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葑菲绕蹊:从精舍到学堂-->双水碾:葑菲亲临学堂

时间:2023-10-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重修昭觉寺志》记载:“冯家垉,寺西三里,即古清风精舍故址。”至处士某,其裔也。蜀之士知先生道学之明,执经座下者无虚日。士子从学者皆称为“清风先生”云。吴郡顾禄篆书“清风精舍”匾于室,且为文以记。入门,则喜松竹满园,葑菲绕蹊,有隐者之趣焉;升堂,则喜诗书盈案,琴瑟在前,有长者之风焉。

葑菲绕蹊:从精舍到学堂-->双水碾:葑菲亲临学堂

不管是在双水碾街道采访,还是和家人在新绿水碾散步,我都对这里的一个个地名十分好奇,进而着迷。冯家垉、邱家坡、三道拐、红花堰、荆竹坝、梭梭堰、鹅颈项、横桥子、扒扒桥、蛮婆店……每一个地名背后,仿佛都潜藏着历史的细节,以及不为人知的关乎你我密码的故事。

“地名,是人们赋予某一特定空间位置上自然或人文地理实体的专有名称。”王际桐主编《地名学概论》认为:地名命名的意义通常认为是地名的字面所表达的含义,它是人们为地命名时的着眼点,或者叫命名的因由或理据。[1]费孝通先生说:“乡土社会在地方性的限制下成了生于斯、死于斯的社会。常态的生活是终老是乡。”

今天,伴随着城镇化进程,双水碾的田地已经成为城市的一部分,而那些地名,却依然需要我们去讲述与记录。

因为,如果有一天终老,那些地方,依然是我们已经无法回返的故乡,以及与城市对望的乡土。

沈良富说,以前整修沙河,把双水碾老桥拆了,水二桥木桥拆了,后来修了扒扒桥。现在的升仙桥修在了水二厂,蜀祖桥都是后来修的和取的名字。横桥,是个微拱的石拱桥,近似于平桥。鹅颈项在双水六队,挨着驷马桥的,是一个地名。水过鹅颈项,到驷马桥就宽了。

钟良秀说,梭梭堰在荆竹七队和八队之间,是一个小堰。

刘从德说,站东七队,用的是单十桥、洪门堰过来的水。站东三队,用的是太和场、两路口、杨泗堰下来的水。

钟惠根说,当时秧田放水的时候,站东的鲫鱼多得很,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条。

黄蜀云说,荆竹一队有花家堰,当地有姓花的人家住了几百年,从广东来的。后来没有人了,“土改”的时候,我们有些人家就分到了花家院子里去。

沈良富说,驷马桥下来,分上街下街,上街转左手,过横桥,到凤凰山赖家店。桥不宽,三四米,下面的河叫凤凰河,是个排洪渠,上头就是荆竹。过了横桥,以前是烂坟坝,左手边叫长坟坝,右手边是西南民族学院的农场

钟良秀说,横桥在驷马桥场内,土话喊横(四川方言,横读“环”音)桥子,是个石桥,在原来的站东九队对面。

陈天寿说,人们看到的那有上百亩的湖叫升仙湖,原来是旧沙河因修水厂改道留下的堰塘、沟渠,当时不成其为湖泊,因太小太窄,后取土扩大,又为了修地铁沙河改道引流而修的人工湖。有了“升仙湖”地名没几年,2015年,成都地铁站一号线在此建成起点站,自然就叫“升仙湖地铁站”了。

钟惠根说,站东村的村办乡镇企业有装潢厂、打米厂、供销店、化工厂、轴承厂等。

沈良富说,红花堰很小,不宽,现在都不在了。

曾参加过金牛区文物普查的郑光福,珍藏有一本20世纪80年代油印的《成都市金牛区文物简目》,上面记载着“红化堰”的相关条目:

红花堰大队在(青龙)公社西南,原名红旗大队,一九八一年以驻地红花堰更名。辖生产队八个,有耕地约千亩,二千七百余人。

红花堰在青龙场西南二点五公里。相传清代秀才在此建小堰蓄水浇花,而花多红色,故名。红花堰大队驻地。

红花堰社区的工作人员来红梅则说,她听到当地老百姓讲了这样一个传说:“张献忠剿四川”的时候,当地有个母亲把孩子藏在了红花堰的荷花里,但儿子被淹死了,化成了天上的一只鸟,久久不愿意飞走。而其他藏在堰里的人,被发现后全被杀死了,堰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后来,人们就叫这个堰为红花堰了。

但钟良秀说,红花堰实际上最早叫豆腐堰,后来改成红旗大队,觉得豆腐堰不好听,那时候大家都在唱革命歌曲“戴花要戴大红花”,才改成了现在的红花堰。

在《重修昭觉寺志》里,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地名,“冯家垉”。

沈良富说,冯家垉,当地人念包。冯家垉就在羊子山附近。冯家垉和冯家坡是一回事,都在横桥,都被二砖厂挖了。

钟良秀说,冯家垉就在横桥,现在的地铁站附近。也是羊子山附近的一个山包。

《重修昭觉寺志》记载:“冯家垉,寺西三里,即古清风精舍故址。”“清风精舍,明蜀邸就封,崇儒重道,乃召杨学可为国中士子矜式,特书‘流水画桥题柱客,清风精舍读书人’一十四字列于先生之门,从学者皆称‘清风先生’。按今寺西三里冯家垉侧,是其遗址。”

昭觉寺西三里,以前的羊子山附近的冯家垉,清风精舍的主人杨学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曾于明永乐七年(1409)冬十一月奉命入蜀的官员刘惟德,从北门入城的时候,经过川陕路附近的清风精舍时,顺道拜访了杨学可,并为其撰有《清风先生传》——杨学可作为双水碾“地盘”上最为有名的“居民”,这份材料殊为难得,兹抄录如下:

先生姓杨,名学可。其先世居蜀之新都邑,相传为关西夫子杨震之后。至处士某,其裔也。有隐德,弗仕,惟读书教子,乡闾称为善士。先生,其子也,自丱角,好《语》《孟》书。既长就学,从乡先生某受《诗》《书》《春秋》。三经学既通,丁元季世,海内震动,四郊多垒。先生知蜀不能居,乃遁入云南之昆明邑。昆明士君子闻先生来,争设皋比席以延之。先生讲论六经,开陈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且谓帝王自有真,不可僭窃,以取荼毒。由是名公贵人闻先生之言,皆守其分,大夫士服先生之训,咸知其义。故多敬事先生,而心实忌之。先生亦知西南不可齐以礼,又不可屈己以从滇俗,寻归西蜀。适遇明氏强盛,以国子助教逼之。先生辞不就职,至以法挟之,先生坚以抱疾杜门自守。

逮乎圣朝混一海宇,先生与故官宿儒计偕赴京师,诉老疾,辞归蜀。蜀之士知先生道学之明,执经座下者无虚日。先生随其才而教之,皆有造就。由是先生之师道益彰彰于远近矣。未几,蜀邸就封,崇儒重道,乃召先生为国中士子矜式。士子多跻显官,尽忠相国。王知先生有德,赐田宅于国之大安门外、驷马桥北,俾先生有终身之乐;特书“流水画桥题柱客,清风精舍读书人”一十四字,列于先生之门。士子从学者皆称为“清风先生”云。吴郡顾禄篆书“清风精舍”匾于室,且为文以记。大夫士歌诗褒美。(www.xing528.com)

永乐七年冬十一月,余奉使来蜀,道经其门,得拜先生函丈前。入门,则喜松竹满园,葑菲绕蹊,有隐者之趣焉;升堂,则喜诗书盈案,琴瑟在前,有长者之风焉。又爱温如昆山片玉者仲子也,秀若桂林一枝者季子也,茂似芝兰玉树者众孙也,贵如瑚琏圭璧者诸生也。先生坐定,略见辞色,亹亹乎经史,雍雍乎礼让。余益喜而敬,曰:先生少时奔走遐方,先难也,命也;暮年遭遇贤王,锡养老厚恩,后获也,命也。于是乎先生之清风远矣,高节遂矣!宜夫门弟子以清风先生称之,不诬矣。作清风先生传。

刘生曰:晋征士陶潜居柴桑里,于夏月高卧北窗,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先生居精舍,子孙娱老,师生论道,清风徐来,焚香静坐,陶然为尧舜之民,视潜无愧矣。[2]

洪武二十三年(1390)正月初一,一位二十岁的翩翩少年,第一次站在历经八年修建、刚刚竣工的蜀王藩府明远楼前。他就是八岁被封为蜀王,“性孝友慈祥,博综典籍,容止都雅”,被父亲呼为“蜀秀才”的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这座辉煌的王府,后来在成都老百姓心目中,一度被称为“成都皇城”[3]

明蜀怀王朱申鈘为曾祖朱椿的《献园睿制集》作序说:“曾祖献王分封于蜀,建国之初,日接鸿儒硕士,吟哦六经,讨论群史,深明心法之要,益隆治道之本。抚士民、宣德化,而弦歌之声、礼仪之风,溢于邦域,而被乎边夷也。”这位“蜀秀才”一到成都,就“首访儒雅,旁求博采,举而用之。以故前后左右皆文行礼法之士,朝夕相与讲明,至理惟身体而力行之。未几而民俗以淳,化行以溥,而蜀郡之民,悉陶于政教之内矣”。

就藩成都后的朱椿,“崇儒重道”,其与方孝孺、陈光裕、杨学可、王绅、林嘉猷、郑公智、胡子昭、董伦和梁混等名士大儒有所交往。其对一心教书育人、不愿出仕的新都人杨学可非常敬重,在他回到四川后,“乃召先生为国中士子矜式”,立其为读书人的典范与楷模。

杨学可去世后,归葬故乡太平桥,后当地就叫清风村,即今青白江区红阳街道(原为华严乡)红锋村。据《青白江区志》记载,其墓被乡人称为“清风墓”,墓前之碑被称为“清风碑”,为杨学可五世孙杨龙等于明嘉靖丁巳年(1557)所立,1966 年 7 月 14 日墓与碑皆被毁。清道光年间,其后人就迁居他乡,不知所踪。[4]

钟良秀说,1958年以前,荆竹坝属于凤凰乡,叫高凤村。荆竹坝在荆竹六队到七队,以七队为中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叫荆竹坝,族谱上就有。荆竹坝长着黑色的黑荆竹,现在动物园有一点点这种竹子。

黄蜀云说,荆竹坝上以前有黄家大院,黄家的祠堂也在这坝上,因黄家大院的大门是铁门,门又高又大,所以当地人又称此地为铁门坎。除黄家外,还有杨家院子和杨家祠堂。附近还有一个庙子,庙前立一大石碑,人称将军碑。

七十多岁的钟良秀说,刚解放那会儿这地方地名扯不清楚,“土改”时,来了几位工作组同志,一个拐子组长叫肖柳的,他一看这黄家院子、杨家祠、荆竹坝、将军碑、大庙子,还有凤凰河和成片荆竹林望不到尽头,便说:“那边就叫将军碑村,这边就叫荆竹村,开会就这样通知这两个地方,不要乱叫地名了。”肖组长威信高,一言九鼎,从那天起,将军碑那几十户人家就在大庙子里集中,荆竹村这几十户人就在铁门坎黄家院子内集中。钟良秀说肖组长是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独脚红军军官,他来主要是搞土地改革,分田分地,他一锤定音取了两个村地名。其实两个村都在一片黄土坡上,十分适宜种花生、红苕等农作物。

1952年,老红军肖柳取荆竹村地名是因荆竹子太多,今天这里虽没有田地、竹子,但是还保留了荆竹街这个地名呢!钟良秀继续说,原来川西坝是不出产荆竹子的,是他们黄家带来后才大发起来,一般只能用来当围墙用、扎扫把用,那竹子细小,呈黑色,小枝蔓叶,好看。几十年前,望江公园一直都在这里购荆竹子去栽。公园的人叫“乌金竹”,其实就是乌黑的意思。另外,成都乐器厂前些年年年都要上门收购,以二角钱一根收起走,厂里人说是做箫、笛子用,他们叫我把“乌金竹”一直种下去!后来地被占了,竹没有了,乐器厂也就无奈了!反正我卖了多年荆竹子,发了点小财。那几千上万亩荆竹子确实喜人,但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开始,这片林地被厂家陆续占用,如成都红旗柴油厂,人都有三四千,荆竹大队的荆竹子就消失了。另外锻造厂占地也不少,还有炸药厂等,占了地就砍伐荆竹子,现在连种都找不到了。没有了荆竹子,成都乐器厂缺生产原料,原生产畅销的箫、笛子现也不生产了!

黄蜀云和钟良秀所说的黄家大院,当就是张忠志所说的与陈家花园陈家打亲家的黄姓人家的院子。而茉莉花与荆竹,竟然都是他们从祖地带来的客家人的“根”,后来,竟然成就了双水碾这片土地上的独特而美好的色彩,纯白与乌金,三花与笛箫。

沈良富说,红庙子在双水村八队,后来拆了。红庙子后面有一个小学,叫红庙子小学,就是后来的双水小学。曾家祠在双水村四队和五队的交界处,被没收了后,双水小学就搬到了曾家祠。当时的曾家祠四四方方的,很大,后面还有林园

▲双水小学一九九四级六·一班毕业留影 双水小学供图

今天的成都市双水小学,几经辗转,最终坐落于成华区荆竹小区荆顺西街,比邻“沙河八景”之第二景“新绿水碾”。长期工作在成华区教育一线的作家刘小葵,传给我的一份《成都市双水小学校发展大事记》,较为清晰地勾勒了双水小学的脉络:

双水小学始建于1925年,当时叫成都县驷马乡第八保国民学校,在红土地庙内,面积约50平方米,有教师2人,学生26人,只设立了一、二年级,采用复式教学,三年级以上到驷马桥小学或市内的树德小学就读。1950年由驷马乡政府决定搬迁至新河边曾家祠内(即县双水五队地界)。一间教室,一间寝室,面积共约80平方米,教师5人,学生70多人。1951年驷马桥乡更名为站东乡,乡政府决定将学校面积扩至130平方米,增加教室2间,寝室一间,成为初级小学,有行政人员和教师共8人,学生160余人。1953年,有教师11人,学生240多人,属金牛区青龙场第一中心小学领导。1969年起学校开始招收初中班,当时叫戴帽子,每年招一个班,念完初中一年级就送到就近的中学。1973年春,修建住房20间,约45050平方米,购买社员房屋40间,新修教室4间、小寝室2间,围墙约100米,改建教室6间。1975年经批准,征用生产队土地1.75亩。1981年,合并社小(青龙公社民办小学)。此时学校已有14个教学班,其中两个初中班,教师22人,学生600人。1991年,双水村出土地,再次新修双水小学,靠近水二厂,发展成20个教学班,学生人数达1600人,教职工30多人。2004年,合并华晨小学后,更名为成都市双水小学。2006年,再次迁至今天沙河北岸、新绿水碾旁的新校址。[5]

▲双水小学1988届毕业留影 双水小学供图

“盛世兴教,古有文翁筑石室,今有双水设新坛。夫双水小学,落成于十五之际,崛起于垄亩之间,矗立于蓉城之北,翘首于沙河之畔。”[6]从清风精舍到双水学堂,斗转星移,不改的是葑菲绕蹊、诗书盈案,即使荆竹坝与红花堰、羊子山与冯家垉都已经成为历史线装书里的一个个小地名,但琅琅书声依然在双水碾、在沙河上,和着茉莉花香与荆竹的笛箫声,伴随清风徐来。

【注释】

[1]王际桐主编:《地名学概论》,中国社会出版社,1993年。

[2][明]杨慎编纂《全蜀艺文志》,卷五一“杂著三·世家传”,美国哈佛大学汉和图书馆藏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乐山张氏刊本。另明嘉靖时期的《四川总志》卷五“隐逸”也载此文。

[3]“文化大革命”期间,1968年12月1日,因修建“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展览馆”而爆破拆除。

[4]《明代大儒杨学可与红阳“清风村”》,方志青白江微信公众号,2018年11月12日。

[5]资料出自双水小学档案全宗卷。

[6]刘小葵:《双水小学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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