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行文常借表格来替代字句陈述,不但可精简文字,而且能直观地表达信息之间的关联。先秦的简牍文笔,为尽量减少篇幅,也形成了表格化的运笔技巧。“月令”正是这类文体的典范。它以四季十二月时令和五行为框架,有序地纳入天文、礼仪、习俗、政务、法令、禁忌、饮食、音乐等信息,犹如不划线条的表格展示。
“月令”体裁的应用,被认为涉及以下几篇:1.《周逸书·月令》,但目前只存篇目,具体已佚,故学术界对此多存疑惑;2.《礼·月令》;3.《吕氏春秋》月令十二纪;4.《淮南子·时则》;5.东汉蔡邕的《月令章句》。由于东汉郑玄、卢植、高诱等大儒之训,使不少人误以为《礼记·月令》是抄自《吕氏春秋》。[1]在此,谨将两者涉及乐律的具体文字展示如下:
《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五音对照(www.xing528.com)
实际上《吕氏春秋》的“十二纪”恰是抄自《礼记·月令》,证据如下:
先秦逢仲夏,为准备雩祭求雨,需修整乐器。在《礼记·月令》的记载有:“仲夏之月”,“是月也,命乐师修鼗、鞞、鼓;均琴、瑟、管、箫;执干、戚、戈、羽;调竽、笙、竾、簧”。[2]其中,以“调”字论竽、笙、竾(即篪)、簧,透露了这是对簧乐器行调音的举措。篪在先秦的原貌本属簧振乐器。后来却被误认为是如笛的边棱发声乐器。《后汉书》透露,刘邦出生市井,得天下后,设乐府,把他喜欢的许多民间音乐都纳入其中。到哀帝即位,这位染病在身,求耳根清净的皇上厌烦音乐,而朝中去“郑卫之音”的呼声自董仲舒等之后也从无间断,由此导致了裁减乐府的事件。当时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在上奏的去留人员名册中,列举了须保留的调律乐工,其中包括“主调篪员二人”。《后汉书·礼乐志》:“主调篪员二人,听工以律知日冬夏至一人,钟工、磬工、箫工员各一人,仆射(主管)二人主领诸乐人,皆不可罢”。足以说明篪是形类巴乌,带簧的乐器,才须经常修簧校音。详细可参见本书“篪在先秦的原貌”一章。[3]而《吕氏春秋·仲夏纪》则把《礼记·月令》的“调竽、笙、竾、簧”之句改为:“调竽、笙、埙、篪”[4]。这是依据《诗·小雅·何人斯》:“伯氏吹埙,仲氏吹篪”[5]所作的穿凿。众所周知,埙是音阶十分稳定的乐器。一旦指孔确定,就无需再行校正。故上述以“调”字论“埙”,正透露了一个穿凿的破绽。据此我认为《礼记·月令》的成书要早于《吕氏春秋》十二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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