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的正統論都與现實問題密切相關。而且,它具有兩面性,時而作为評價和判斷每個歷史時代的準繩發揮作用,時而作为美化當權者統治的现實政治工具發揮作用。君主的作为也與此相關,而對君主的作为進行的极其嚴格而又正義的道德評判由來已久。這作为中國史學家们的優良傳統,誠然是不容忽視的。[1]到了近代,梁啓超以對自己所處時代的全面認識为基礎批判道:“中國史家之謬,未有過於論正統者也。”他强調真正的正統在於民,而非君主。故而他認为,正統的標準應在於“國”,捨弃“國”、以君主個人为標準,或捨弃國民、只從君主一人那裏考證正統的歸属是很愚蠢的,這樣做只會毒害天下。同時他説,包括夷狄和禪讓在内的篡奪者,以及盗賊是無法擁有正統地位的。[2]
梁啓超對正統論的批判,從王夫之[明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至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那裏已可見端倪。當然,在王夫之的正統論中,他没有像梁啓超一樣將“(國)民”置於正統的中心,但他以對自己所属時代的認識为基礎,對過去的正統論表现出强烈的批判態度。[3]這種批判態度是以對“治亂”的理解所持有的深邃洞察力为基礎的,即更加现實地瞭解歷史發展的過程,從而提出“離合”和“治亂”的觀點并貫穿一致。故而王夫之説所謂的“統”,最基本的含義为“合而不離,續而不絶”。但察看三代以後的歷史可知,天下或分裂或被隔絶,“統”的必要充分條件之“合而并之”“因而續之”無法得到滿足,因此,现有的正統論毫無立足之據,故王夫之对其进行批判,這種討論本身是實属虚無的。
同時,依王夫之所見,所謂的“統”,以匡正義而得之。以此觀念为根據,他主張因天下并非只为一姓而存在,故天命若有變,一姓的存廢則無關緊要,實踐“天下为公”反而應为第一要義。且王夫之强調,“正”與“不正”是因人而定的,治世與亂世是由天來定的,具體的歷史變化是“包括人在内”的多種原因引發的。可想而知,王夫之的這種主張與司馬遷“究天人之際”的命題是一脉相承的。此外,王夫之認为,治亂循環的根本原因在於事物内部藴含的對立勢力,譬如陰和陽、动和静的相互作用與對立。同時,因亂中有治,故可因時而治;治中有亂,故隨時都會變得混亂。[4]毋庸置疑,王夫之的上述主張正源於此種認識。(www.xing528.com)
如是觀之,王夫之對现有正統論的批判發展成为確立“道統=儒者之統”這一命題的强烈信念。因此,本文主要考察“道統”出现的背景和意義所具有的復合性,并關注前面提到的批判正統論所具有的现實意義:首先,以對“正”“統”的理解方式为根據,考察對統治物件——民的觀察視角和君子小人論;其次,以此为根據來瞭解现實政治和君主的“治統”和“儒者之統”,即“道統”所具有的歷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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