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人间仙境”的北海,是我国乃至世界上现存最古老、最完整、最具综合性和代表性的一座古典皇家园林。这里不仅布局讲究、构思奇巧,具有独特的造园艺术风格,而且,它的历史更与北京城的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历经辽、金、元、明、清五个朝代八百余年的风雨沧桑。北京城在书写一部建都史的同时,北海也完成了其自身的发展史。这座皇城御苑与皇家息息相关,也充满了神秘色彩。这个集古代园林艺术精华于一身的园林,又有怎样的传奇呢?
五代时期,战火纷飞。936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起兵自立,为抵抗后唐军队向契丹人求援。辽太宗耶律德光随即出兵,扶植其建立晋国,但作为交换条件,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人。当时的北京名为幽州,正在十六州之内,从此被纳入辽国版图。辽会同元年(938),幽州成为辽“五京”之一,名“南京”,又称“燕京”。
此时的燕京逐渐成为中国重要的政治中心,为这座城市展开恢宏的都城史奠定了基础。也正是在辽占据燕京的这段时间里,日后的北海开始了最初的营建。
北海的所在地当时叫白莲潭,位于永定河故道。河道自然南迁后留下一片原野和湖泊,湖泊名叫“金海”,又称“海子”,一派水天交映的自然风光。后来,辽太宗准备在燕京建设一处行宫时,就选中了白莲潭,建起瑶屿行宫。由于时代久远,这座行宫的具体营建时间如今已无从考证,但在《洪武北平图经》一书中留有这样的记载:“琼华岛辽时为瑶屿。”由此可以断定,辽时期的瑶屿行宫在历史上确实存在。
金灭辽以后,于1125年攻占了之前已被北宋占领的燕京。
金天德三年四月,海陵王完颜亮正式下诏迁都燕京,并派遣官员在燕京营建都城。在这次营建过程中,辽代的瑶屿行宫得以修缮、扩建,增建了瑶光殿。金贞元元年,燕京都城营建工程尚未完工,海陵王完颜亮便迫不及待迁都燕京,并改燕京为中都。从此,北京开始了它无比辉煌的都城史,也为北海的出现提供了历史的契机。
金大定三年(1163)至十九年(1179),金世宗决定在中都东北郊以瑶屿行宫为中心,修建大宁离宫。此时,金人除了重修广寒殿等建筑之外,还将宋徽宗在东京所经营的御苑艮岳园当作效仿的对象,挖原白莲潭内的金海之土,建成一座水中岛屿,岛称“琼华岛”,水称“西华潭”。从此,琼华岛成为大宁离宫的中心岛屿,最高处建起了宏丽的广寒殿。然而,岛上最具价值的工程却并非亭台宫殿,而是堆叠于建筑物脚下的那些“艮岳”之石。
金人建设琼华岛时,为何会以北宋的艮岳园为依照?原因很简单,就因为艮岳园是一处宛如人间仙境的御苑。在金人眼中,艮岳园的每个细节都值得玩味,特别是园中使用的太湖石,奇形怪状,蕴藏绝妙的“皱、露、透、瘦”之美。
太湖石,石如其名,的确是从太湖中挖掘出来的石头,产量稀少,是天然形成的观赏石。北宋崇宁四年(1105),为营建艮岳园,宋徽宗在苏州设置应奉局,之后又在杭州设置造作局,专事搜罗奇花异石,称为“花石”。这些花石经水路运往东京(今河南开封),按照编纲分运的方式,十艘船组成一纲,运输团队被称为“花石纲”。
花石纲的运输劳民伤财,曾引发无数人间悲剧,太湖石恰恰就在花石纲之列,每一块都渗透着民众的血汗。然而,太湖石也成就了一个极为宏伟的园林巨制——艮岳园,如《宋史》记载:“政和七年,始于上清宝箓宫之东作万岁山。……宣和四年,徽宗自为《艮岳记》,以为山在国之艮,故名艮岳。……自政和讫靖康,积累十余年,四方花竹奇石,悉聚于斯,楼台亭馆,虽略如前所记,而月增日益,殆不可以数计。宣和五年,朱勔于太湖取石,高广数丈,载以大舟,挽以千夫,凿河断桥,毁堰拆闸,数月乃至,赐号‘昭功敷庆神运石’。”
自然,金人对太湖石的天工造化叹为观止,于是,艮岳园中的太湖石悉数被劫至中都,置放在琼华岛之上,砌成了假山岩洞,从此成为岛上最绮丽的一道风景。
可以说,从金代起,北海就基本形成了日后皇家宫苑的格局,宛如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描绘的人间仙境。
古代帝王对于人间仙境的向往起源久远。战国时期,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渤海之上有三座仙山——蓬莱、瀛洲、方丈,仙人便藏于仙境。当神仙成为帝王们所慕求的生命理想典型,模仿“神仙之地”,在云蒸霞蔚、奇山异木之中寻找当神仙的感觉,便是帝王营建皇家园林的重要动机,也左右着他们的审美取向。正因如此,公元前221年,刚刚完成统一大业的秦始皇在希望江山永固之余,愈发渴望自身的长生不老,于是,按照神话传说的指引,派方士徐福等带领童男童女数千人,出海寻找渤海之上的三座仙山,以求面见仙山上的仙人,得长生不老之药。虽然并未找到传说中的仙山,但秦始皇依旧向往仙境,便在兰池宫中建百里长池,筑土为蓬莱山。到了汉代,自汉高祖至汉武帝,长安城的宫室建设达到极盛,相继建成长乐宫、未央宫、建章宫、甘泉宫等宫殿。就在建章宫之北,汉武帝特意修建了用于舟游宴乐的太液池。依旧出于对“神仙之地”的向往,在池中筑起三座假山,象征仙山。此后的历代皇家御苑中,多建有“一池三山”,意在为帝王营造人间仙境。
太湖石假山
太液池的建设便是继承了帝王们向往仙境的传统,根据我国古代神话故事《西王母传》中描写的仙境建造的。太液池为“一池”,琼华岛象征蓬莱,圆坻寓意瀛洲,犀山台类似方丈,后来更有神人庵、吕公洞、铜仙承露盘等传说中的仙岛景物。
元至元元年(1264),元世祖忽必烈即蒙古国帝位,筹划在中都营建新都城。至元四年迁都北京后,开始营建新都城,并于1271年改国号为元,次年改称中都为大都。
早在营建大都之前,元世祖就已对太液池情有独钟,从至元元年到至元八年(1271)的七年之间,对太液池的中央岛屿琼华岛进行了三次扩建。岛上原有广寒殿,重建后成为皇帝举办朝会的场所,共七间,东西宽一百二十尺,深六十二尺,高五十尺,坐落于岛上的最高点,俯视大都城,一览无余。殿顶悬挂玉制响铁,殿内放置“渎山大玉海”“五山珍玉榻”以及一座玉制假山,此外,殿内还设有两处构思巧妙的石制龙头,下有湖水经水车引入,由龙头喷泻而出,为广寒殿增添了灵动之气。
至元八年,琼华岛改名“万岁山”,又称“万寿山”。万寿山及环绕万寿山的太液池,是大都唯一的禁苑。当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应邀游览时,为太液池之美、万寿山之秀所折服,叹为观止。后来,他在《马可·波罗游记》中极为生动地描绘了他所见到的太液池、万寿山:“小山顶上有一座大殿,大殿内外皆是绿色,小山、树木、大殿这一切景致浑然一体,构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奇景。在皇宫北方,城区的旁边有一个人造的池塘,形状极为精巧。”
当历史的车轮进入明朝统治初期时,北京却失去了大都时期作为首都的荣耀。
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在南京称帝建立明朝后,将南京确立为首都。就在这一年,明军大将徐达攻破大都城,元顺帝弃城逃跑,元朝灭亡。纳入明朝版图的大都被改称为“北平”,从1380年开始,这里成为燕王朱棣的就藩之地。
明朝统治者在治理北平时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改建,其中影响最大的一项工程,就是明朝政府出于风水的考虑,对北平“削王气”,将元大都的皇宫和元代以前的历代皇宫尽数拆毁,北平的古建筑基本被毁灭。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元代皇家御苑的太液池并未受到破坏。至于原因,有史学家认为,当时的燕王府已将太液池囊括在内,所以才幸免被毁。
当北平两百余年的都城史仿佛已经终结的时候,燕王朱棣却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朱元璋驾崩后,朱棣发动了“靖难之役”,从侄儿建文帝手里夺取了皇位,在1421年将都城从南京迁到北平,北平改名“北京”。
迁都北京之前,一贯南征北战的明成祖朱棣并未安稳地待在当时的首都南京,而是多次前往北方,或是远出塞外与蒙古人作战,或是在北京经营他正在建设中的新都城。因当时北京紫禁城并未建好,于是便出现了一个问题,永乐皇帝没有一个接受群臣朝拜或议事的正式场所,十分不便。这个问题随着朱棣不断亲临北京而变得日渐突出,直至永乐十四年(1416)八月,才决定在营建中的紫禁城之西建设西宫,作为新皇宫建设期间的视朝之所。如此一来,太液池及其附近地区在此时便拥有了皇家御苑的身份。
然而,由于北京大规模地修建宫阙、城垣,导致金水河上游断流,太液池很快就没有了水源。为此,积水潭的南端被开出了一个渠道,用于沟通太液池。同时,从太液池东北端先蚕坛引水南下,从太液池南端又开凿了南海引水东下,解决紫禁城内的水源问题,自此形成了北、中、南三海纵列的格局。
有明一代,在元朝的基础上多次对太液池进行扩充、修葺,但基本上保持着元代的格局。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偶然的,很大程度上是明成祖朱棣意见的体现。明宣宗朱瞻基在《广寒殿记》一文中记载,他在永乐年间随明成祖登万寿山时,成祖告诫他说,要以宋、金、元先人为鉴,“去其汰侈而不改作,时资宴游以存监省”,即使兴工,也是因为“顾视殿宇,岁久而陁,遂命工修葺”。
正是因为有了明成祖的训诫,明宣宗朱瞻基在位期间,并未对太液池进行大规模的修整,只是将北海圆坻东部的石桥拆去,填土后使其与陆地相连。圆坻原为土筑高台,改建后变为包砖城台,更名“团城”。团城上原有仪天殿,共十一楹,重檐圆顶,修复后重放光彩。团城南面有小岛犀山台,其上建起了圆殿。
明代自营建都城北京以后的第二个营造高潮,始自明英宗天顺年间。明英宗朱祁镇在“土木之变”中成了蒙古军队的俘虏,皇位也因弟弟朱祁钰的临危受任而从自己手中“溜”走。尽管他最终被蒙古人放归北京,但在英宗看来,他一生都要伴随着被俘的耻辱,而皇位更是变得遥不可及了。然而,历史有时就是令人难以捉摸,1457年,年仅三十岁的景泰皇帝朱祁钰病重时,英宗竟然被人拥护复辟,重登皇位,改年号为天顺,史称“夺门之变”。(www.xing528.com)
明朝天顺二年(1458),明英宗朱祁镇开始对太液池进行大规模的建设。据《明英宗实录》载,天顺四年(1460)九月,“新作西苑殿亭轩馆成”。在这项历时两年的工程中,太液池东岸建起了凝和殿,殿左为拥翠亭,右为飞香亭(后改为元润亭);西岸建起了迎翠殿与澄波亭;团城之西的八孔石桥改为九孔石桥,称“金鳌玉桥”;南海上的南台岛(清代改为瀛台)建起昭和殿等建筑;北岸则建起太素殿,以茅草覆盖殿顶,白土粉刷墙壁,风格十分别致,由于大量使用锡做材料,又称为“锡殿”,也叫“避暑凉殿”。太素殿在正德十年(1515)七月按照明武宗的旨意重修,一改旧殿朴实无华的原貌,处处追求华丽奢侈,役使工匠三千余人,耗费白银二十万两。
此时的太液池水面较元代大为扩展,“一池”分为北、中、南三海,但依旧保持着“一池三山”的格局,只不过“三山”有所变化:团城与陆地相连,使昔日的“两山”——琼华岛与圆坻成为“一山”,加上南海中筑起的南台岛,便形成了北海琼华岛、中海水云榭、南海南台岛的三海中各立一岛的总体格局,直至后世。而我们今天看到的风光旖旎的北海公园,所指的正是太液池中的北部之海:南端为团城,中部为琼华岛,环湖布列着星星点点的寺观亭台与园中之园。
明万历七年(1579)五月初四,琼华岛广寒殿轰然坍塌。历经四朝四百余年光阴,一朝成为瓦砾废墟,只留存下梁上作为镇物的一百二十枚元代至元金钱,作为一段辉煌历史的记忆。
广寒殿的坍塌或许昭示着社会动荡的开始,明朝的江山在此后渐渐步入风雨飘摇之中。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率领农民起义军攻克内城,崇祯皇帝登上景山自缢身亡,宣告了明王朝的覆灭。然而农民起义军在京城只停留了四十天便退出北京。撤退之前,农民军一把大火焚烧了皇城内的宫室。当清军进入北京皇城时,看到的已是一片余烬、瓦砾和断壁残垣了。北海也未能逃过这场浩劫,许多宫殿毁于此时。
不过,此后的北海又获得了新生,在清代进入鼎盛时期。
清世祖顺治皇帝福临是清军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在明朝灭亡的同一年便迁都北京。顺治八年(1651),十四岁的顺治皇帝亲政。也是在这一年,西藏喇嘛恼木汗向顺治皇帝提出“以佛教阴赞皇猷,请立塔建寺,寿国佑民”。出于民族和睦的考虑,顺治皇帝决定在北海琼华岛的广寒殿废址上建立藏传佛教寺庙——白塔寺,并于山顶建起一座藏式喇嘛塔——白塔。
白塔寺坐落于琼华岛南麓,于乾隆八年(1743)改名为永安寺喇嘛庙。寺内建筑由低到高依山就势而建,依次为牌坊、山门、前殿、中殿、上殿、善因殿、白塔。其中,前殿名为法轮殿,殿内供释迦牟尼佛像;中殿为正觉殿;上殿为普安殿,为喇嘛诵经之所,也是帝后烧香拜佛之地;善因殿内供奉铜质鎏金大威德金刚像。白塔寺的庙门口有一对石狮子,与其他寺庙不同,它们的头都不是朝前的,而是朝后。这里有一个有趣的传说——相传康熙年间的一天夜里,一位神仙来到白塔寺,对寺里的四只狮子说:“我可以点化你们出去逛一逛,只是天亮之前必须回来。”四只狮子自然高兴不已,纷纷跑到北海里面玩了个够。天快亮的时候,两只狮子已经回到庙里,但另外两只却刚刚走到寺庙门口就已经天光大亮。于是,变成石头的四只狮子有两只立在了庙门口,面向庙门,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白塔呈须弥山座样式,塔高三十五点九米,塔肚最大直径十四米。塔顶铸有日、月塔刹,并绘有火焰图案,象征佛法如日与月一般光芒照耀大地。塔身正南面设有盾形龛,绘有红底金字组成的藏文吉祥图案,俗称“眼光门”,又叫“时轮金刚门”。塔身内立有一根长约三十米的柏木刹杆,称为“通天柱”。柱顶放有纯金舍利盒,藏有朱砂奉佛牙一颗、舍利子十八粒。白塔巍峨壮美,以藏式喇嘛塔的风姿矗于琼华岛之顶,分外引人注目。
新建成的白塔顶部距城市地平面六十七米,成为清代全北京城的最高点。对于重视藏传佛教的清皇帝而言,无论是永安寺喇嘛庙,还是藏式喇嘛塔白塔,无不是神权的象征,体现的依旧是“君权神授”思想下至高无上的皇权。一寺一塔,已为这处皇家御苑赋予了一种非凡的政治意义。
北海在清乾隆年间达到了发展的黄金时期。当时的中国社会正值太平盛世,国库丰盈,财力雄厚。既然有财力支撑,作为历代帝王中文化修养较高的皇帝,乾隆皇帝绝不会缺乏构想,他亲自充当了北海改建工程的设计师。正因如此,北海注定成为中国规格最高、用料最好、内容最多、密度最大、质量最佳的一项园林工程。曾六下江南的乾隆皇帝自谓“山水之乐,不能忘于怀”,于是对北海的每一寸土地都精心构思,历经三十余载的时光,使北海在高山流水与琼楼玉宇之中,汇集了皇家园林、寺庙园林、江南文人园林、北方庭院园林等诸多园林建筑艺术之精华,使“太液仙山”的意境日趋完美。北海规模宏大,艺术成就高超,是中国皇家园林中的精品,体现了清代园林文化的辉煌。
乾隆八年,白塔山至团城之间的三孔石桥南北两端各建一座牌楼,分别为“积翠”和“堆云”,石桥也因此得名“积翠堆云桥”。这座桥可谓园林轴线设计中的杰作,整桥呈折线形,南段正对团城,中间折而东行,北段正对白塔,使原本不在一条直线上的团城中轴线与白塔山中轴线得以交汇,构思奇巧,别具匠心。
乾隆十六年,白塔山东北、倚晴楼之南立了一块石碑,描绘的是燕京八景之一的“琼岛春阴”,是琼华岛旖旎风景的最好注脚。石碑的正面刻有乾隆御书的“琼岛春阴”四字,碑阴为乾隆皇帝御制诗:“艮岳移来石岌峨,千秋遗迹感怀多。倚岩松翠龙鳞蔚,入牖篁新凤尾娑。乐志讵因逢胜赏,悦心端为得嘉禾。当春最是耕犁急,每较阴晴发浩歌。”这座石碑精美细腻,碑顶雕刻盘龙,碑身四框为缠枝纹饰,碑座围有雕刻精致的石护栏,整体造型庄重古朴、比例匀称,是古代石碑设计中的杰作。
乾隆二十一年(1756),北海北岸建起西天梵境,又被称为“大西天”。其主殿大慈真如宝殿是北海北岸建筑中的上乘之作,整体为金丝楠木结构,不施彩绘,朴素中尤显结构之美。西天梵境主体建筑西侧,便是著名的九龙壁。九龙壁始建于乾隆二十一年,为大圆镜智宝殿山门前的琉璃照壁,长二十五点五二米,高五点九六米,厚一点六米。壁的正反两面各有九条红、黄、蓝、白、青、绿、紫七色蟠龙浮雕,戏珠于波涛云雾之中,加上正脊、戗脊、简瓦、陇陲、斗拱等处的蟠龙,龙浮雕多达六百三十五条。九龙壁彰显了“九五至尊”的皇权思想,寓意蒸蒸日上的盛世景象,是清代琉璃结构建筑中的代表。
乾隆二十二年(1757),北海内建造了著名的园中之园镜清斋(光绪年间改名为静心斋)。这里最初是皇太子的书斋,以叠石为主景,周围配以各种建筑。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静心斋的设计却别具匠心,以山、池、桥、廊、亭、殿、阁的优美建筑布局取胜,凸显布置的精巧清秀,令庭院的空间层次极为丰富,从而形成一座风光如画、妙趣无穷的小巧园林,为我国园林艺术中的杰作。
从乾隆六年至三十六年(1741—1771),经过三十年的精心营建,耗费二百三十二万两白银,北海当真变成了人间仙境。优秀的建筑景观不胜枚举,不仅有西天梵境、阐福寺、万佛楼等大气磅礴的佛家寺庙,还有静心斋、画舫斋、濠濮间等步移景换的“园中之园”,更有乾隆时期建起的三十五座亭子,正所谓“三步一小亭,五步一大亭”,此后的北海成为亭子密度最大的一座皇家园林。
九龙壁
北海在景观建设方面的成就已不需要过多提及,需要特别介绍的,却是乾隆皇帝在北海改建过程中表现出的对文化艺术的钟爱。
很少有人会想到,北海里居然有两处展示中国古代书法艺术的展馆。这两处展馆一为“阅古楼”,一为“快雪堂”。
阅古楼坐落在琼华岛西北岸,为依山而建的两层建筑,半椭圆造型,实为两个半圆建筑围合而成,中间为天井。乾隆十二年(1747),乾隆皇帝为收藏《三希堂石渠宝笈法帖》,下令建造阅古楼。“阅古楼”三字为乾隆手书,楼内墙壁镶嵌《三希堂法帖》钩摹石刻多达四百九十五方,内容涵盖从魏晋至明末一百三十五位著名书法家的三百四十件作品,可谓历代名家书法的博物馆。
快雪堂位于北海北岸,紧挨着九龙壁,其前身为明代先蚕坛的值房,乾隆年间改为游幸时的休息处,取名澄观堂。乾隆四十四年(1779),直隶总督杨景素购得明末清初大学士冯铨编的《快雪时晴帖》等八十一篇名家石刻,运往北京献给乾隆皇帝。乾隆皇帝看后大喜,将澄观堂改名为快雪堂,将全部石刻嵌于东西两廊的内壁上,以供观赏。为此,乾隆皇帝还特意写了一篇《快雪堂记》,记录下他对这些书法石刻的评价。
乾隆皇帝对书法艺术的喜爱,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他作为古代帝王所具有的非凡才学。如果一定要将乾隆皇帝的文化修养与北海的发展联系在一起,就会发现这样一个惊人的数字:乾隆皇帝留存后世的诗作中,描述北海的作品多达七百零一首!这或许是除北海之外没有任何皇家园林可以享受的殊荣。
如今,漫步于北海公园之中,可以找到一些乾隆皇帝诗文的碑刻,如《白塔山总记》《白塔山四面记》《永安寺古井记》《七佛塔碑记》《快雪堂记》等,还有一个特别的石亭——“烟云尽态亭”。此亭由八根石柱支撑,每根石柱截面均呈八棱形,上、中、下分为三段,就有了一百九十二个平面,加上顶部八根石额枋还有十六面,总共提供了二百零八个平面,竟然刻了乾隆皇帝的二十六首二百零八句诗,可谓天下仅有。
繁华总是如同过眼云烟,不能永远停留。晚清时期,虽然慈禧太后不惜挪用海军经费对北海的古建筑进行修葺,但相对于乾隆时期的鸿篇巨制,就显得简单与局促了。
清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后,北海饱受侵略者的践踏和破坏,见证了帝国主义列强的罪行。
1925年8月1日,北海作为公园正式对公众开放。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政府拨款对北海进行了修葺,疏浚了湖泊,维修了古建筑,铺设了甬道,增设了公共服务设施,使古老的北海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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