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乐律实践包含着对已规范音高的复制演示环节。《吕氏春秋·古乐》中,就依稀留有这方面的记载:“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取竹于嶰谿之谷,以生空窍厚钧者,断两节间,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吹曰含少。次制十二筒,以之阮隃之下,听凤皇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钟之宫,适合。黄钟之宫皆可生之,故曰:黄钟之宫,律吕之本”。[25]其中“黄钟之宫皆可生之”一言,确实反映了史前的乐律规范者,曾利用一根自然管,吹出过不止一个八度的谐音列,从中选择,构建乐律。而所谓“听凤凰之鸣,以别十二律”,其实质就是对既定乐律的复制演示环节。问题是鸟鸣的音高只供耳闻,不展示具体的尺度。况且上述记载中已透露了伶伦以吹奏管泛音,选定了十二律的音高,乐律的听觉参照系既然已被确立,何必再劳神去听所谓的鸟鸣“以别十二律”。[26]这里就牵涉到史前鸟鸣器这种乐器的作用,因这种古老乐器恰恰能展示听觉音高的长度。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就出土了这种乐器。
河姆渡遗迹出土的一支可确定为乐器的鸟鸣哨[27]
余姚河姆渡遗址距今7 000多年。其中最下层的第一期文化遗存物经碳14测定,距今约7 000—7 600年。[28]其中一支能确认为乐器的骨哨,残长5.5厘米,一端挖有吹孔。出土时管腔内插有一根长8.5厘米的肢骨,[29]一直没能引起足够的关注。此骨哨的年份与河南舞阳贾湖341号墓出土的两支骨笛都属距今7 000—7 600年前的作品。河姆渡骨哨的管端以拇指封闭后,可凭吹孔吹奏。至于套管与芯管的密合,在当时也不成问题。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纺锤证明当时已有麻纤维纺品,而纤维再敷米浆就可起到密封作用。贾湖遗址与河姆渡遗址都发现有已碳化的稻米。
河姆渡鸟鸣哨的构造能模拟鸟鸣以诱捕,具备展示音高长度的功能。也就是说,这种乐器能把空气柱的音高频率用长度来展示。至今在一些地区,仍有截树枝(如杨柳)抽树芯,润水再套合的制作。因此不排除史前早有类似的竹或芦苇哨普遍存在。
以下是管乐器如何定位音高的示意图。图a示意了挖孔的举措,图b则可示意河姆渡鸟鸣哨通过伸缩哨芯以取音。据此,我认为原始人能按当时已具备的音阶概念(受口弦、口弓等史前乐器的演奏的启示),通过吹奏一支长度与骨笛相等的鸟鸣器,从中丈量到笛子的指孔孔距。(www.xing528.com)
a指孔笛与b树皮哨的音高构建示意[30]
鸟鸣哨吹奏时抽动管芯,可锁定乐音音高的长度。故只需一支与骨笛等长的鸟鸣哨,就可相当准确地引渡到骨笛指孔的定位。我认为M341墓1号,M282墓20号,M253墓4号等骨笛管身上的划痕,也都与此有关。32原理示意如下:
32萧兴华《中国音乐文化文明九千年——试论河南舞阳贾湖骨笛的发掘及其意义》,《音乐研究》2000年第3期p7
贾湖骨笛指孔定位与音高关系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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