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合作研究时,这四位年轻班主任都没有经历过华东师范大学研究人员组织的理论培训,因此,可以推测她们是从一个和其他新教师一样的起始状态进入实验研究中的。
当时她们的工作状态,通过对其中三位班主任的访谈和自述材料分析,可以基本得出结论:是一种散乱无序、缺乏专业性的状态。如下是第一位老师的自述材料,该材料写作于2015 年8 月,后作为研究案例被写入某书稿的章节“Creating Inclusive Classroom:Innovative Practices by Chinese Banzhurens”中,已经于2017年6月在美国某出版社正式出版。
参加“新基础教育”实验之前,本班学生参与班级建设的情况主要如下。
1.参与领域
从班级管理、班级活动、班级文化建设、班级组队建设等方面来看,本班学生一、二年级时期主要参与的领域是班级管理。班级原有班干部8人,职位分别是班长、体育委员、纪律委员和组长,其中张荠梦身兼班长、体育委员、组长三职,刁惠珊、张泳渝、谢泽慧、闫静睿同学皆为纪律委员,四个组长负责收三科作业,并直接分组交给科任老师。所有班干部皆由一年级班主任选出,二年级换班主任进行微调后未再进行轮换,劳动委员、科代表、文艺委员这些重要的职位悬空。
班级活动方面,除了学校每年的四个大型节日:汉字书香节、阳光才艺节、科技艺术节、体育文化节以外,班级基本没有自己组织的活动。四个大型节日的节目首先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策划及彩排,然后在学校层面进行整合,最后在全校进行汇演。学生主要分为“演员”和“观众”这两种角色。
班级文化建设主要是每月班级黑板报和展板的更换,主题由学校指定,各班根据班级实际情况进行设计和布置。黑板报主要由班主任独立完成或者邀请家长帮忙,展板则由学生负责绘制手抄报,班主任进行粘贴。
班级组队建设较为随意。从座位安排上看,全班分为四个大组;从收发作业方面看,全班分为八个小组;从课堂讨论方面看,全班分为十二个四人小组。大组和四人小组均无指定的组长或负责人,也没有组队名称或口号等相关内容,学生对“组队”的概念比较模糊。
2.参与的量
受到前述参与面窄的限制,学生参与的量相对比较少,主要是负责一些协助性的工作。比如,由于班级岗位覆盖面较小,参与班级管理的都是“元老”,几位大家心目中品学兼优的学生。不仅如此,一般只有这几位老师的“得意门生”才有幸在老师布置展板的时候帮忙贴贴白纸、剪剪胶纸。学校的大型活动,上台亮相的基本也都是这几个“熟悉的面孔”。由此可知,学生参与班级建设的量是非常有限的。
3.参与状态
相比日常学习,学生对于班级生活和班级建设更感兴趣,参与的热情也相对比较高,但是由于个人意识的不同和经验累积的差异,在实际参与过程中,难免存在以下几种情况。
(1)“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每天早上总有一两个学生忘记自己每周一次的值日任务;总有几个学生忘带校牌、队徽使班级扣分;午休经常因为几个提早到校的学生不遵守纪律而让班级扣分;校运动会女子400米和女子800米比赛由于无人愿意报名而被迫弃权……(www.xing528.com)
(2)“三分钟热度”。比如,开学第一周班级没有劳动委员,我告知学生这一周为劳动委员“海选时间”,有意愿担任劳动委员的同学可以到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用自己一周的表现来获得老师和同学的认可。当天放学,几个学生迅速奔向工具柜,抓到哪样是哪样,热火朝天地干起活儿来,抢不到工具的学生有的摆摆桌椅,有的整理讲台书柜,就连预约倒垃圾的也有。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到了第四天,除了几个比较上心的孩子仍在坚持外,其余孩子开始置身事外,甚至有学生擦去自己的名字选择退出。教室地板湿滑,走廊有纸屑,桌椅不整齐,与第一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3)“无头苍蝇般埋头苦干”。比如,班干部分工混乱、职责不明确,每个班干部都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管好纪律,管理同学就是大声喊、记名字、罚站,导致纪律越管越差。再比如,学生拖地时拿着湿漉漉的拖把在厕所和教室之间来回走,而不是拿一个专用的桶装水来拖地;用过的抹布直接扔回柜子里发臭,而不是洗干净晒干了再放进去。
从以上案例可以看出,学生参与班级事务的主动性普遍还是比较高的,可惜却是无序,甚至无效的。究其原因,学生习惯了教师一手包办,只会听从安排,很少发挥自己的创造性。此时,如果教师没有及时介入,进行方法上的指导,那么学生的满腔热情也只能付诸东流。
第二位老师在2016年4月为华东师范大学本科生讲课时,如此回顾其工作第一年的状态:
然而,说到我带他们的第一年,也就是我毕业的第一年,其实我没有太多回忆,因为第一年的我们,几乎是没有班级生活的,也就是说,除了上课,除了按部就班地完成学校布置的工作,我们没有开展过其他任何活动。担心学生不怕我,在一些年长的老师们的提醒下,我甚至不敢在学生们面前笑;我培养了几个得力的小干部,在他们的协助下,严格地管理着学生。我总是觉得他们还小,担心他们做不好,班级里的很多事情我都亲力亲为。这样过了一年,我觉得一点都不轻松,而班级也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
第三位老师在2015年12月浙江省某县骨干班主任的培训发言中,认为自己度过的是“迷迷糊糊第一年”,在经历诸多磨难时,甚至不断追问自己:“这就是你理想的教师生活吗?”她的讲座PPT上用“崩溃”“煎熬”来形容这一年的生活。而从他人那里得到的经验是要有“威严”——于是,她的工作方式开始“制定规章制度来管理学生”“命令固定班干部来管住学生”“利用每周班会来说教学生”。
从上述三位老师的自我报告中,都能发现其工作质量不高、理论或认识水平不高、发展自觉程度不高等问题。而经过每学期三次、每次至少三天,由华东师范大学教授直接参与的现场研讨后,在第一年的调查中,四位班主任都有了一套新的话语系统。
这套话语中,首先凸显的是对学生的理解,以“学生立场”等为代表。这对于矫正班主任的价值取向,从传统的“管”班级转变为考虑“学生年龄特点”,尊重“学生的无限可能性”,关注“学生发展需要”,追求“学生的成长”,以“在活动中育人,成事成人”的方式,提升学生的“成长感”而言,是极其重要的。由此可知,前述话语间保持着内在的联系,包含着通达教育变革所看重的新学生观。
其次,是对班主任工作过程、方式方法的理解,以“重心下移”“开放”等为代表。这类话语直接指向班主任作为教育工作者所开展的教育活动,以教育过程的复杂性为基础,形成了不同于传统的“班级管理”所包含的相关话语。
最后,是指向班主任专业发展的内容尚未凸显。在第一年内,这一类型的话语系统尚不充分。其中的原因可能是班主任首先关注的还是自己的工作与发展,尚未非常自觉于自我的发展——尽管已经在更新理念和工作方式了。具体如表2所示。
表2 一年以来,深刻改变您工作方式、思维方式等的关键词有哪些(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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