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的老友,突然不知从何方飘来苏州,吴兄持画,许兄捧书,画是新作成的《梅村诗意图》走笔行墨、工秀妍丽,一看便知出自江南文人之手。书是厚厚一本《寻找审美的眼睛》,不知我这双眼睛如何呢?
两友不请自座,递上香茗,看着杯口冉冉升腾的热气,心就定下来了。接下来自有一番别后之话,彼此平安无事,各自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入夜请宴,吴兄爱酒,许兄好茶,我呢滴酒不饮却喜闻酒香,杯中可乐、雪碧、红绿茶、甚至白开水都行。在座的还有一位弹琴妹妹小洁,她天生会酒。酒逢知己,茶遇故友;茶盅、酒杯交错相叩,一斤高度川王小洁大约饮了四两,而还是那样斯斯文文,令在座的须眉们刮目相看。饮六两的脚色呢,此时面起红晕,脚踩云雾。舌头虽有点大,请小洁弹《平沙落雁》几个字还听得真切。我言道:你吴兄好做“君子”,想叫小洁做“小人”吗?吴兄两眼眨巴眨巴:“小人君子,君子小人”,看来他是真糊涂了。我说小洁你就做一回“小人”动动你的纤纤玉手吧。
只见她十指尖尖兰花样,叩宫动商始成调,听她弹得音正韵清,不象腹内藏酒的人。吴兄在旁,身也动、头也晃,边大声随曲哼着旋律。只能随他便了,反正不在音乐厅。小洁在严重噪声的干扰下居然弹得一点不乱,看得出是下过功夫的,一遍才完,又请一遍,一首《平沙》,好曲过三,她真是好耐心啊。
“哎,你弹《酒狂》”吴兄又发话了,有前车之鉴,我生怕吃“三遍”之苦,反诘道:“滴酒未进,狂从何来?你弹《酒狂》才最适合呀,许兄你说对吧”,许兄见我使眼色,连连称是。
“好—啊——下面——我就弹酒狂——”(www.xing528.com)
吴兄长长短短抑扬顿挫拉长脖子这么一喊,真叫我等三人大吃一惊,不愧是个(曾经)唱评弹的。念白字正腔圆,底气十足,只见吴兄凝视古琴,表情庄重,缓抬双手……“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许兄喜道:“让他在那厢弹吧”。我等总算解了缚,坐到一边放心去品那功夫茶。谈兴正浓,忽听风声雨声噼拍声,一片乱声;绰音注声滚拂音;全是错音,见他摇头晃脑,自得其中的乐趣。突然,拍地一伏,琴声嘎然而止,吓得许兄捂着心口大叫:“我的琴兄啊,你如何受得了如此折腾那。”惊魂未定琴声又起……
我说吴兄虽醉,意在琴(情)趣,不在琴曲,文人醉酒实可欣赏,随他去吧。就这一声随他去,乱耳之音把我们折腾了个把小时,耳朵实在吃不消了……啊,酒狂?疯狂?这也许才是真正的《酒狂》!
琴曲《酒狂》简介
此曲相传为曹魏未期名士阮籍(210—263)所作,目前见到最早的《酒狂》为1425年的《神奇秘谱》。乐曲写当时在司马氏的恐怖统治下,名人学士难以自全,阮籍叹曰:“道之不行,与时不合”,只好“托兴于酒”,借此来掩饰自己,以免遭当局寻衅迫害。乐曲通过醉酒的神态,抒发内心烦闷不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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