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京语的人,以为京语的词类如“耗子”“取灯儿”等类,不妨采作标准语。我以为如果北京只有“耗子”而无“老鼠”,只有“取灯儿”而无“火柴”,那也不妨定“耗子”“洋取灯儿”为标准语;但是实际上并不如此,北京的确还有“老鼠”和“火柴”,别处却无“耗子”和“洋取灯儿”;标准语用“老鼠”和“火柴”,北京人未必不懂,何必迁就北京的俗语,叫全国生许多困难呢?况且北京人并不承情,他说到近文的话,一定不用诸位迁就他们的标准语,要用我们理想国语的标准语,诸位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我现在举几个例,请大家平心静气的研究研究。
(国语)
直隶火柴公司的火柴做得很好。
铜元局每天可以做几十万个铜元。
我的零用钱完了。要买火柴没有钱,请你给我六个钱。
(现在的京语)
直隶火柴公司的洋取灯儿做得很好。
铜元局每天可以做几十万个子儿。
我的零用钱完了,要买洋取灯儿没有钱,请你给我六个大。(www.xing528.com)
(以北京土语为标准的统一国语)
直隶洋取灯儿公司的洋取灯儿做得很好。
子儿局每天可以做几十万个子儿。
我的零用大完了,要买洋取灯儿没有大,请你给我六个大。
(注意一)京语“取灯儿”并不是指“火柴”,俗语把“火柴”叫“洋取灯儿”,和无锡俗语把“火柴”叫“洋煤头”是一样的。
(注意二)有许多土语,都是因为历史关系。以讹传讹的。京语“几个钱”说“几个大”,“一百钱”说“一吊钱”,都是前清咸丰时币制紊乱的结果。上海把“胶皮人力车”叫“黄包车”,是因为初有胶皮车的时候,车公司要和铁轮街车区别。而“家用人力车”在最初的时候,不是人家自有的,是包月雇的;所以不叫“家车”,却叫“包车”。
(注意三)从前上海的劳动界,把火车站叫“旱火轮码头”。等到有了两个车站,就叫“北头的旱火轮码头”“南头的旱火轮码头”。不多几时,居然叫“北车站”“南车站”了。这是提高词类的一个好证据。
(注意四)我民国二年到广州,说普通话的很少;去年我又到广州,说普通话的很多;买物交际,用普通话居然可以通了。研究这是什么缘故,都说军政府设在广州以后,各省的人来得很多,大家非用普通话不能交谈,所以社会上也进步了。
这一类的笑话很不少,我前天写了许多,给几个朋友看,大家笑不可仰。现在为省篇幅起见,只用三段惹阅者笑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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