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论语》之所示推之,孔子实为理想教育者,以孔子为生成之道德家故也。彼既具有理想教育者之资质,益以学问、识见及教育技能,毕竟有为他人不能追踪之处。是故孔子一生,谓其以学者而兼经世、道德、教育诸家,均无不可。而其性格之圆满,尤有翘然特出之处。子贡评孔子以“温、良、恭、俭,让”之五者可为孔子人格之写照也。
孔子教育之思想,可别为(一)目的论;(二)方法论;(三)教科论而依次述之。
目的论 散见于论语之孔子教育思想,固不能作系统的教育学说观。而由其语录之间,则固可认为一贯思想之直接的活动。
先就其目的论观之,孔子究竟之目的为仁,换言之为仁德之完成,为道德理想之君子,为仁者,此则读《论语》者所同感而无异致也。
虽然,此一般标帜以外,并非不认许其他。依各人个性如何而发展其所长,此则孔子人格主义教育,与今日之教育思潮为一致也。
方法论 然则孔子以若何主义方法示教于三千七十之徒乎?此则可以道德及人格主义一语答之。何则彼以仁为理想,而道德修养的中心,为道德教育主义。又对各个之人格,企图发挥其优点,此则明为人格教育主义之本旨。而此人格主义,当然以个性本位之教育法为工具。盖究竟之理想为仁,凡人皆应向此修养而迈进,而教育上之注意为尤切。不如是而欲期人格之具体完成,毕竟为不可能。
是故孔子教育之实施,一视弟子其人之问而各异共应付。例之同一问仁,而却非同一之解答。其答问政及任何问难皆然,要之为因人而施,无定程也。固然仁及政之内容为广泛,不能以一语表明之,而可取断片的说明。但其以问者为本位,则不能否定。最著之例,如答子路、冉有之问行,而予以正反两面之回答。其于子路“闻斯行诸?”之问,而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谓当禀明尊长也。于冉有“闻斯行诸?”之问,而曰“闻斯行之”,谓当不稍迟滞也。此则因两人之个性,一勇一怯而异其裁成,毫无疑义。观其自释之语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其明证也。
又孔子教育主义中,显然有开发主义的意味。开发主义,反于注入主义,所以顺应被教者之力而以收得知德为旨者也。例之扣一端而使知他端,举一隅而以三隅反,皆此方法之应用也。孔子以正面之说明,颇非容易,故时时为暗示及讽喻的解答。彼之征引“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罕篇》引逸诗)之句,其明证也。诗原文本为恋歌,孔子引之,则以仁比于唐棣之华,而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意言仁本不远于汝,特汝之心未思及仁耳。似此断章取义,颇堪玩味。又答子夏“素以为绚”之问,而曰:“纶事后素”。迨子夏忽有“礼后!”之超悟,孔子则以“起予者商,可与言诗”许之。(《八佾篇》)万事皆此推类之法变换而成,教法不过其一端耳。孔子于《述而篇》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此正开发主义之写照。依此则孔子之教育主义,与今日所称自学辅导及自动主义,殆无二致。(www.xing528.com)
以上就教育教授主义之大者述之,至其方法上之分类,(一)为知育;(二)为德育(包美育在内),《论语·述而篇》载:“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为知育,行忠信三者为德育。故孔子之门,有如子游、子夏之优于文学者,又有如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等之优于德行者,教法不同,斯成就各异也。
所当注意者,为孔子之缺乏体育。但《论语》亦无非难体育之处。故若以孔子于体育视为无用,亦有未合。
教科论 孔门之教科为何?此可由孔子教育理想之所在断定之。孔子之教育理想为仁,仁之道,总之不外先圣之道。而先圣之道,载在六经。故孔门之教科,亦径可谓为六经。《论语·述而篇》载:“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此即表明孔子教科之一端。
六经为《易》《书》《诗》《礼》《乐》《春秋》之六科。此外倘有六艺,亦为孔门之教科。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是也。
此外,孔子于教育上特认独学之价值,其机会则随在可见。例之《论语》载孔子之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述而篇》)又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里仁篇》)皆此之谓。盖无论如何时势,如何社会,其能导人以善,足为我身示范者,固不少也。
要之以道德人格之完成为目的,以六艺六经为教科,以开发主义为启发智德之具,此则孔子教育之大凡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