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史上性论研究,亦发于孔子。孔子于性之为善为恶,不曾明言。此即后儒性善性恶争论之所以也。
由孔子之所见,则人性与生俱生,大体相近,初无高下之别。至长而有种种差别,以至倍蓰什伯千万而无算者,习为之也。所谓习,要之不外习惯、教育等事。
由此见地论之,孔子之思想,可谓为教育万能论。盖因教育习惯之不同,而智、愚、贤、不肖之差等以生。无论何人,但能受到适当之教育,则齐一其贤智之程度,并非不可能。故曰“有教无类”。
以上之思想,观于《论语》“性相近也,习相远也”(《阳货篇》)之言而知之。而此思想,殆与希腊古贤苏格拉底“德由教成”之言相类似。
虽然,孔子非不承认例外之存在。此于其论“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之言而知之。上知即孔子之生而知之者,下愚则虽困而犹不知学之重要也。本文之意,若谓上智乃生而为善,故无教育之必要,又虽导之以恶而亦不为恶。反之则下愚,虽导以善,而亦无向善之可能。盖上知为先天的悟道,下愚则并此萌芽而无之也。
由此观之,孔子之性论,前后有若矛盾。至少不能不认为不彻底。盖一方则断定性为相近,一方又认许上知下愚之存在,此即其论理矛盾之一证也。(www.xing528.com)
虽然,设取盖然论的观察时,孔子之论,亦自有其立说之根据。何则,前者以普通一般人为对象,后者则以某种特殊人为对象,即对水平线以外者言之也。要之此二论为孔子常识的议论。此思想至子思而始成为无例外之统一论。
以上论性,乃孔子教育方面之意见,今再述其道德方面之言论。《述而篇》:“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此“直”字之意味为何,殊不明了。故后儒遂有“性善”“性恶”“无善无恶”以及“善恶混”诸异解,至宋儒而更有本然气质论。以余之见,此“直”字,对于曲而有善之意味,自又一面言之,径谓直即是善,亦无不可。
孔子乃唱人性三品说者。三品者:(一)生而知之者;(二)学而知之,及困而学之者;(三)困而不学者。第一为上知之资,第二为普通人与稍次者,第三即下愚之不足比较者也。以第二级之区别,则孔子之性说当为四品。此虽有“学”与“困学”之差,而其归宿则同。故仍以一品视之为宜。此三品之说所由来也。
然则孔子究为先天良心论者与否?此有一言申明之必要。固然在孔子思想中,有可认为先天良心论。试观其第一品生知之圣,此明明为先天良心之例证。然即据此例外之一事而径断孔子为先天良心论,亦有未妥。何则,孔子以一般人为学然后知,亦即所谓实现说。而前者为特别之例,后者为一般之例,故由此点观之,则谓孔子为真正实现论者,庶几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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