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是五四运动爆发十八周年,陈独秀遂写了《孔子与中国》一文,回顾整理自己早年对孔子思想的评定。该文于1937年10月1日在《东方杂志》第三十四卷第十八、十九号上发表。
在一些人看来,“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的陈独秀对孔子采取全盘否定的态度,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孔子与中国》一文开篇便写道:“所有绝对的或相当的崇拜孔子的人们,倘若不愿孔子成为空无所有的东西,便不应该反对我们对孔子重新评定价值。”[23]随之,陈独秀指出了孔子思想的两点价值:
孔子的第一价值是非宗教迷信的态度:自上古以至东周,先民宗教神话之传说,见之战国诸子及纬书者,多至不可殚述,孔子一概摈弃之。
孔子的第二价值是建立君、父、夫三权一体的礼教。这一价值,在两千年后的今天固然一文不值,并且在历史上造过无穷的罪恶,然而在孔子立教的当时,也有它相当的价值。中国的社会到了春秋时代,君权、父权、夫权虽早已确定,但并不像孔子特别提倡礼教以后的后世那样尊严,特别是君权更不像后世那样神圣不可侵犯,而三权一体的礼教,虽有它的连环性,尊君却是主要目的。[24]
在陈独秀看来,孔子“敬鬼神而远之”是“近于科学”的,是值得人们肯定的。如1917年3月1日,陈独秀在《答俞颂华》的信中提道:
孔子不语神怪,不知生死,则孔教自非宗教。儒家虽有鬼神体物不遗之说,骤观之似近泛神教,然鄙意此所谓鬼神,与周易一阴一阳之谓道相同,非宗教家所谓有命令的拟人格的主宰之神也。[25](www.xing528.com)
在陈独秀思想中,孔子建立的“三权一体”的礼教理应被舍弃,孔子所代表的传统伦理道德,有碍于教育改革甚至是学校道德教育内容的改革,是中国现代化建设的绊脚石。故而陈独秀在政治及教育领域既反对袁世凯的尊孔复古,又反对康有为试图把孔教定位“国教”并列入宪法的行为。1917年3月1日《答佩剑青年》中,陈独秀说道:
记者非谓孔教一无可取,唯以其根本的伦理道德,适与欧化背道而驰,势难并行不悖。吾人倘以新输入之欧化为是,则不得不以旧有之孔教为非。倘以旧有之孔教为是,则不得不以新输入之欧化为非。新旧之间,绝无调和两存之余地。吾人只得任取其一。记者倘以孔教为是,当然非难欧化而以顽固守旧者自居,决不忸怩作“伪”欺人,里旧表新,自相矛盾也。[26]
如上所述,陈独秀对孔子采取的是辩证否定的态度。陈独秀试图通过评定孔子,将中国人从旧礼教、旧道德中解放出来;通过推倒儒家的“三纲之说”,树立人们之独立人格,使民主和科学精神深入人心进而推动人格教育思想潮、公民教育思想潮和科学教育思潮的广泛传播,促进教育领域的革新,响应新教育的号召。
事实上,陈独秀对于孔子的态度,可以反映出早年陈独秀启蒙教育思想的精华,即早在新文化运动时期,陈独秀接受并为西方资产阶级新思想所吸引,视西方资产阶级的民主、平等、自由等学说思想为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为肃清传统礼教和腐朽专制思想,引导国民从迷梦中觉醒,陈独秀高举民主与科学的大旗,传播新思想,并对国民进行以西方资产阶级民主精神为核心的新式启蒙及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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