鲣鸟目/军舰鸟科：观察笔记和华丽飞翔

华丽军舰鸟

巴西里约海岸线的上空，华丽军舰鸟在飞翔。军舰鸟很好辨认，它们翅膀弯折的形状以及尾羽的剪刀形，绝不会让人认错。军舰鸟的身体不大，但翅膀却不成比例地显得超长，翼展最大可超过2米。面积大的翅膀和很轻的体重使得军舰鸟拥有所有鸟类中最轻的“翼荷重”，因此无须拍动翅膀就能长时间翱翔在空中。它们又是世界上飞行最快的鸟，最高时速可达400千米，比高铁都快。

军舰鸟尽管也会自己从空中俯冲到水面捕食鱼类，但通常情况下不这么做，而是习惯于从同目的鲣鸟和鸬鹚的嘴里空中夺食。军舰鸟凶猛地骚扰、袭击鲣鸟和鸬鹚，威吓它们丢下口中之食，然后以高速的飞行和巧妙的技巧在食物落入水中之前抓住。军舰鸟因此被称为“强盗鸟”，是海洋上的鸟类一霸。我在秘鲁鸟岛看到过一只军舰鸟用带弯钩的喙去咬一只鲣鸟的尾部，鲣鸟吃痛扔下口中之鱼，军舰鸟以冲刺速度在海面上方截留到下落的鱼，抢劫成功。

华丽军舰鸟 雄鸟全身黑色

华丽军舰鸟 幼鸟

当然，这个抢劫的本领需要多年磨炼，老鸟的“段位”更高。在上海的南汇，曾有一只被台风刮来的白斑军舰鸟的亚成鸟，自己在南汇的水面上捕到了鱼，可惜到嘴的鱼叼到半空竟然掉落。它更没有抢劫的身手，反而受到燕鸥的驱赶。年轻的亚成鸟需要好好锻炼本领。

华丽军舰鸟的雄鸟有红色喉囊，在求偶时会把喉囊吹成人头大小的球形以吸引雌鸟，不过喉囊只在繁殖期时可见，平时看不到。雌鸟和亚成鸟没有红色喉囊。

大多数的军舰鸟在觅食时会飞到离海岸线上千千米之外的海面上，而华丽军舰鸟比起其他种的军舰鸟，活动区域更接近海岸线，甚至会出现在城市上空。我在里约城市上空看见过华丽军舰鸟，只是它们飞得实在太快了，以至于我很难拍得一张较好的照片。

后来在墨西哥的图鲁姆，我又多次见到华丽军舰鸟。蔚蓝深邃的加勒比海海边，人们在沙滩上晒日光浴，还有的在做瑜伽。空中有一群华丽军舰鸟从头顶飞过，它们的飞姿优雅舒缓，远没有里约城市上空的华丽军舰鸟那么匆忙。

白斑军舰鸟(www.xing528.com)

世界上一共5种军舰鸟，美洲大西洋上的华丽军舰鸟，东亚太平洋上的白斑军舰鸟是种群数量较多的2种。2018年，登陆上海的台风特别多，先后刮来了好几只白斑军舰鸟，成鸟、亚成鸟、幼鸟都有，有几只还滞留了不止一天。

上海鲜有军舰鸟出现，很多年一个记录也没有。军舰鸟的出现引来了大量上海本地爱鸟人的围观，周边浙江、安徽等省份的观鸟者也不惜驱车数百千米前来观看和拍摄。白斑军舰鸟出现的地点是南汇嘴，它们在假日酒店后的小湖以及更大的滴水湖上空翱翔，往往连续一两个小时盘旋在空中，让观鸟者看得很过瘾。

军舰鸟在空中飞翔的姿态潇洒自如，用一只飘荡在空中的大风筝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大多数的时候，它们就伸展着翼展1.5米到2米的大翅膀，很长时间也不拍打一下。台风天里，滴水湖的湖面上空风力很大，人走到湖边就能明显感到比别处大得多的风，平时平静的湖面变得波涛汹涌。这让喜欢大风的军舰鸟滑翔起来非常省力，它们只偶尔才折起长翅，拍打一两下翅膀。

白斑军舰鸟 喙尖弯钩、翅膀弯折、剪刀尾、幼鸟头部偏棕色、腹部白斑延伸到腋部

大家很好奇，那几天，白斑军舰鸟总在南汇嘴的上空“飘着”，不用休息吗？在哪里睡觉？其实军舰鸟出生离巢后，除了成熟后繁殖期时上岛，绝大多数时间生活在空中，这点和几乎一生大部分时间都飞在空中的雨燕相像。鸟类学家曾给军舰鸟戴上发射器，依据收到的脑电波得到分析结果，军舰鸟能让左右大脑在飞翔时轮流休息，而一天里在空中的睡眠时间也仅45分钟。

我拍了照片和视频，镜头里记录了白斑军舰鸟的各种姿态。白斑军舰鸟的头颈部相当灵活，左顾右盼，抬头低头，甚至能向下反转180度，将头部完全反转到腹下，此时它最有特征的下弯的喙也成了弯曲向上，姿态看了令人叫绝！

军舰鸟肚子饿了得吃饭，在南汇，它们没有在远洋时的劫掠对象，只得从高空俯冲到湖面自己捕食。一只幼鸟成功地从湖面捕到了鱼，并被镜头拍下，这让人看了欣慰。幼鸟和亚成鸟比起成鸟来，捕食和生存能力较弱，在福建沿海就有被台风刮来的军舰鸟幼鸟在海岸附近死亡的记录，而且是一只种群数量更少的白腹军舰鸟幼鸟。不管怎么说，军舰鸟是一种大洋性鸟类，等天气转好后，都会飞回远海。这一年上海出现的3只白腹军舰鸟，在台风过去后都陆续飞离了南汇，回到远海。

关于军舰鸟的抢劫，仔细思索，其实有它的必然之处。这和它的身体构造、尾脂腺，乃至羽毛的防水性有关。军舰鸟主要的打劫对象是鲣鸟，鲣鸟和其他大多数水鸟的尾脂腺都能分泌一种像蜡一样的分泌物，鲣鸟用喙将尾脂腺分泌物涂抹在羽毛上，可以用来防水。拥有防水的羽毛和高超潜水能力的鲣鸟，能够潜入海水深处，捕捉深水鱼。然而，军舰鸟的尾脂腺却不分泌这种防水剂。由于军舰鸟的羽毛不防水，所以它更适合长时间待在空中，而不能游泳和潜水。军舰鸟洗澡的方式也是快速地俯冲到水面，蜻蜓点水般地让水打湿羽毛，绝不会像鸥那样把整个身体浮在水面上洗，因为军舰鸟一旦被水打湿全身羽毛，就有被淹死的可能。军舰鸟即便自己捕食，也只能捕水面表层的鱼，一个俯冲，用长喙叼起海面上的鱼后立刻升空。前面说了鲣鸟捕捉到的都是深海鱼，深海鱼比起生活于水面表层的鱼，所能获得的营养不同。军舰鸟打劫鲣鸟，实质也是为了弥补自身捕食能力的不足，通过抢劫均衡营养。

鲣鸟自食其力，而军舰鸟半路抢劫，各种鸟的身体特点、外表特征，乃至生活习性，早已写在了基因里，一切都是进化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