃之地,西汉的设立博士弟子员,隋唐两代及其以后各王朝的科举取士制度,都使相应的人才荟萃到都城来。西汉末年,博士弟子员,前面说过,最多达到三千人,东汉中叶,更增至三万人172。唐时有人估计,所谓“乡贡”岁不下三千人173。唐以后当然是更多了。这些人才对于文化都有相当修养。这样众多的人员群集于都城之中,对于都城的文化就不会了无影响。有关这方面的记载还是很多的。唐代进士及第后照例到雁塔题名,并至曲江大宴,当时传为美谈174,也常为后世所景慕。其他各王朝的都会,也各有相应的风尚。不论其为博士弟子员或为科举登第的人物,不一定都能久留都城。他们既然受到都城文化的影响,也就可以把都城的文化传播到全国各处去。

唐代科举设科较多,其中进士科最为世人所重视。自南北朝以来,皆偏尚文辞,取士也以此为标准。唐初,进士试诗、赋及策论,中间虽间有改易,诗、赋仍占有主要位置。甚至不试策论,专试诗赋。正是这样,唐代就多诗人,而且有许多人有很高的成就。

唐代的诗人是很多的,《全唐诗》所收录的诗四万八千九百余首,作者两千两百余人。近人对《全唐诗》漏收的诗间亦有所补苴,可见作者人数还会有所增加。这些诗人到过长安的可能不是很少。他们歌咏长安,反映都城的文化无所不至。高耸于长安城慈恩寺浮图,也就是现在为人所称道的大雁塔,当时即已见誉人口。据说唐人歌咏这座寺塔的诗,现存的犹有五十余首。凡是能够描述的大概都已见于字里行间,后来的诗人可能会有“眼前好景道不得”之感。慈恩寺浮图如此,其他各个方面当然也不会偶然疏漏。这些诗篇就已经是都城文化的显现,包括所歌咏的事物那就更为全面。

宋代沿袭隋唐旧制,也设置进士科。但宋代见重于当时、称誉于后世的却是词。词是由诗演变而来的。词的内容却多为作者抒写其个人生活,包括得意或潦倒的情绪。宋代的词人到过开封和杭州的也可能不少,词中对于开封和杭州的描述却不是很多。虽然如此,还是可以看出当时都城之中一些生活的情景。后来的元曲也和宋词一样。元代的大都在蒙古族统治之下,可能和作为都城时的长安、洛阳等地的气氛不尽相同,通过元曲的描述,可以看到大都的文化也有一定的发展,因为一些元曲就是在大都写成的175

唐代取士,诸科目中有史科,可见当时对于史学的重视。中华民族自来是重视史事的。历代王朝皆设有史官,专掌史书的撰著,而新朝又例须为胜国修史。史官设于都城,就在都城中撰著,这是都城文化的一个方面。最为著名的史家当推司马迁,《史记》就是在长安城中撰著的。与司马迁相伯仲的班固,也是在洛阳撰著《汉书》的。撰著于长安的史书,尚有《晋书》和《梁书》《陈书》《北齐书》《周书》《隋书》。这几部史书都是唐初奉太宗之命兴修的,当然是在长安城中撰定的。撰著于洛阳的史书,尚有陈寿所撰的《三国志》176。在建康撰著成书的,则有萧子显所撰的《南齐书》和明初所修的《元史》。在开封撰著成书的,则有刘昫所监修的《旧唐书177和薛居正所监修的《旧五代史178欧阳修、宋祁所撰的《新唐书179。至于元人所修的宋、辽、金三史和清人所修的《明史》则分别撰于大都和北京,其实大都也就是后来的北京。北齐时魏收所撰的《魏书》,则当成书于邺都180。这些史书对于当时后世都有一定的影响,就是现在国外的治史者也不能等闲视之。(www.xing528.com)

这里所论述的只是几种属于纪传体的史书,即以前所说的“正史”,皆列于“二十四史”之中。这些绝大部分都是受王朝之命撰修的,因而也都是成书于都城之中。至于列于二十四史之中的其他诸史,却并非都是如此。就如欧阳修的《新五代史》就不易确定它的撰修地方181,又如李延寿的南北二史,最多只是在长安作最后的写定182,因而都难以作为在都城中撰成的著作。我国本是史学最为发达的国家,公私撰著皆极丰硕,私家执笔者虽多,若欲确定其所撰述皆在当时都城之中,殊非易事,因而暂置勿论。

历来和儒家持论不同的,厥为佛徒。佛教自传入中土以来,由于皈依者弥广,迅即由都城发展至全国各处,寺院建置亦相应增多。一些帝王由于虔诚笃信,因而更是推波助澜,促成更为广泛的发展。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城有关佛教的推广和寺院的建置,都能够对于其他地区起到一定的作用。十六国时期,鸠摩罗什初至长安,姚秦的公卿以下莫不钦附沙门,自远而至者五千余人,坐禅者恒有千数,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183。南北朝时,梁武帝为无遮大会,道俗会者五万184,而当时南朝僧尼竟多达十余万185。两者关系显然可见。北魏太武帝的毁废佛法,所毁若干,未见记载。不过七年之后,文成帝又重事兴复,当时规定:“诸州郡县,于众居之所,各听建浮图一区,任其财用,不制会限。其好乐道法,欲为沙门……听其出家。”186这分明也是先从平城首先发轫的。自此以后,时有增加。孝文帝太和初年,平城已有佛寺约百所,而四方各处也有6478所。这时平城有僧尼两千余人,四方各处竟也有772558人。迄于北魏末年,洛阳佛寺已达1367所。洛阳之外,北魏境内佛寺竟有三万余所。洛阳当时的僧尼数目不可具知,北魏境内也增至两百 万187。僧尼这样的增多,当然也杂有别的因素。因为自孝明帝正光以后,天下多虞,工役尤甚,所在编民,相与入道,假慕沙门,实避调役188。就是除过这样的因素,僧尼还应该是不少的。即以洛阳城内来说,一千多所寺院,每所二三十人并非很多,如以二十人计,即已近乎三万了189。其他各地也是不会很少的。

佛徒所谓三武一宗之祸,北魏太武帝只是开端。北周武帝继之,其时在建德三年190。据说此次毁灭佛法,“八州寺庙出四十千,三方释子减三百万”191。这虽未说到北周的都城长安,但北齐都城邺城可以与之相对照。北齐文宣帝曾诏问秀才对策,及于沙汰释李。说到当时“缁衣之众参半于平俗,黄服之徒数过于正户”192。所谓黄服之徒,指的是道教。道教旧说出于老子,也即是李耳,道教与佛教并言,因称释李。缁衣之众指的是佛徒。佛徒半于平俗,可知其为数之多。这里只就北齐全国僧尼来说,未提到寺院,更未涉及邺城。北齐全国如是,邺城不容过于稀少。据有关文献记载,邺城大寺略计四千,所在僧尼八万193。邺城如此,长安势非过少。周武帝灭齐在其下诏毁佛后的三年,长安及周的本土既已拆毁寺院,令释子还俗,灭齐之后,邺城和北齐域内当然已难得独为例外

北周武帝灭佛之后,接着是唐武宗。武宗毁佛,“天下所拆寺四千七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当时对于佛寺并非尽数拆毁,“上都、下都每街留寺两所,寺留僧三十人”194。当时还规定:节度观察使治所及同、华、商、汝州各留一寺,寺僧最多只限二十人,少的才有五人195。都城已经有了一定限额,地方自然不能稍事逾越。

五代时,后周世宗的大毁佛法,共废去寺院30336所,僧尼系籍者61200人。当时所废去的寺院只限于无敕额的。那些有敕额的寺院都还一律保存,就是那些无敕额寺院的县城也准许保留僧尼寺院各一所,因而当时还保留了2694所寺院。这是说当时本来共有寺院33030所196,超过了北周武帝和唐武宗的时候,只是僧尼却较以前大为减少。这次毁佛未提到当时都城开封佛寺的遭遇,以北魏、北周和唐朝的情况推测,五代时都城开封的佛寺也可能是很多的。就是后周世宗毁佛之后,开封城中所保留的寺院也应还是不少的,因为当时规定“应有敕额寺院一切仍旧”。

可是周世宗以后,开封的寺院却还有待于考核。周世宗崩后未久,宋朝即已建立。宋人有关开封的撰述,《宋史·艺文志》著录有王权的《大梁夷门志》和宋敏求的《东京记》,皆佚失已久,明嘉靖年间李濂撰《汴京遗迹志》时即未曾寓目197。王权之书诸家未见著录,宋敏求之书则于官廨、私第外并载寺观198,盖与其所撰的《长安志》体例相同。开封为朱梁及石晋以来的都城,敕额寺院应非一处。就在周世宗时亦有建置,至少有天清寺等五所199,故宋敏求得以有所记载。这里的问题不是寺院有无的问题,而是多少的问题。据李濂《汴京遗迹志》所载,开封城内建于宋室南渡以前的寺院,共二十八所。除后周所建的五所,另有北齐所建的两所,五代时后唐所建的两所,其余二十所皆为北宋时所建。这和《洛阳伽蓝记》《长安志》所载相比较,实甚鲜少。当然《汴京遗迹志》所载,乃是李濂由宋代文献记载所考核并得之当地父老的传闻,自非宋时的实际情况。不过宋时开封佛寺不如北魏洛阳和唐时长安的众多是可以肯定的。出之南宋时人孟元老所撰的《东京梦华录》,就很少记载开封的寺院。孟元老之书,“自都城坊、市、节序、风俗,及当时的典礼、仪卫,靡不赅载”,显得十分渊博,其中也并非不载寺院,相国寺就是一条,所记载的也相当细致,仿佛《洛阳伽蓝记》的笔墨。相国寺固然有罗汉、佛牙、名公笔迹和楼殿人物的壁画,都是“莫非精妙”。它之所以能够列于记载,却是寺内为万姓交易的场所。相国寺以外就无所记载了。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北宋一代开封城内的寺院并非很多,其中值得称道如相国寺的更少。故沦陷之后,怀念故国山河者如孟元老诸人也未能偶然及之。

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北魏太武帝固然大毁佛法,继其位的文成帝却以释迦如来能“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而颁下修复佛法的诏书200。迁都洛阳的孝文帝更是“善谈老庄,尤精释义”201,其后宣武帝也是“笃好佛理”202。在上者有这样的爱好,佛法自然得到恢复,不仅都城的寺院大为增多,而且由都城波及全国。北周武帝废佛之后,为时未久,至隋文帝时,又复恢复203。当时所下诏文虽说是境内之民,揆诸情势,当仍由都城肇始,而后及于国内各处。唐武宗的毁佛几至一蹶不振。可是到了宣宗时,都又完全恢复。宣宗并非佞佛,佛法能够得到恢复,实乃“是时君臣务反会昌之政,故僧尼之弊,皆复其旧”204。这当然也是从都城肇始,迅及普遍到全国各地。后周世宗毁佛之后,只有四年宋室即建立,这和北周武帝毁佛六年后即入于隋相仿佛。隋朝建立,隋文帝就恢复佛法,可是宋室建立后,宋太祖却未闻有所设置。《汴京遗迹志》所载后周所建诸寺,有的就在世宗毁佛之后。既是毁佛以后所建立的,自不便再在全国推广。开封所建立的寺院不多,对于全国的影响不大。从宋代起,佛教也在不断演变之中,不足以转动政治社会的趋向,都城之中既不至于再有那么众多寺院,都城以外的各处也就不再受其影响而多所建置了。当然,这并不等于说,佛教从此就烟消云散,和都城了无关涉。北宋时,开封城内的大相国寺自不必说起,南宋时,杭州城外的灵隐寺也是一代名刹。至于北京,历金、元、明、清以至于民国时期,城内城外的佛寺也还是不少的。不过对于当时都城文化都难起到很大的作用,其余各处更是无从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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