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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自然哲学在明清时期的传播

时间:2023-10-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自罗明坚、利玛窦介绍地圆说之后,耶稣会士不断对地圆给出新的论说和证据。揭暄不仅接受地圆说,而且在《璇玑遗述》一书中综合前说,给出了地圆的十五条证据,堪称当时的集大成者。揭暄的引证主要来自后者,并以此说明极昼极夜的现象。方以智、揭暄更明确地将此实验与大气举地联系起来,从而证明地圆说和气旋的力量。揭暄指出,凡物初生,皆成浑圆,长大后则会有所变化,成为差圆。与上述第四条类似,揭暄以此来证明地圆。

西方自然哲学在明清时期的传播

自罗明坚、利玛窦介绍地圆说之后,耶稣会士不断对地圆给出新的论说和证据。到17世纪中期,这些证据基本都已经传入中国。揭暄不仅接受地圆说,而且在《璇玑遗述》一书中综合前说,给出了地圆的十五条证据,堪称当时的集大成者。

(一)经度。即以东西不同地方见日月食时刻不同来证明地圆,对此西书多有涉及。揭暄说:

一徵于日,日出有先后,如东方见食,西方尚未晓,西方见食,东方已黄昏矣,地圆弧楕故也。一徵于月,月食天下所见皆同,自东而西差七千五百里,则西方早一时,地弧楕下故也(设使地为平形,则月食其在一时无有先后,日食亦无黄昏未晓之分矣)。[17]

以当时的地球周长9万里计,东西两地相距7500里即相差一时(今两小时),所见日月食时刻便会不同,这正是地为球形所致。其实,元代耶律楚材即已介绍东西不同位置所见月食时刻不一致,并提出里差(因地理经度产生的地方时改正因子)的概念,但后并未有什么影响。[18]直到明末耶稣会士来华等凭借他们的经验和理论阐述,并将之作为地圆的一个主要论据,方才引起重视。这在利玛窦的《乾坤体义》里即有介绍[19],而在后来熊三拔的《表度说》中有更为详细的说明。[20]

(二)纬度。如上所述,虽然中国很早就注意到南北所见星象不同,一行和郭守敬都还准确测到南北不同地方日影长度不一致,但均未能由此得出地圆的观念,可见天圆地方之根深蒂固。而明末耶稣会士多用此来证明地圆说,并广为中国士人采纳。揭暄云:“北行北极高,南行南星出;北人所见南方不见,南人所见北方不见,非南北之圆乎?”[21]

(三)山高不损地圆。方以智很形象地指出“地形如胡桃肉,凸山凹海”。[22]但从经验角度看,高山的确是证明地圆的一大障碍王夫之就曾质难:“或平或陂,或漥或凸,其圆也安在?”[23]揭暄根据《测食》中的数据,列举了许多山的高度,指出“故高山与深谷在地面止如微尘,争高下,曾何减其圆乎?”[24]

(四)水圆故地圆。揭暄首先以经验中水滴之圆形来说明地表之海洋也是圆形,由于水与地合为一体,所以地球本身亦为圆。这一论说显然受《寰有诠》中“论四行皆圜”的影响。[25]从经验的角度看,这样一种思辨的解释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揭暄接着以《职方外纪》中的航海经验[26]来说明海面为圆形:“航海者必登桅而望,乃见前之夷险。望他舟之来,初止见其桅端,近乃见其头尾。又从远海泊岸,先见高山之顶,渐见山趾,如由水下而出。岂非水与地并为一圆形乎?”[27]因此,揭暄认为地与水均圆而合为一体。

(五)冰雹。揭暄云:“杯缶之水,结冰皆中高下空;夏月所结雹,必外圆中空。”[28]生活常识来证明水圆,接续上面所说“水圆故地圆”,从而说明水与大地合而为圆形。

(六)地面中突近而边楕远。把火夜行,十里之外人目即不能见,揭暄认为这不是由于火光微弱所致,而是地圆所造成的。一片平地中,人所站之处总是高于四周,因此火光入地而不见。他还用同样的道理来解释日出日落:“今视日入,非入也,远然耳。此处为入,在西方不为出乎?四方之人,各以近者为出,远者为入。《寰有诠》[云]中突必近边楕必远矣。”

(七)地面所见天边有限。揭暄说:“距三百里外,降雨恒闻雷声而不见云,非云之不见,立界与视界弧矢不同耳。”此说出于熊三拔《表度说》,其说云:“空际之云物,在三百里以外者,遂不能见之。则岂非地为圜体,人所及见之面,至于三百里而止乎?”[29]这一论说实与上条同,只是一个以天上的云为参照,一个以地上之火为对象。

(八)昼夜长短。由于没有地圆的观念,中国对昼夜长短给出了许多奇妙的解释。如张载认为,一年中间昼夜长短的变化,是阴阳二气的升降使大地升降所致。利玛窦在《乾坤体义》中以地圆来解释昼夜的长短变化,这在后来的《职方外纪》中有更详细的论述。揭暄的引证主要来自后者,并以此说明极昼极夜的现象。

(九)地方时的差异。人在不同经度所见太阳位置不一样,故所值时辰各异。揭暄云:“南北同经,则时候亦同,从此而西,则时刻之先后渐异,直至地心对足,则昼夜相反,此午彼子而差半日。岂非先则午在顶,渐移而后子在顶乎?”此实为上述第一条的引申。(www.xing528.com)

(十)月食形状。揭暄还以月食的成因来解释地圆。由于月食是地球遮掩射向月球太阳光而成,而月食自初亏至复圆黑影均成圆形,因此可证明地圆,这在西方很早久作为地圆的证据,明末传教士亦多加引证。同曲异工的是,中国古代虽然已经知道闇虚乃大地所成,但并没有因此而得出地圆的结论。

(十一)仪器。熊三拔等把地圆通过仪器显示出来,以此增强地圆说的形象性和可信度。[30]揭暄指出“赤道北行二百五十里,极高一度,垂线转一度”,转九十度,则北极在顶,表明是因地圆所以垂线环转。这其实与上述第二条一致,只是突出仪器的功用,以强化地圆的可信性。

(十二)环球航行与时差。地圆虽是西方自古已有的观念,但以环球航行来验知地的球状,则始于地理大发现。传教士因此常以亲身的环球航行经验和时差来说明地圆,揭暄亦征之为据。

(十三)气鼓脬豆。这一实验源自明初黄润玉的《海涵万象录》。后方孔炤采之用以说明地之为圆形。方以智、揭暄更明确地将此实验与大气举地联系起来,从而证明地圆说和气旋的力量。[31]揭暄认为,豆入脬中,以气鼓之,豆必居中。而倘若豆是方形,则不可能如此。至于方以智、揭暄是否亲自试验过则不得而知。

(十四)浑圆与差圆。揭暄指出,凡物初生,皆成浑圆,长大后则会有所变化,成为差圆。这一哲学上的假设来自于《寰有诠》的“论四行皆圜”。与上述第四条类似,揭暄以此来证明地圆。他认为地球现在有山川棱角,是由于地球非初生,因此为差圆。

(十五)光影与月晕。光影和月晕之圆表明天是圆的。揭暄以“凡物规之则圆,矩之则方”的前提指出以天之圆而规地旋转,地必圆无疑。

在上述十五条证据中,除了第十三条和最后一条外其余全部出于西书(当然最后一条也是由其他论据推衍而来),它们比起1612年王英明从古代经典中搜罗出的十三条证据来,大多具有更强的说服力,反映出西学在当时士人间所造成的不小影响。这十五条(有些条目重复)证据中,关于经度(及地方时差异)、纬度(南北所见天象不同)、山高不损地圆、人立地面视界有限、昼夜长短、月食形状、仪晷垂线变化、航行经验等均为利玛窦、艾儒略、熊三拔、高一志等人多加论说,通过水、冰雹、光影、月晕之圆形,以及浑圆与差圆来说明地圆等思辨之论来自傅汎际之《寰有诠》,至于脬豆模型则是延续黄润玉、方孔炤、方以智之论。

揭暄不仅接受了耶稣会士所提供的关于地圆的论证,他还对“地何以会成圆形”给出了物理上的解释:

地生天内,原属天之中体,其静也,非自静也,盖因天之动旋转,逼束不得不聚于中,所云轮水于盆,沙泥自积于中而不动也。其圆也,非自圆也,盖因天之动,抱地旋转,如物之有规,从外转之,在内者安得不圆乎?[32]

揭暄认为地圆是由于天(气)旋而造就的,天在外面旋转,从外至内的左旋气流迫使地不得不静止于天中。[33]另外,他还以泥沙在盆水中旋转类比地球如泥沙积于中并成圆形。此一解释与四元素说下土聚于中成为地球之论多有不同,是气本论的一种衍申。此外,揭暄还进一步指出“天圆则地圆,天地圆则无物不圆,况日月诸星丽于天,悉以气合者,故其体皆似于珠。”[34]这种万物悉以气合、效法天圆的观念既有传统气论的思辨,也有《寰有诠》的影响。

总之,揭暄将地圆说及其相关论据悉数接受,并加以独到的理解与阐发,有机纳入到其元气旋涡宇宙体系之中,堪为创造性的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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