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反复告诫“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毕竟“道”是夷、希、微——不可见、不可闻、不可搏,无色无状,无名无相。因其“无”,故哪怕在九天之上,道也不为天人所见,其皦然性体不被染着。哪怕在九泉之下,道亦不为下界众生所见,更不因地处蒙昧晦暗而损其圆明清净。我们还没有悟道的凡夫,总为眼目所欺,哪里能够见道、明道呢!而体道之士,则不然。老子在《道德经》第十五章里接着说: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上古那些善进道修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所谓“微妙”,从《道德经》第十四章里,我们知道,道“搏之不得,名曰微”,大道无形无象,无色无臭,无名无相。(参阅《老子略说19——执古之道》)所以上古那些体道、明道的大德,效法大道,洁净精微,世出世间,均通达无碍,其修养境界,远非我们凡夫所能认识。有道之人,难道不该是“仙风道骨”,一眼能看出其与凡夫的差别吗?怎么就“深不可识”了呢?——那是凡夫见,非圣者见也。善为士者,乃有道之士。他们懂得顺应大道,时时处处潜修密行,哪里是你能轻易看得出来的呢!他们恬淡清静,行不言之教,怎么会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呢!正是因为他们如此“深不可识”,不轻易为外人所知,加上他们万法通达无碍,在黑为黑,在白为白,难以为凡夫所认知,所以老子慈悲,勉强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描述、形容以启示后学。故曰“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有道之士,不会肆意妄为,他们世出世间,待人处事,如《周易》之既济卦象般,小心谨慎,生怕冰凝火上,一足上去就陷入进去了。所以他们会自然持守清净戒法,仿佛冬天涉过结冰的大河,步步都在当下,不打妄想,不起无明。(《周易·既济》曰:“水在火上,君子思患而豫防之。”)故曰“豫兮若冬涉川”。这些有道之士,由于时时活在当下,性体圆明,与道相合,他们动静自然,所以无论独居还是处众,总能心心念念,观心自在,与道合真。所以他们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均有无限的般若风光。举目扬眉,行住坐卧,处处有道。自然而然,不违背大道天理。因此,他们犹如四邻八村的人都在身旁监视着一样守护自己的每一个当下。故曰“犹兮若畏四邻”。上古时期的这些有道之士,俨然起来,好似宾主互相恭敬一般严肃认真,端严周正。故曰“俨兮其若容”。当他们处于尘俗之中总能保持无留无滞不染不着,其每一个当下均如冰遇骄阳,润物细无声,不着痕迹。故曰“涣兮若冰之将释”。有道之士也许人情练达,也许未经世事,不管如何,他们时时刻刻活在当下,其本来的天真性体,至纯至朴,仿佛玉之未凿,敦厚浑全。因为他们心地明明了了,虚静安然,犹如空空的山谷,无所不包容接纳于当下!他们与道同起同眠,浑然一体,没有分别,“为天下浑其心”。有道之士,必定深知大道,其性体圆明朗发,湛然了然,道在物中,物在道中,与天地万物浑然一体,哪怕混迹于红尘,也和其光同其尘,了无分别。故曰:“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
这个“浊”,是和光同尘之意,但与凡夫的心念处于尘沦之浊不同。若能除尽后天的妄念无明,就能荡涤尘俗污浊的染着,使其心恢复先天的虚明圆净,好比混浊的水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变得清晰可见。所以有道之士,身处尘俗之中而能与道同眠同起,顺应天道,自然无为而无不为,不染不着,无滞无留。此谓“浊以静之徐清”。谁能做到呢?只有那些时时刻刻活在当下的有道之士呗!这该是多么解脱的境界啊!(www.xing528.com)
上古的有道之士,与现在的有道之士,其实并无二致。他们虽然身处世俗事务之中,但是心系法界。故能举止自如,合乎至道,因此其身自安,先天一炁自然而然从虚无中来。寂兮寥兮,久久安住当下,则心自安自定,如此用功,则法轮常转,不假一法而万法俱全!不需养生而自然生生不息。故谓:“安以久动之徐生。”
想养生修道的人,如果能够保持其向道之心,时时刻刻活在当下,每一个念头都清清楚楚,每一个动作都般若朗发,则可韬光养晦于“为无为,味无味,事无事”的清净无为之境。明道之后,自然而然“为而不恃”,“功成弗居”,“长而不宰”,其玄德则深矣远矣!至此则功行自然圆满,破旧也好,流弊也罢,在其道中无不如新成显达,都在自性中成就。故曰:“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老胡曰:古今善为士者,不为耳目所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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