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古镇遗产旅游研究：发展趋势揭示

政府主导型开发模式下，容易导致存在多个拥有排他权利的所有者：国家拥有所有权，通过委托授权，由地方政府代为行使，由政府相关部门全面负责遗产的保护、规划、建设与旅游开发。地方政府集所有权、经营权、开发权于一身，容易忽视其他主体的利益，容易导致资源被利用不足，出现“反公地悲剧”。而且，某些政府部门，同样具有经济人的天性，他们也会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由于某些政府部门被要求追求非金钱目标，并且处于垄断的环境中，内部又没有提高效率、降低损耗的激励机制，因此，他们通过增加政府投入，来实现其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这种做法非但没有被指责为浪费的危险，反而可以从中提高其在公众中的声誉和威望。^[44]

居民主导型开发模式在现阶段还没有特别成熟的运作案例。文化遗产旅游开发当然需要居民参与，在现有的古镇旅游开发模式中，居民参与是不足的，需要加强，但是把所有权与经营权、开发权都交给居民也是不现实的。如果每个使用者都有独自使用资源而不受其他人干涉的权利，容易导致资源的过度使用，从而发生“公地悲剧”。在周庄、乌镇都出现过商业化过度发展导致限商出现，这就是“公地悲剧”的表现之一。现实中，政府管理主体的缺位，专业旅游经营管理企业的闲置，都可能导致组织运行效率的下降。

　　威廉姆森从交易技术结构和体制组织效率间的关系层面出发，在企业和市场之间区分出了中间性组织。^[45]他在1975年出版的《市场与等级组织》一书中指出：“在以完全市场和一体化企业为两端，中间性组织介于其间的交易体制组织系列上，分布是两极分化的。”在纯市场与纯科层两极之间存在着一种“杂交”制度形式，威廉姆森称它为交易的规制结构，并比较了纯市场、纯科层和杂交三种规制结构的区别。纯市场的权威控制程度很弱，合作适应性也很弱，而自主适应性及激励强度却很强；纯政府则恰恰相反，其权威控制程度及合作适应性很高，而自主适应性及激励强度很弱；杂交规制结构各项指标都处于中间状态。

边界混合的中间组织模式实际上是个多主体参与开发的混合规制，可以避免政府主导的单一主体与“反公地悲剧”，也可以避免居民自发开发的无序与“公地悲剧”。通常而言，在古镇开发的早期，由于内部化成本较低，开发以物质文化遗产为主，资源有限、稀缺，对当地政府依赖程度很高，且对外来的开发主体缺乏信任。以上条件使得开发很可能由科层“看得见的手”来完成。所以，古镇开发的早期，基本上都采取政府主导模式。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遗产旅游的发展，人们逐渐认识到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性，遗产旅游与文化产业相互推动，遗产旅游的边界在不断扩展。文化遗址、独特的自然景观资源，是稀缺、不可再生的。但是随着文化创意产业与遗产旅游的融合，创新型智能文化资源逐渐获得开发。创新型智能文化资源以人为直接载体，是文化人在获得知识和操作技能的基础上，突破前人模式的独创性思维和实践能力，体现为创造型的构思、创意、主题、灵感、方案、决策等，这是文化生产中的核心资源，它的确立可以把其他文化资源以新的方式组合起来，从而形成巨大的文化财富。它决定了文化产品的独特性，是最有价值和稀缺的文化资源，也是不可穷尽、无限延伸的文化资源。^[46]

文化创意的发展，大大降低了对特定资源的依赖程度。在资源依赖程度降低的情况下，如果主体相互信任程度增加，政府面临较低的召集成本时，其协调越可能由中间性组织来完成。这恰恰符合江南古镇遗产旅游的发展进程。随着产权制度改革的进程加快，外部化成本逐渐降低，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开始活跃并发挥作用，形成介于政府与市场之间的第三种形式，最终导致新的开发模式规制诞生(见图2-1)。

图2-1　江南古镇文化遗产旅游开发模式变化动力结构

在这种发展模式下，市场原则和组织原则能够同时存在，“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相互之间进行“握手”，有利于获得更大效率。周庄、南浔等古镇由于更注重政府、旅游开发企业、当地居民的多主体开发并举，兼顾这些不同利益群体的诉求，获得了可持续发展。

【注释】

[1][美]H.登姆塞茨.关于产权的理论[C]//[美]R.科斯，A.阿尔钦，D.诺斯，等.财产权利与制度变迁——产权学派与新制度学派译文集.刘守英，陈剑波，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97.

[2][美]A.阿尔钦.产权：一个经典注释//[美]R.科斯，A.阿尔钦，D.诺斯，等.财产权利与制度变迁——产权学派与新制度学派译文集.刘守英，陈剑波，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166.

[3][英]戴维·M.沃克.牛津法律大辞典[M].李双元，等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913.

[4][美]H.登姆塞茨.关于产权的理论[C]//[美]R.科斯，A.阿尔钦，D.诺斯，等.财产权利与制度变迁——产权学派与新制度学派译文集.刘守英，陈剑波，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97.

[5]郭沛源.从资源产权和价格制度角度审视环境问题环境保护[J].环境保护，2003(9)：43.

[6][美]道格拉斯·C.诺斯.经济史中的结构与变迁[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17-18.

[7]高宏存.经济全球化中的文化产权问题研究[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6)：62.

[8]朱清，余韵.基于产权分析的自然遗产保护研究[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7，17(6)：92.

[9]朱清，余韵.基于产权分析的自然遗产保护研究[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7，17(6)：92.

[10]张杰，庞骏.旧城遗产保护“生”与“死”的规划设计反思——于产权制度下的遗产保护规划制度的思考[J].建筑学报，2008(12)：14.

[11]高宏存.经济全球化中的文化产权问题研究[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6)：114-117.

[12][美]戴维·斯沃茨.文化与权力：布尔迪厄的社会学[M].陶东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92-93.

[13]杨胜勇.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产权[J].民族论坛，2003(11)：60-61.

[14]王兆峰，杨卫书.基于产权理论的民族文化旅游产业创新研究[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09(2)：15-21.

[15]汤自军.我国自然文化遗产产权制度研究[J].求索，2011(10)：88-89.

[16]汤自军.我国自然文化遗产产权制度研究[J].求索，2011(10)：88-89.

[17]林毅夫.关于制度变迁的经济学理论：诱致性变迁与强制性变迁[C]//R.科斯，A.阿尔钦，D.诺斯，等.财产权利与制度变迁——产权学派与新制度学派译文集.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384.

[18]国务院.国务院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国发〔2005〕42号文件)[Z].2005-12-22.

[19]王景慧.从文物保护单位到历史建筑——文物古迹保护方法的深化[J].城市规划，2011，35(1)：46.(www.xing528.com)

[20]王景慧.从文物保护单位到历史建筑——文物古迹保护方法的深化[J].城市规划，2011，35(1)：47.

[21]汤自军.我国自然文化遗产产权制度研究[J].求索，2011(10)：88-89.

[22]贺红权，刘伟.我国旅游资源产权制度的演进趋势及启示——基于一个文化古镇背景模型的分析[J].中国软科学，2007(12)：70.

[23]黄睿，曹芳东，黄震方.同里旅游商业化用地空间格局演变[J].人文地理，2014(6)：72.

[24]宋瑞.利益相关者视角下的古村镇旅游发展[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

[25]《江苏古镇保护与旅游发展研究》课题组.江苏古镇保护与旅游发展研究[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4：113.

[26]孙楠.乌镇旅游发展史[N].银川日报，2016-04-27.

[27]《江苏古镇保护与旅游发展研究》课题组.江苏古镇保护与旅游发展研究[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4：115.

[28]王卓娃.同里历史文化名镇保护实践研究[D].上海：同济大学，2006.

[29]大地风景旅游咨询.江南古镇发展模式探析[EB/OL].(2011-04-13)[2015-07-13].http：//blog.cctv.com/14055195-1780488.html.

[30]吴云赞.同里古镇保护政府不再“包揽”[N].苏州日报，2007-04-13.

[31]王云才，李飞，陈田.江南水乡古镇城市化倾向及其可持续发展对策——以乌镇、西塘、南浔三镇为例[J].长江流域资源与环境，2007，16(6)：700.

[32]李浈.江南水乡遗产保护管理运作模式的实践与思考[M]//北京大学旅游研究与规划中心.旅游规划与设计：古镇·小镇.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54-55.

[33]乐琰.乌镇还能复制吗？[EB/OL].(2015-02-01)[2015-07-13].http：//business.sohu.com/20150201/n408339738.shtml.

[34]陈智霞，陈云.南浔，保护为了发展，发展是为了更好的保护[EB/OL].(2007-04-13)[2015-07-13].http：//www.people.com.cn/GB/jingji/1037/3078942.html.

[35]李潮文.港中旅拟20亿升级周庄，被指过度商业化[EB/OL].(2011-08-01)[2015-07-13].http：//www.ksnews.cn/video/item_95588.html.

[36]王卓娃.同里历史文化名镇保护实践研究[D].上海：同济大学，2006.

[37]李敏.产权理论下的建筑遗产保护[C]//全球视野下的中国建筑遗产———第四届中国建筑史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营造(第四辑).上海，2007：476.

[38]周小亮.产权、竞争、协调配置与企业绩效——兼评产权论与超产权论[J].经济评论，2000(3)：27-31.

[39]李浈.江南水乡遗产保护管理运作模式的实践与思考[M]//北京大学旅游研究与规划中心.旅游规划与设计：古镇.小镇.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12：54-55.

[40]费孝通.对上海社区建设的一点思考[N].文汇报，2002-06-23.

[41]李盈.西塘旅游发展中的矛盾冲突与缓和——以社区内相关群体为研究对象[D].上海：复旦大学，2010.

[42]李盈.西塘旅游发展中的矛盾冲突与缓和——以社区内相关群体为研究对象[D].上海：复旦大学，2010.

[43]黄芳.传统民居旅游开发中居民参与问题思考[J].旅游学刊，2002(5)：55.

[44]张杰.论产权失灵下的城市建筑遗产保护困境——兼论建筑遗产保护的产权制度创新[J].建筑学报，2012(6)：25.

[45]Williamson O E.Markets and hierarchies[M].New York：The Free Press，1975.

[46]刘吉发，岳红记，陈怀平.文化产业学[M].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2005：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