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扇面书法内容来看,应为唐代《早朝大明宫唱和诗四首》的其中3首。所书小楷上款抬头8字为“固山表兄大人法政”。扇柄左右抬头、下款及正文各竖写7行,共207字,正文196字,多一“恩”字,实为195字。款为“甲午立秋后三日录古诗为弟贺锡龄涂于京门试馆”21字。下有长方形阴文钤印一枚2字。
前一首抄录唐人贾至《早朝大明宫呈两省僚友》: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沐恩(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括号内为多书之字)。
其二首为杜甫《奉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朝罢香烟携满袖,诗成珠玉在挥毫。欲知世掌丝纶美,池上于今有凤毛。
第三首为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可能是因为扇面的容量有限,贺锡龄没有录入岑参的《奉和中书舍人贾至早朝大明宫》。现录如下: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独有凤凰池上客,阳春一曲和皆难。
这四首唐人七律唱和诗的作者们都是著名的诗人。贾至是中书舍人,是他们三人的上司,因而大家都做一首诗来奉和。当时和诗的一定不仅仅为三位名人,不过现在只能见到这三首,也是最为有名的诗作。贾至最先作诗,称为原唱,王、岑、杜三人以诗和作,附其韵合起来称为唱和诗,也是古代诗人间相互吹捧、附庸风雅的一种作诗方式。朝省诗和应制诗都是字句富丽、对仗精工的宫廷文学,内容以及思想要有感恩颂德之意。其方法纯然是赋,不能用有言外之意的比兴。这种诗,在初、盛唐时期尤其多,诗人们往往用这种作品表示其写作翰苑文章的才学。这四首诗为同一题材、同一形式,出于同时期四位著名诗人所描写的朝会气象,写出了当时朝会的一个基本特征。贺锡龄将唐人唱和诗《早朝大明宫》抄录于扇面馈赠亲戚,不仅表现出都城之繁华伟严,又体现出远方士子在京赶考的不平静心态和思念家乡亲人、渴望金榜题名的复杂心理变化。(www.xing528.com)
纵观贺锡龄山水、书法团扇,可以看出清代米脂社会状况、文人墨客、商贾行旅、交际往来以及文风科举之一斑。清代米脂士子们博文好学,传承了元明米邑科考举士孜孜以求的学风,使米邑文风盛极一时,为人津津乐道。在光绪十五至二十一年(1889—1895)短短的6年时间里,米脂士子高增融、李蕴华、高增爵、贺锡龄、高祖培5人联捷进士,轰动一时,声名远播。贺锡龄子弟皆热心教育,投身革命。长子贺家璧,又名连城,好诗词,工书法。任延川县县长,陕甘宁边区参议员,边区政府教育厅、陕西省司法厅副厅长。次子贺家瑞,字辑五,米脂东小校长,陕甘宁边区参议员,米脂教育科长,陕西省政协委员,其孙女贺抒玉为当代著名作家。高善贞之子高延锡及其长孙高余裕,继承父业,接任“万成义”股东。次孙高余方,任陆军第17军84师军需官,次子高天培1941年5月在山西省横岭关对日战斗中牺牲,为抗战阵亡烈士。
高天培恤金给与令
贺锡龄、高善贞两姑舅,生活于清末民国年间,由于所处时代背景的不同,自然受封建思想的局限,二人虽从业不同,但潜心地方事业,文商之道,有张有弛,终有所成就。一人文章冠绝米邑时辈,赴京秋考,榜上有名,隐而不仕,悉心地方文化教育,桃李芬芳。高照煦《闲谈笔记·序》以及《和宗鼎岑明府上巳华严寺修葺诗》等文采横溢,无人能比,其为米邑文教的贡献,可圈可点;而另一人则为寻找陕北商业长途贩运之新径,开拓米邑商路,振兴经济,促进陕北商贸之流通,敢为人先,尽心竭力,且热心公益,经办里民局赈务,拯救人民于困苦之中,不遗余力,德范业绩,可歌可咏。
(原载《米脂年鉴》(2015),西安地图出版社,2016年8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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