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创作员阎肃(1930~2016)创作了独幕歌剧《刘四姐》,演出后受到了领导的表扬和群众的赞许,共得到三百元稿费。他与舞美、演员一起“撮”了一顿。席间,一位同志打趣说:“我们应该再弄一个剧,再吃一顿。”阎肃说:“我最近刚读过《红岩》这本长篇小说,里面有个人物江姐是歌剧的好题材,怎么写怎么对!”
小说《红岩》由现代作家罗广斌、杨益言创作,于1961年12月首版。
《红岩》描写了在人民解放军进军大西南的形势下,重庆的国民党当局疯狂镇压共产党领导的地下革命斗争。小说着重表现齐晓轩、许云峰、江雪琴等共产党人在狱中所进行的英勇战斗。虽然他们最后惨遭屠杀,但充分显示了共产党人视死如归的大无畏英雄气概。小说结构错综复杂又富于变化,语言朴实,笔调悲壮,作者善于刻画人物心理活动和烘托气氛,作品一经面世,立即引起轰动。
这两位作者,都有狱中斗争的经历:罗广斌(1924~1967),出生于成都。1948年3月,在重庆西南学院由江竹筠介绍入党。同年9月,因叛徒出卖被捕,先后被囚禁在重庆中美合作所渣滓洞、白公馆集中营。1949年11月27日越狱脱险。杨益言(1925~2017),生于重庆市。1948年8月在重庆被特务机关逮捕,囚禁在渣滓洞集中营。重庆解放后,他热衷对青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
阎肃觉得,《红岩》里的英雄人物江姐有丈夫但已牺牲,有孩子但又不能在一起。她知道新中国已经诞生,重庆却还未解放,自己还在监狱里。她获悉五星红旗升上天安门广场后,在牢房里用被面绣红旗。她犹如圣女贞德,非常适合成为歌剧里的主人公。说干就干,他很快进入了歌剧《江姐》的创作。
他带着《红岩》小说,利用探亲假,到爱人李文辉单位所在地开始埋头创作。“几度墨汁干,木凳欲坐穿。望水想川江,梦里登红岩。”伏案十八天,他就从小说《红岩》里抽出“江姐”故事,编成歌剧脚本——1948年春,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战略反攻。地下党员江姐带着省委重要指示,冲破敌人封锁,奔赴川北革命根据地。途中,她突然听到丈夫——华蓥山纵队政委彭松涛牺牲的消息,抑制内心悲痛,直上华蓥山,与游击队司令员“双枪老太婆”一起,率领游击队展开武装斗争。国民党四处通缉江姐。由于叛徒甫志高的出卖,她不幸被捕。在重庆中美合作所渣滓洞集中营里,她面对特务头子沈养斋的威逼利诱和各种酷刑,表现出坚贞不屈的革命气节。重庆解放前夕,敌人逃跑前策划屠杀,而江姐也在组织和领导越狱斗争。危险关头,敌人要提前杀害江姐。为不暴露越狱计划,江姐毅然走向刑场。(www.xing528.com)
歌剧《江姐》后来能走红,离不开空军司令员刘亚楼(1910~1965)的慧眼识珠。他是福建人,长征中,他参与指挥并取得强渡乌江、飞夺泸定桥等光辉战绩。1939年进入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参加了苏联卫国战争。平津战役期间,指挥第四野战军十四兵团解放天津。1955年,被授予空军上将军衔。
刘司令多才多艺,会拉二胡、弹吉他、吹口琴,擅长用弹壳吹奏《我是一个兵》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歌曲。他在留苏期间,看过《天鹅湖》《卡门》等名剧,对西洋歌剧的套路颇为了解,也懂得民族唱法。1960年,刘亚楼随中国军事友好代表团在访问朝鲜期间,看到大型歌舞剧《三千里江山》后很受启发,随后指示空军政治部文工团集体创作并演出了歌舞晚会《革命历史歌曲表演唱》。后来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便是参照其形式创作而成。
阎肃探亲假还没结束,就回到团里,直接将一册厚厚的剧本摆在刘亚楼司令员的办公桌上。刘亚楼看后,被剧本深深吸引和感动,敏感地意识到,这部作品将有可能成为新中国舞台上的一部经典,于是他提出:要精雕细琢,打造精品。接着,歌剧《江姐》被列入空政文工团的重点剧目,刘亚楼亲自主持创作。
阎肃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10岁时,他就随家人到重庆,在那里度过了青少年时期,目睹了当时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的情景。他参加学生游行时,看到特务扮作迎亲或出殡的人把学生冲乱,四周伪装成卖香烟和卖馄饨的特务一拥而上,抡起棒子就打。他还在地下党老师的安排下,排演《黄河大合唱》和自编自演讽刺当局的活报剧,演过胡宗南和蒋经国等人物。同时,他对四川戏曲和民歌特别熟悉,会川戏,会唱金钱板和花鼓。有了这些积累,他创作歌剧《江姐》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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