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在厦门是极为普遍的生活习惯。许多厦门人晨起第一件事就是煮水泡茶,早茶不喝,整天都提不起劲。即使不喝茶的人,家中也必备茶具。古语“寒夜客来茶当酒”,厦门是客人一进门随即就泡茶。
厦门人喜欢喝乌龙茶。他们认为花茶的香,非茶叶内在之香,而是外部的掺和,它反而掩盖了茶叶的本味。因此福州的茉莉花茶虽然名气很大,而且近在咫尺,价格一般也低于乌龙茶,却始终难于打开闽南的市场。闽西客家人的山茶,厦门人则嫌其“冷”易伤胃,而且由于山茶在制作上未过于遍大,茶色较淡,清汤寡水,招待客人不好看,因此也不流行。在厦门最负盛名的是安溪茶,明末清初,厦门诗人阮旻锡有一首七律叫《安溪茶歌》大意说闽北武夷山生产的岩茶,是由漳州人制造成的工切茶。安溪生产的溪茶,而且过去的茶行,多标榜为正宗安溪茶行。安溪茶中又以铁观音为上品,其次为黄旦,有的叫“本山”。铁观音如表橄榄,初入口略有苦涩,入喉后渐渐回甘,韵味无穷。苦喝黄旦,举杯即有淡淡幽香,入口香醇,只是回味略差一些。厦门人为人处世,崇尚讲究永远长久,选铁观音为上品,而不选黄旦,更轻视花茶,可见一斑。
厦门人把饮茶叫做泡茶。泡茶的程序非常讲究,所费的时间功夫多于喝茶。首先是茶具,一般喜用红色的宜兴陶壶,只掌心大小,叫“小掌”,配套的茶杯自然就更小了。用这样的茶具泡出来的茶叫“小草茶”,以别于大壶茶。除了茶壶、茶杯,还得有搁茶杯的茶盘和一个碗状的置茶壶的茶洗。茶洗的功能是非常特殊的。以厦门茶俗,茶杯、茶壶是不能拿到洗碗池去冲洗的,更不能用手或抹布去搓洗杯上的茶渍。因为好些茶渍被认为是最珍贵的东西,茶客是否够得上“茶仙”的称誉,不但要看你品茶功夫的高低,泡茶的手艺,还要看你是否拥有一副茶渍斑斑的茶具。年代一久茶迹醇厚的茶具,价格不菲,远胜于同样的新茶具,有的甚至成为传家之宝,只有在最好的朋友贵客光临时,才拿出来使用。有些外来客人不知,以为茶杯脏,动手去搓洗茶杯,往往会引起误会。其实那些茶杯是很干净的,每次喝完茶和泡茶之前,都要将茶杯置茶洗中,用煮沸的开水冲烫。此即茶洗的功能之一。
除了茶具之外,真正的茶仙必备有小水壶。水开以后,第一道程序烫壶、烫杯。先将茶壶和茶杯都放在茶洗中。开水倾入壶中和茶杯上,再将壶中水也一起倾于茶洗中,然后用手轻拔茶杯,让它们在开水中浸洗,再一个个拿出,一个紧挨一个,在茶盘上摆成一个圈。随后,倒掉茶洗中的水,将茶壶置茶洗中,放上茶叶。茶叶往往要放满壶,冲出来才够味。
这样,水一开,立刻就冲入茶壶中。这时会浮起一些泡沫,水要继续冲下,让壶中的水溢出壶外,把那些泡沫带走。然后将壶提起,把这第一遍的茶全都倒入茶洗中。厦门有句俗语:“头遍脚湿,二遍茶叶”。
第一遍茶倒出后,第二道水立刻冲进去,仍然要冲到壶盖盖下后。水有少许的溢出,仍然要在盖上盖后,再淋上一些开水。然后马上斟茶,不能延候最忌讳浸茶,一浸就出茶碱,茶就苦了,味道就破坏了。(www.xing528.com)
斟茶是很讲究功夫的,必须用一个手指头按住壶盖,将壶翻转九十度,壶嘴直冲下,迅速绕着已经排成一圈的茶杯斟下去。于是主人开始试茶。亲密的茶友,以手示意,一声“请”,各自认杯,一般的友人,客气一点,则端起茶盘,请客人任选一杯。但绝不能端茶杯敬茶。这是因为“小掌茶”的茶杯极小,水温又很高,两人以手交接,易于失手。
对客人饮茶,还流行着一种习俗,客人低头饮茶即表示告辞之意。而主人称“看茶”则表示送客。
如今,当客人接受主人斟茶时,总会用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很有礼貌地“笃”、“笃”轻敲几下,以示谢意。说来也还有一些历史典故:传说清代年间,乾隆皇帝秘巡江南时,扮成一个随船小史。一次,他在席间给随从的大臣斟茶,大臣们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其中一位大臣为了不使乾隆暴露身份,又能表现出对皇帝的虔诚,急中生智地用两指弯曲轻叩桌面,暗示拜谢,此举甚得乾隆赏识,遂演变成茶礼。今天,厦门的老少都普熟这些茶礼,它平添了厦门人饮茶的俗趣。
饮茶,已成为厦门人生活中不可卸少的习惯,在节假日,休息时,厦门人总是有三五成群的朋友聚在一起品茶,把欢乐带到那吃“茶”的桌面上。正如鲁迅先生感叹的地说过那样:“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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