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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宏:道学另一支流派的代表

时间:2023-10-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胡宏是道学另外一支流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他的学生张栻说,胡宏的文章用心与“道学”一致。这些材料整体显示胡宏的道学是他与学生、同道追随的一种思想、文化和道德的特殊传统。胡宏哲学思想的中心是以人性为天地的本体。胡宏并且坚持实先于名,名必须符实,都显示胡宏的思想倾向是从实际的事物开始,而不是从抽象的领域出发。这个说法更能明确反映胡宏以人性为体、人心为用的思想。

胡宏:道学另一支流派的代表

胡宏是道学另外一支流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他在致朋友和学生的信中警告说:“道学衰微,风教大颓,吾徒当以死自担。”他的学生张栻说,胡宏的文章用心与“道学”一致。这些材料整体显示胡宏的道学是他与学生、同道追随的一种思想、文化道德的特殊传统。

胡宏来自经济发达的福建地区,但他选择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湖南地区,在当地任教20年。他年轻时曾经追随杨时,但大体师承父亲胡安国的家学,而这两位老师影响程学的传授甚巨。胡安国在朝廷担任官职,所以胡宏得以承荫受封荣衔,并且有几次出任官职的机会,但都因为反对朝廷的和金政策终身不入仕途。他爱国忧民,多次上书高宗皇帝,要求政府整饬纲常、强化军事以抗击金人。他认为高宗若能爱民,恢复古代的封建制度,国家就会强大,得以一雪金人入侵的仇恨,并且恢复中原秦桧曾询问胡宏是否愿意入仕,他表示不感兴趣,但谈到湖南长沙岳麓书院,却极表热心,秦桧只好让他主持岳麓书院。秦桧死后,他仍在乡间致力教学,放弃入仕的机会。

胡宏笃信知先于行,一生致力于教授信仰的儒家史学和正统理论。他曾经根据程颐易传》的要旨,为《易经》写作一卷注解。胡宏也曾编写《皇王大纪》,以80卷的篇幅叙述上古到周末的历史,承续父亲的《春秋》注释中的教化史学;胡寅(1095-1156年)史学的最主要特色也是以经典的褒贬治史。胡氏的家学不满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因为司马光的历史著作不足以适切运用儒家经典的道理与教训。道学发展的初期阶段,除胡氏一家人外,道学人士很少是历史学家,不过张九成本人与吕祖谦的几位家人写过历史著作。此外,胡氏一家对佛教有不容调解的敌意,在当时也有些反常。胡氏家人不但严厉拒斥儒佛调和,并且激烈抨击佛学,认为佛学将儒家的“心”等概念引入歧途。胡宏殷切期望击退禅宗诱人的影响,并以经典与历史研究恢复古代的理想制度,这种心情促使他兼重儒学形而上学社会政治制度层次的问题,与张九成专注两者间的文化价值层次的论题不同。

胡宏哲学思想的中心是以人性为天地的本体。《中庸》开宗明义地说:“天命之谓性”,胡宏解释道:“性,天下之大本也。”他又赞扬人的内在本性:

大哉,性乎!万理具焉,天地由此而立矣。世儒之言性者,类指一理而言之尔,未有见天命之全体者也。

胡宏这里所谓的性无所不包,理则是万物各别涵具的理,理的层次比性低,而且比较偏颇。性无所不包,气自然也不能例外:“非性无物,非气无形。性,其气之本乎。”

内在的本性既然无所不包,圣人也对它不可名状,所以性有如“不可名”的道。性是理与气的基础,道也不能与实在的事物分离:“道之有物,犹风之有动,犹水之有流也,夫孰能闲之?故离物求道者,妄而已矣。”他还解释说,道家和一些儒生所谓“无”,只是道可见以前的状态;有形的事物可见,但道的“无”,其实只是人不能看见“道”而已;万物之理并不是“无”,老子等人把“无”当做万物的根源并不正确。胡宏并且坚持实先于名,名必须符实,都显示胡宏的思想倾向是从实际的事物开始,而不是从抽象的领域出发。他虽然经常使用形而上学的字眼,但他没有从超越的优越立场谈论问题,他所使用的“体”和“形”概念,也不应该轻易以西方的新柏拉图主义(Neo-Platonism)的本质与形式的观念附会。

胡宏道不离事物的见解与性、心为一体两面的观点相通,他将万物一体与心性的关系演绎得十分清晰:

天地,圣人之父母;圣人,天地之子也。有父母则有子矣,有子则有父母矣。此万物之所以着见,道之所以名也。非圣人能名道也,有是道则有是名也。圣人指明其体曰性,指明其用曰心。性不能不动,动则心矣。圣人传心,教天下以仁也。

所以道的本体是性,心是道的作用功能,未发之前为性,已发之后是心;换言之,心是内在之性的体现。

心的作用十分重要,能够认识客观的事物之理,还有主导人性的作用:“气主乎性,性主乎心。心纯,则性定而气正。”在另外一篇文章中他又说:人心中的迷雾虽然难以去除,但如果能够消除心中的迷雾,那么就不会再有其他的迷雾。他在这里把心当做事物的主宰,然后把重点挪回到人性:“性定,则心宰。心宰,则物随。”这个说法更能明确反映胡宏以人性为体、人心为用的思想。有一次学生问他经典里为什么强调“传心”,而不是强调“传性”?胡宏的回答又将重点放到心:“心也者,知天地,宰万物,以成性者也。”将心的作用归结于成性,然而他的基本主张是以性为万物的根源与心的本体,两项观点似乎互相抵触。有些学者将胡宏的矛盾解释成主观唯心论,但若不用如此简单的方式化解此矛盾,它或许可以作进一步考查胡宏的心性学说的支点

胡宏认为心不以生死为转移,所以有超越的本质,也有性所具有的永恒与无边无际的特征:“心无不在,本天道变化,为世俗酬酢,参天地,备万物。”而且“天下莫大于心,患在不能推之尔;莫久于性,患在不能顺之尔。”人虽然由于一己的私欲干扰,不易察见心的存在,但只要听从孟子的忠告,即可重新获致此心:“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孟子·告子上》)一旦明了自己的放心,就可以保存它、培养它、扩充它,以至于大,“大而不已,与天同矣”。孔子到70岁时已经将此心扩大到极限,因此可以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因此也可以说孔子的心与天合一。

唯有仁者可以尽心,而且人首先必须体认仁的本体。胡宏的基本主张是寓学问于读书与格物,但他认为知仁终究是一种直观的体验,在此体验的过程里,人与天的创化合一,因为天地之心蕴育万物,而仁是将人自己与天心、天地的造化合为一体的德行:

诚天命、中天性、仁天心、理性以立命,惟仁者能之。委于命者,失天心。失天心者,兴用废。理其性者,天心存。天心存者,废用兴。达乎是,然后知大君之不可以不仁也。

心与天所共有的本质是仁,所以人尽其心时,可以与天合而为一。胡宏的观点可以解释成:心所蕴育的仁与天就是心的本体,换句话说,就是性。但胡宏并不使用一般儒家的伦理道德特质描述性的性格,而用全然不同的概念解释性的意义。

性无所不包,连圣贤也对它不可名状,所以它超越一切既有的对立概念,甚至也超越善恶的观念。有人问胡宏性为什么是天地的根本,他回答说:“性也者,天地鬼神之奥也,善不足以言之,况恶乎哉!”而且他回答学生的问难时解释说,孟子在“告子篇”对性善的论断只是赞美之辞,并不是肯定善与恶是相对的观念。他撇开孟子主张的性与“四端”的说法,强调圣人论述里的生理层面意义(“尽心下”):(www.xing528.com)

夫人目于五色,耳于五声,口于五味,其性固然,非外来也。圣人因其性而导之,由于至善,故民之化之也易。

胡宏还认为内在之性就是人内在的好恶,不过这段话的后半部分显示,胡宏没有放弃孟子的主张,依然认为遵循人性的自然感情,是通往至善境界的道路。

胡宏认为生理感受内在于人的本性,所以比其他的道学家更能坦率承认男女“交而知有道焉”。他认为人欲与道德原则都来自人的内在本性,所以他不像程颐那样严格区分人欲与天理的分别,而主张:“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天理与人欲都以性为体,本质相同,因为没有善恶的分别。天理与人欲的“用”与心的关系非常密切,所以天理与人欲的“用”不同:“好恶,性也。小人好恶以已,君子好恶以道。察乎此,则天理人欲可知。”所以好恶是本性的特征,君子和小人的区别只是他们的好恶不同。

将情与性视为相同的观念会产生一个问题:如何分别正确与错误的感情与行为?天理与人欲既然不可分别,天理仅指情、欲未发前的状态,亦就是性;情欲已发后,胡宏以是否“中节”衡量情欲的善恶。胡宏从儒者的立场,极力强调是否中节为标准:

中节者为是,不中节者为非。挟是而行则正,挟非而行则为邪。正者为善,邪者为恶。

简单而言,内在之性的道就是“中”或“中庸”。就“中庸”的观点而论,性无所谓善恶的分别;但是人的行为可以与“中庸”一致而为善。这里似乎有明显的矛盾:“中庸”的性既然无善恶的分别,但是人的行为却可以合乎无善恶分别的“中庸”之性而行善。胡宏的根据是《中庸》的首章:“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胡宏认为情欲未发前的“中”就是性;他显然结合“性”与“中”的观念解释《中庸》。

功夫修养是胡宏最为强调的重点之一,反映他对心性问题的看法。胡氏的家学认为静坐冥思以达到情欲未发前的状态,是一种无谓的精神浪费。他们认为情欲未发前的状态就是性,所以怎么可能以修养获致超越善恶、无所不包的性呢?修养功夫应该从日常生活中体会本心开始,心的活动是修养的关键,因此,功夫修养与最初的立志有绝大的关系:

是故明理居敬,然后诚道得。天理至诚,故无息;人道主敬,所以求合乎天地也。孔子自“志学”至乎“从心所欲不踰矩”,敬道之成也。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终身也。

“敬”是对如何能变成善人的严肃态度,还有尊敬以及心灵平静的意思。修养功夫本身当然不是最终的目的,经过修养功夫而改变的自我另有目标:“是故仁智合一,然后君子学成。”成己然后能够成物。

胡宏认为功夫修养是平息不同见解争执的关键,因为各种不同的观点只是对于道各执一端的理解:

道充乎身、塞乎天地,而拘于躯者不见其大。存乎饮食男女之事,而溺于流者不知其情。诸子百家亿之以意,饰之以辨。传闻袭见,蒙心之言。命之理、性之道置诸茫昧则已矣。悲夫!此邪说暴行所以盛行,而不为其所惑者鲜矣。然则奈何?曰在修吾身。

功夫修养能够解决争执的问题,不但因为它培养道德情操,使人接近道,学者也必须向善,才可同心合力共事。胡宏使我们想见11和12世纪,士大夫为改革和战争而起的争论有何等的激烈,他悲观地说,批评别人的真正错误非常困难,而接受确实的批评又更加困难。如果大家能做到这两方面,就能了解友谊的真正意义,若没有这种友谊,就成为互相攻击陷害的小人。这些都显示胡宏渴望儒生的友谊与合作,并且为实现这个愿望献身一生的精神,在偏远的湖南长沙地区任教,创建著名的湖湘学派。

胡宏的学派注重修身实践,而且极力强调性为天地万物的根本。但胡宏也说人性超越儒家一般的善恶区别等标准,而且性就是五官的好恶感觉。性的优越地位有时被心取代,心能够控制性、实现性或完成性。胡宏从来没有清楚说明:心既然是性的“用”或表现,如何能够对自身的“体”有如此的宰制地位?他将心当做功夫修养的中心与实现性的枢纽,但是又认为心是被动的:“人心应万物,如水照万象。”胡宏的《知言》里简短不明的观点可以有许多不同的解释,它也没有严格分析日后道学体系不可或缺的观念。

然而,胡宏、张九成对道学概念的讨论,鼓励下一代的学者进一步研究探讨,例如,第三章会谈到朱熹与同道如何广泛讨论《胡子知言》。秦桧当权期间,政治气氛虽然不友善,张九成与胡宏依然继续讨论佛教的学说,处理儒家的性、心、仁、学与修身等问题,不但保存道学的传统,并且使它的内容更加丰富,朝不同的方向发展。政治环境改变后,下一代道学领袖拥有较大的空间和余裕发展宣扬更系统化的论点,也能更自由地加强同道的合作,并且为致力于道学的人士确立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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