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保护还是抢救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都需要有相关记录保存载体及相关联动措施。早前对于正濒临消失的文化,我们苦于缺乏形象手段做记录;对于已经消失的文化没有形象资料做研究参考,无法得知其本来面貌和具体的发展变迁历程,只能利用仅存的文字记载,以及通过文物遗迹做大致的联想、推究。[19]
鉴于当代大众文化已与现代通信手段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电影的诞生标志着一个关键的文化转折点的到来。电影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种新的传播技术,还意味着新的艺术形式。电影不是由电码传送的,而是通过人们熟悉的摄影技术和叙事方式来表现的。它奇妙地将技术、商业性娱乐、艺术和景观融为一体,深深根植于城市的娱乐中。[20]
随着电影等媒体技术的飞速发展,用影像手段来记录事物或生活已成为常态。人类学专家已将影视手段用于他们的田野实践中,影视语言可做长时间声画兼备的录制,以及直观、逼真的表现手法等特点,是文字、图像等传播媒介无法比拟的。影视的最大特点是它可以以动态的、富有表现力的影像,再现文化遗产原型。与以往的文字记录相比,影视手段所提供给我们的信息更为完整和全面,同时影视的另一重要特点是它具有不折不扣的现场性和当时性,它可以将现场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而且可以直观地提供给众多观众并广泛宣传。[21]
影视传播在具有本真性、活态性特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尤为有效。无论是口头传统,还是传统表演艺术、风俗活动、礼仪、节庆,以及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民间传统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艺技能等,都可用影像将整个技艺过程、演出过程,从宏观到细节、从整体到部分如实地记录下来,其声画结合的动态画面,相比文字、图片、录音更直观、更形象,也更真实。[22]目前影视传播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的使用情况主要有以下几类。
(一)记录式“毛片”
在我国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中,记录式“毛片”多用在文化遗产普查工作的记录、建档中。建档时,按照档案法的要求,除了对属于文化遗产组成部分的代表性实物、图片等档案材料进行搜集和整理,影视资料也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毛片”是指最原始的素材,是构成一个单一主题的一组不同镜头的组合,这类影像在所有类别中是最原始、最接近拍摄事象本身的影像记录。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十五条规定:“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分别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和市、县级人民政府划定必要的保护范围,做出标志说明,建立记录档案,并区别情况分别设置专门机构或者专人负责管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范围和记录档案,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文物行政部门报国务院文物行政部门备案。”第三十六条规定:“博物馆、图书馆和其他文物收藏单位对收藏的文物,必须区分文物等级,设置藏品档案,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并报主管的文物行政部门备案。”《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第三条也指出:“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采取认定、记录、建档等措施予以保存,对体现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具有历史、文学、艺术、科学价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采取传承、传播等措施予以保护。”无论是物质文化遗产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这里的“记录”,不仅包括登记造册的文字记录,也包括通过摄影、摄像、录音等手段记录下来的影视记录。
在这类影片的拍摄中,要求把真实性和完整性原则置于首位。拍摄的人物、事件、环境务必真实;信息尽量保证完整性,无论是对文物的发现与展示,还是表演过程、制作过程、仪式的进行过程,都要全程记录,还要对重要的细节工序、动作招式、工具、道具及所在的文化空间进行完整的拍摄和记录。在后期剪辑中,可剪去素材中的冗杂部分,如一些不连贯的镜头,并以文化遗产本身的自然结构性来进行剪辑,展示出文化遗产内涵和本来面目。
(二)纪录片
纪录片具有长于记录动态的事象,具备真实、客观和形象的表述能力,能够淋漓尽致地再现文化遗产的鲜活,达到生动逼真的效果。与文字记录和口头描述相比,纪录片优势独特。纪录片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具有较大优势。与具体、有形的物质文化遗产相比,非物质文化遗产常常以鲜活的形态出现,以声音(民谣)、动作(舞蹈)和技艺(工艺)等为表现手法,依附于特定的民族、特定的人而存在,主要依靠个人或群体身口相授,代代传承以保持一种非物质形态。如纪录片在拍摄民间歌舞时,它能够把舞者的形体动作、面部表情等视觉形象记录下来,同时也可以将歌声、鼓点节拍及环境自然声等听觉形象连续不断地、完整地记录下来。[23]
纪录片发展史上,出现过两种截然对立的创作理念:直接电影和真理电影。持直接电影观点的人认为,在实际拍摄中,要完全保持旁观者的身份,不随意介入,坚持最低程度的剪辑。而持真理电影观念的人认为,真实有时隐藏在背后,需要以参与者的身份促进事件的发生。纪录片在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过程中,存在着跟直接电影和真理电影同样的目的,就是对文化事象的内在本真意义进行追寻。[24]
国家主流媒体、影像公司、公共文化机构、艺术团体等拍摄的电视专题片、纪录片往往以持有真理电影观念为主,有明确的导演立意和主题,重在阐释与解读文化遗产本身,带有主题鲜明的情感、艺术、学术倾向。如《梦里水乡,人文天府——文化系列电视片〈江南〉》用大文化的视野,将抒情、叙述与思辩融为一体,展示江南的园林、山水、风俗、饮食、民居、市井、工艺、戏曲等。其中,《江南水乡古镇——周庄、同里、乌镇》展示了古镇一幅幅生动且雅致的人文镜像,蕴含大量古镇文化遗产的介绍。相比记录式“毛片”,纪录片虽失去了前者所拥有原始素材的巨大兼容性,但其最大价值却在于不失审美的科普性、教育性与人文性,对我国的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有着重大意义。(www.xing528.com)
(三)宣传片
这类影视作品多为政府、商家宣传所用,将文化遗产丰富多彩的表现形式置于宣传片中,间接使文化遗产得到宣传。如旅游宣传片、旅游微电影、旅游广告等,不仅促进了相关产业的发展,也为文化遗产增添了生命力与活力,提高了知名度。
郭丽青通过对景德镇宣传片的制作研究,认为宣传片可分为以下几类:①宣传短片,该类短片意在扩大城市知名度,提高城市美誉度,塑造城市综合形象;[25]科教视频,该类通常是展现古镇的文化遗产,突出古镇的历史和文化积淀;③有关人物的采访视频,展现了古镇学者的精神面貌;④旅游宣传片。[26]
无论是哪种宣传片,这些作品在题材上多选择有地方特色、表现形式活泼、易于影视呈现的元素;宣传片拍摄应该是真实的,不是表演性质的,所以拍摄有一定的偶然性;要保证整个画面流畅,有意境,呈现内容完整而清晰。无论是画面、文字、音乐,还是镜头的切换都非常讲究,既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带来审美的愉悦,还激发他们的消费欲望,由此达到宣传目的。
旅游者的最终目的是追求遗产文化的真实体验,因此宣传片必须围绕这种需求而展开传播,力求将遗产旅游目的地文化真实地展现在旅游者面前。宣传片或旅游广告创意应该或多或少地反映传统审美趣味,介入民俗元素的视觉表现,借助传统文化的魅力,实现遗产旅游的诉求。
实际上,江南古镇很多宣传片制作出来后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如本书在文化遗产旅游营销章节所揭示的,存在诸如宣传目的不清晰、城市定位不准确、缺乏感染力等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除了需要对古镇营销战略进行研究外,从传播角度分析,还需要提升“信息质”的层面。所谓“信息质”包括三个方面:①信息的新鲜、独特性,这是基本层面;②信息的理性深度,即能够对同质同类信息进行深刻理性分析,提出有分量的主体观点,这属于信息质的较高层面;③信息的感染力,能够激起观众情感、心灵的共鸣,有力地影响、感染观众,这属于信息质的最高层面。形象宣传片应该“以人为本”,能与受众进行心灵沟通,只有感染力够强,宣传片所彰显的信息和城市精神才能让人印象深刻。[27]
(四)影视片
目前这类影片数量还不是太多,但处于乐观的上升趋势。影视片通过影视手段,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特别有效,它可以将具有浓郁的民族和地域特色的非物质遗产“活”形态,包括民众的生活方式、历史发展及民族或群体特有的民俗气质,等等,完整、真实地记录下来,使非物质文化在有形的影像中得以展现,从而成为见证民众生存状态和生活文化的“活态文献”。[28]
如非物质遗产电影《皮影王》于2008年6月在浙江海宁市举行了全国首映。皮影戏已有2200多年的历史,是我国宝贵的优秀文化遗产。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诞生于民间,西汉时期进入宫廷,到唐代发展到顶峰。宋室南迁临安(杭州)后,南北两种文化相互融合渗透,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江南皮影戏。它广泛流传于杭嘉湖一带,被称为“百戏之祖”。嘉兴海宁的皮影戏源于南宋,是江南皮影戏的典型代表。《皮影王》通过电影折射出中国皮影戏历史的悠久、艺术的精湛和丰富。影片通过声乐、唱腔的支撑,光影、音像的完美结合,展现出国家级非物质遗产“海宁皮影戏”的辉煌。电影中皮影王对皮影的痴迷、艺术的执着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另外像《似水年华》对于古镇乌镇的宣传作用也是不言而喻的。《似水年华》是新人文剧的代表作之一,呈现出的令人着迷的美学面貌,以及咏叹调式的诗意爱情,可以说是新人文剧里炉火纯青的典范。《似水年华》浓郁的现代人文气息与诗化叙事风格的完美结合,将电视观众带入了一份如梦如幻的情感体验,宛如一盅木盖虚掩的陈酒,幽幽瑟瑟的酒香弥漫在水乡古镇的无名径巷,叫人自醉心脾。[29]乌镇因《似水年华》的热播而驰名神州大地。从营销战役的角度而言,乌镇在挑战同类型古镇文化遗产旅游的营销战中凭借《似水年华》胜出一局。
将文化遗产作为故事载体、故事内容的影片,对于宣传文化遗产其实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它让传统的文化遗产在现代语境下获得新的活力,找到了新的发展契合点。特别是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由于它本身蕴涵了丰富的民族技艺、历史文化,可以让影片更具艺术特色与人文气息,同时非物质文化遗产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也会给电影表现手法的革新提供新的思路。[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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