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山地民族传统马术的抢救性调查与研究-记忆中的端节

以前端节赛马不搞比赛，只是自由的跑马。以前的马坡，就拿我们塘州马坡来说，马坡是哪里的土地，由那里先来跑第一道，也就是跑头马。塘州马坡的土地是我们雄寨村架寨组的，就是塘州过来的第一个寨子，每年都是由他们寨子拿着东西到马坡去供祖先，也叫马坡神吧，接着再跑马，他们寨子就先跑头马，然后雄寨村跑第二道，最后才放开跑，其余地方的可以同时跑。以前大家都觉得跑第一道非常神圣，大家都抢着跑。所以拉海村的高寨，他说以前老祖宗也没有规定哪个先骑，我们也可以先跑，也就都抢着跑，有一年还争得打架了。在三都不只是塘州马坡存在这种情况，其他很多地方也都存在这种现象，抢跑头马嘛，都要跑第一道，大家都觉得跑这个第一道太神圣了，把头马看得很重，就像是一种权利的象征。后面大家都觉得，这是整个塘州的马坡，不能光是你们雄寨搞。所以现在大家都轮流跑头马了，跑第一道还要出人、出力、出钱，主要是要派一些年轻人去组织马坡，负责维持跑马的秩序。雄寨年年组织，都累了，烦了，也不想再组织了，所以就轮流做了。现在就塘州潘姓的8个村轮流来组织了，到现在已经轮流组织端坡跑马快20年了。轮了几次后，大家觉得都厌烦了，也都累了，都没人主动提出去组织跑马了。现在无论是文化、生活还是时代都不一样了。当时觉得跑头马，跑第一道是那么的神圣，大家都非常重视。现在留给他跑都不愿意了，你一跑就要出人去主持，而且那天家家都有客人，不光出人力，还要出钱，没有经费，还要在全村集资，搞奖金，你没有奖金就没有人来跑马，就比不了赛。所以现在的马坡就逐渐地变化了，主要是时代不一样了。其他地方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以前大家都抢着跑，现在都不跑了，很多人觉得是一种负担了。不管哪个村子主持，都要出钱、出力。这些年少数民族发展基金没什么经费，加上三都水族的马坡又多，光这点钱也解决不了那么多，现在的马坡差不多都是靠当地人的集资，哪些村里热情高一点，集资的钱就多一点，奖金就会设高一点，人就会多一点，搞得好玩一点。其他的马坡就稀稀拉拉的，都没有什么马。你说不重视吧，但现在有的地方还开了新马坡，廷牌2020年还开了一个新马坡，廷牌高丰马坡以前还是很好玩的，人很多，马也很多。这就使得另一个村不服气了，所以他们去年自己也搞了一个马坡，位置就在高丰马坡的坡脚。刚开始搞大家热情高涨，集资也多，就搞得很热闹，另外不用爬这么高的马坡，自然群众就多一点，另外一个马坡就没多少人了，高丰马坡的人气也没那么高了，都被新开的马坡把人气拉走了，那个马坡叫的空马坡，那里有个石碑，去年是跑的第一道，就在公路旁边。所以说，你说现在不重视，还有地方在搞新的马坡，也还在抢呀，这种现象也还有呀。他们说是，之前那个马坡搞得太高了、太远了，我们本地人，寨子的小孩，去那里太远了，我们为了照顾自己寨子的人，就重新搞一个离寨子近一点的马坡，过端的时候人只有那么多，你又搞一个马坡，其他地方肯定就少了嘛。大家都说现在人们都烦了组织马坡跑马，但是还有人搞新马坡，这就证明还是有人喜欢和重视马坡的。

我们塘州马坡跑马那一天，整个水族只有它在跑，所以人还是挺多的，那一天没有其他马坡跑马，虽然塘州马坡比较高，也很陡，但是那一天就只有这一个地方过的，所以人还是比较多，廷牌那一批过端的时候，周边大家都在过，叫十六端，以前人们说有16个马坡，后来也找不到16个。因为我们塘州端过的不是亥日，他们就说我们塘州不是正规的端，大家都12天才过一次，都是亥日跑马，你们塘州为什么插在12天的中间午日跑马。我们那边的老人也说塘州端是拿12条白牛去廷牌那边的“和勇”买的端。说是在过端的时候在和勇有个小孩吃鱼卡到喉咙了，就把端买给塘州了，这是编的还是真的，以前没有资料记载，没有人知道。这其中也有一个道理，塘州也是在水族的中心位置，为什么不和周边一起过亥日，目前大家也都在推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如果说不买，那以前为什么不过端呢，他在中兴又不是在边缘，而且潘姓还是水族的大姓氏。铜鼓，在以前几乎每个寨子都有，在除夕那天晚上就开始敲铜鼓，敲铜鼓之前还有个仪式，祭祀后要把酒倒在铜鼓里面才能敲。第一天和第二天早上都不能吃荤、不吃油，一直到有人下马坡回来了，才能拿肉来接待客人。现在和以前都不太一样了，现在只是在拿来祭祀祖宗的桌子不能沾油和荤以外，其他的都可以拿肉来招待客人了。现在生活水平高了，以前没有钱买太多的肉，先吃鱼、虾啊，第二天跑马回来才有肉吃，端节可以有很多好吃的。现在客人多了，怕没有东西接待嘛，所以现在除了保留祭祀祖先桌子是素的以外，其他的可以随便吃，所以慢慢的就改变了，很多习俗都是随着时代在变化的嘛。(www.xing528.com)

以前水族男人去世了会敲马，反正要杀一匹马给老人，这与跑马有没有关系还不知道。这个马在水族社会中很重要。现在的端节，有一种不好的现象，人情往来，去亲戚朋友家过端都是应该的，但是去吃喝、接待、走客人这些，大家都觉得很累，像我有那么多的朋友，过这个端，每家的都要去，还要带着我的朋友去，一个人去不好，肯定要带一桌一桌人去。一天要走很多家，吃也吃不了那么多，一家吃一点点，喝一点点也要走，主人家呢，你一个人来还是两个来，都要接待摆一桌好菜，无论你吃不吃，都要摆一桌菜。好像现在都觉得这种人情往来有点累，但是又改变不了，你不走动的话，每年就一次端节，不走动好像是看不起我还是我们感情有什么问题了。来的话主人家接待都是送走一批来一批。你来，就要摆一桌菜接待，吃几口菜，然后就不吃了，那桌菜就不可以用了，对主人家带来说是浪费，然后去的人也累，一家一家地走了一天了。我们水族有一个习惯，去做客多少都要带点礼品去，最少也要四五十元钱，一天走好几家，也要买很多东西。另外主人家里一大堆礼品，也吃不了那么多，但是谁也不能改变。每个地方的习惯不一样，以前我们过端，还有邀杯酒。大概就是第二天鱼包韭菜煮好了以后，祭祀祖宗之后，就一家家的吃那个邀杯酒（转转酒），吃之前还要给寨子的小孩子发糖果。小孩子都要和大人一起去吃，花生、瓜子，还要拿一条鱼分给小孩子吃，大家就一起抢，鱼人专门负责分鱼给他们。现在小孩子都不去了，这个习俗都没有了。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小孩子吃的东西太多了，对传统的这些吃的都没什么兴趣了。以前是老人去哪家，小孩子就跟着去哪家，很好玩的。现在没有这种现象了。以前生活比较困难，每一年端节的时候，小孩才有新衣服穿，因为以前一年四季只有一匹衣服嘛，只能到端节才买给他。所以一到端节小孩子是非常高兴的，买得新衣服了，平时就穿旧衣服。以前小孩子对过端节的期待是很高的，吃、穿、玩都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