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言(1761—1802),字皋文,或作“皋闻”,江苏武进人。有书斋名“茗轲堂”,学者称茗轲先生。惠言年十四为童子师,十六七岁时方治科举业,乾隆五十一年(1786)中举人,嘉庆四年(1799)中进士,改庶吉士,充实录馆编修,后升任翰林院编修。嘉庆七年(1802)卒,年四十二。张惠言一生虽然短暂,但其文学、易学等方面的成就颇为显著,对后世影响很大。
(一)世代为文,三世贫寒
研究张惠言家世,最重要的依据是张惠言撰写的《先府君行实》《先祖妣事略》和《先妣事略》。《先府君行实》记载:
先府君讳蟾宾,字步青,号云墀,姓张氏。其先自宋初由滁迁常州。常州张氏,多由滁。谱牒废,世不可纪。其后曰端,当明弘治中,居南门德安里,是为大南门张氏。张氏非大南门不共谱。端孙钦,钦生洲。洲生宏道,万历中举于乡,官开封府通判,生典。典生以鼎。以鼎生铭枢。铭枢生采。采生金第,娶于白,生府君。自典至金第,皆补郡县学生,有文章名世,以教授为事。而铭枢当明之亡,独不为制举业云。
府君生九岁而孤,有兄曰思楷,弟曰瑞斗。家贫,日不得再食,奉白孺人教,兄弟相砺以儒学。补府学生,试高等廪膳,常教授乡里间。其后游杭州,一岁得疾归,遂卒,年三十有八。府君既不得志于世,无所表现,又不获永其年,充所学以致不朽,所论著皆未就。其卒时,惠言方四岁,翊遗腹四月而生,凡其言行可纪者弗得闻,闻之于人所传,又弗敢审。而府君之执友,汤先生宾辂,郑先生梦扬,笃君子也,知府君深,守道德,不毁誉,故著其言,以为府君行实焉。汤先生曰:“君好学深思,不事穿凿,善为诗及制举文,操纸笔立就。性沉挚,寡欲少言,尤不喜与人说过。与人交,不设城府,久而能敬。”[1]
《先祖妣事略》记载:
先祖妣白孺人,年二十二,归我先祖考政諴府君,生子三人,女二人。政府君倜傥好学,通六艺、诸子之书、天文术数、剑骑之说。家贫,屡困童子试。父文复府君命北游,占天津商籍。乡试顺天,俄得疾,卒京师,年三十五,是岁雍正十一年也。讣至,孺人恸绝。是时文复府君年七十一,呼曰:“天乎!儿与妇偕亡乎!”顷之,孺人苏,文复府君曰:“我老矣,诸孤幼,新妇死耶?”孺人泣曰:“不敢。”明年,文复府君病,及革,顾孺人泣曰:“吾死矣,诸孤与新妇为命,新妇存一日,诸孤亦存一日也。”良久,唏嘘曰:“贫甚,无可倚者。吾死,新妇存焉?”孺人泣对曰:“新妇生死与诸孤俱。”文复府君遂卒。
是时孺人三子:曰思楷,年十一岁;曰蟾宾,九岁;曰瑞斗,六岁。两女稍长,年十二三岁。孺人率二女纺织以为食,而课三子读书,口授四子《毛诗》,为之讲解,有疑义,取笔记,俟伯叔父至者就质焉。或谓孺人家至贫,令儿习他业,可以糊口;今使之读,读未成,饿死矣。孺人曰:“自吾翁而上,五世为文儒,吾夫继之,至吾子而泽斩,吾不可以见吾翁。”卒命之学。文复府君有弟曰衍黄,老矣,教授于家,怜诸孙,恒诲之。尝语孺人曰:“而子可教,吾欲严督之,念其枵腹,不忍也。”孺人谢曰:“翁幸督之,枵腹何病焉?”及孺人所以教,言行出入,罔间。三子皆以文行有声。
自文复府君卒,后十数年,日常不得再食,冬衣无袽,夏无帐,食以糠覈为粥,唯岁时及家忌日,乃具蔬食以祭。孺人曰:“虽不成礼,不敢阙也。”戚族中有周恤之者,一泉一粟,皆簿记之,曰:“他日不可不报。”而政府君之卒于都也,内阁中书许公宏声为经纪其丧;文复府君之终事,则衍黄办之;孺人尤感焉,曰:“吾子孙勿忘此大德。”[2]
《先妣事略》记载:
先妣姓姜氏,考讳本维,武进县学增广生。其先世居镇江丹阳之滕邨,迁武进者四世矣。先妣年十九,归我府君。十年,凡生两男两女,殇其二,惟姊观书及惠言在。而府君卒,卒后四月,遗腹生翊。是时先妣年二十九,姊八岁,惠言四岁矣。
府君少孤,兄弟三人,资教授以养先祖母。先祖母卒,各异财,世父别赁屋居城中。府君既卒,家无一夕储。世父曰:“吾弟不幸以殁,两儿未成立,是我责也。”然世父亦贫,省啬口食,常以岁时减分钱米,而先妣与姊作女工以给焉。惠言年九岁,世父命就城中与兄学,逾月时乃一归省。一日,暮归,无以为夕飱,各不食而寝。迟明,惠言饿不能起,先妣曰:“儿不惯饿惫耶,吾与而姊而弟,时时如此也。”惠言泣,先妣亦泣。时有从姊乞一钱,买糕啖惠言。比日昳,乃贳贷得米,为粥而食。
惠言依世父居,读书四年,反,先妣命授翊书。先妣与姊课针黹,常数线为节,每晨起,尽三十线,然后作炊。夜则燃一灯,先妣与姊相对坐,惠言兄弟持书倚其侧,针声与读声相和也。漏四下,惠言姊弟各寝,先妣乃就寝。然先妣虽不给于食,惠言等衣履未尝不完,三党亲戚吉凶遗问之礼未尝阙,邻里之穷乏来告者,未尝不佽卹也。
先是先祖早卒,先祖妣白太孺人,恃纺绩以抚府君兄弟至于成人,教之以礼法孝弟甚备,里党称之,以为贤。及先妣之艰难困苦,一如白太孺人时,所以教惠言等者,人以为与白太孺人无不合也。[3]
乾隆二十六年(1761),张惠言出生于江苏省常州府武进县大南门德安街德安里张氏宅。惠言之祖自宋初由安徽滁州迁至常州,明代弘治年间(1488—1505)居南门德安里,后有“大南门张氏”之称。根据《大南门张氏家谱》,张惠言七世祖张宏道于万历中(1573—1620)中举人,官至开封府通判。从七世祖开始,“大南门张氏”开始发迹,世代为文,但科举不利,功名不显:自六世祖张典至祖父张金第,皆补郡县学生,有文章名世,以教授为事;唯四世祖张铭伛时当明亡,不事科试;祖父张金第屡困童子试。
在古代,有“功名”才有“利禄”,所谓“功名利禄”。张惠言祖上虽世代为文,但只有七世祖张宏道中举人,有利禄。从张惠言《先府君行实》《先祖妣事略》和《先妣事略》记载可知,自祖父张金第辈,张家“三世贫寒”。祖父张金第倜傥好学,通六艺诸子之书、天文术数剑骑之说,可谓多才多艺。但因为“家贫”,疲于谋生,没有时间备考,经常“裸考”,所以“屡困童子试”。更不幸的是,雍正十一年(1733)参加顺天府乡试时暴死,年仅三十五岁。这时,惠言父亲张蟾宾才九岁,“九岁而孤”。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三不幸也。惠言祖父去世时,其曾祖父张采七十一岁。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恸之至可想而知。张金第去世后第二年(1734),张采亦病卒。一家两“顶梁柱”接连去世后十几年间,一家老小只吃一顿饭,冬无棉衣,夏无蚊帐,以糠覈为粥为食,只有过年及家忌时,才“具蔬食以祭”。屋漏偏逢连阴天。1764年,张蟾宾三十八岁病卒,时张惠言才四岁。又一“顶梁柱”倒下了,家里只依靠母亲与姐姐张观书“作女工以给焉”,生活十分艰难。惠言五岁时,母亲数十日日夜哭泣,后上吊自杀,“幸而得苏”。[4]惠言九岁时,一天傍晚,从伯父家中回到家里,因没有饭吃,“不食而寝”。第二天天亮了,惠言因饿而无力起床。母亲说:“儿不惯饿惫耶,吾与而姊而弟,时时如此也。”惠言哭了,母亲也哭了。
(二)“当事事为第一流”(www.xing528.com)
出身“寒门”的张惠言,内心是非常矛盾的。要摆脱贫穷困境,首选是走科举之路,诚如宋代汪洙《神童诗》所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但是,其仕途并不顺利。张惠言一生历程,恽敬《张皋文墓志铭》论之颇详:
张皋文,名惠言,先世自宋初由滁州迁武进,遂世为武进人。曾祖采,祖金第,父蟾宾,皆县学生。母姜氏。皋文生四年而孤,姜太儒人守志,家甚贫。皋文年十四,遂以童子教授里中。十七补县学附生,十九试高等,科廪膳生。乾隆五十一年,本省乡试中式。第二年赴礼部会试,中中正榜,例充内阁中书,以特奏通榜,皆损罢。是年,考取景山宫官学教习。五十九年,教习期满,例得引见,闻姜太孺人疾,请急归,遂居母丧。嘉庆四年,今皇帝始亲政,试天下进士加慎,皋文中式。时大学士大兴朱文正公珪为吏部尚书,以皋文学行特奏,改庶吉士,充实录馆纂修官、武英殿协修官,盖皋文前后七试礼部而后遇,年三十有九矣。六年,散馆,奉旨以部属用,文正复特奏,改授翰林院编修。七年六月辛亥,以疾卒,年四十二。[5]
惠言十四岁,“以童子教授里中”。“童子”,犹言“童生”。齐如山先生讲:“童生本不算一种科名,……他虽不算科名,可也得算是一种阶级。因为从前读书人,经过考试不得进秀才者,方名曰童生。尚未经过考试,虽一生读书,也只名曰白丁,就是将来成了经学家,可以称为处士,也不得称为童生。秀才之考试法,分三级,一为县考,考五场;二为府考,亦考五场;三是院考,主考者即皇上派往各省之考官,这种考官名曰学差或学政,学政取中,才算秀才,所有考不中者,都名曰童生。”[6]惠言十四岁“以童子教授里中”,说明张惠言十四岁时还未考中秀才。
没有考中秀才不要紧,可以直接参加乡试考举人。齐如山先生讲,明清两代的考试,大致以乡试为最重要的一个阶级。清朝科举之制,每届三年,集诸生于各省城,朝廷特派试官,以《四书》经义及时策等等考之,名曰乡试,中式者为举人。参加乡试的士子种类很多,如恩贡、拔贡、副贡、岁贡、优贡、廪生、增生、附生、秀才、监生,都可以乡试。[7]张惠言从“十七补县学附生”起就可以参加乡试,但是直到乾隆五十一年,才“本省乡试中式”。乾隆五十一年,即1786年,时惠言二十六岁。按三年一考的话,张惠言乡试至少两次落榜。
惠言中举后第二年(1787)参加会试,落榜。直到嘉庆四年(1799),才考中进士。清代是子卯午酉年乡试,丑辰未戌年会试。乡试第二年,中举者可以参加会试,都是每三年一考。从乾隆五十二年(1787)至嘉庆四年(1799),有五次会试,若张惠言每次都参加的话,至少四次落榜。
从以上分析可知,张惠言仕途坎坷,但坚韧不拔。为什么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呢?家风使然。惠言祖母是个“女强人”。张金第(1699—1733)去世时,给白孺人(1696—1759)留下不成年的三子二女。有人看到其家庭生活困难,就劝白孺人不要让儿子走科举之路了,不然“读未成,饿死矣”。惠言祖母却不以为然,说:“自吾翁而上,五世为文儒,吾夫继之,至吾子而泽斩,吾不可以见吾翁。”仍然坚持让孩子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惠言母亲姜氏也是“女强人”,与白孺人一样,坚持让孩子走科举之路:“及先妣之艰难困苦,一如白太孺人时,所以教惠言等者,人以为与白太孺人无不合也。”
张惠言内心是不喜欢科举的,时时露出对“时文”的厌恶。《文稿自序》:“余少学为时文,穷日夜力,屏他务,为之十余年,乃往往知其利病。”[8]后来科考失利,苦不堪言,其《送恽子居序》云:“余少时尝服马少游言:‘求为乡里善人以没吾世。’年二十七,来京师,与子居交,观其议论文章,䃺切道德,乃始奋发自壮,知读书求成身及物之要。八年之间,共踬于举场,更历困苦,出頫仰尘俗,入则相对以悲;已,相顾自喜益甚。”[9]
一方面要服从母命参加科考,走出“寒门”;另一方面,发自内心又厌恶科考,这种人生矛盾压迫着张惠言。恽敬《张皋文墓志铭》云:“皋文清羸,须眉作青绀色,面有风棱,而性特和易,与人交,无贤不肖皆乐之。”[10]从恽敬描述看,张惠言面相有突出的“风棱”。“风棱”即“风骨”。有风骨之人,往往性格顽强,内刚外柔,志向远大。有诸内必形之于外。惠言的风骨,表现为事事争当“第一流”。《送恽子居序》:“始子居之语余也,曰:‘当事事为第一流’。余愧其言,然未尝忘也。”[11]恽敬《张皋文墓志铭》曰:“始至京师,与王灼滨麓、陈石麟子穆及敬最友善。尝曰:‘文章末也,为人非表里纯白,岂足为第一流哉?’”鲍桂星《受经堂汇稿序》云:“武进张编修皋文,吾畏友也,与余丙午己未同出朱文正夫子之门。君与其徒以第一流自期待,视今之为学者蔑如也……独念君生晚近时,慨然为举世不为之学,每举一艺,辄欲与古之第一流者相角,而不屑少贬以从俗,其磊落卓烁瑰异之气,可谓壮哉!”[12]“当事事为第一流”可谓张惠言之座右铭。
(三)英年早逝,彪炳千秋
张惠言嘉庆四年(1799)进士,嘉庆七年(1802)六月辛亥,以疾卒,年仅四十二岁,非常可惜。惠言祖父张金第:“俄得疾,卒京师,年三十五。”惠言父亲张蟾宾:“其后游杭州,一岁,得疾归,遂卒,年三十有八。”张家三代英年早逝。因为祖父、父亲都是英年早逝,至少张家从张惠言开始注意中医学习。惠言《上阮中丞书》云:
惠言尝窃以为在上者之用人也,如良医之聚蓄百药焉,自紫芝、人参、丹砂、石乳,以至柴胡、桔梗、乌头、钩吻,莫不备具。故一旦有所用,取之笼中而不匮焉者,其求豫也。求之不豫,而用之匮,其不至杂投也者几矣。虽然,其取之也,则有间矣。命之于野,捆载而来者,柴胡、桔梗也。乌头、钩吻,其得之也不难,然制而用之,达其性而杀其毒,迨其熟也,非一朝夕也。紫芝、人参、丹砂、石乳,则必求之深岩之下,幽谷之中,盖有旷年而得之,或亦有不得者焉。虽然,其用之也,则又有分矣。柴胡、桔梗,为用也广,而不足以起痼疾。乌头、钩吻,投之当,其力十倍,然而惧其元气伤也。紫芝、人参、丹砂、石乳,可以起沉痼,奏殊效,常服而无后患。用人者亦然。跅弛之士,贪诈之才,任之以济事,殆有所不得已也。今夫子既能制乌头、钩吻而用之矣,则其无所遗于紫芝、人参、丹砂、石乳决也。浙东西之广,士大夫之都,夫子不亦得其人乎?毋亦有伏匿深岩幽谷而不得接于笼中者乎?如得其人,其与乌头、钩吻之用,当什伯也。如未得其人,则世道之忧。愚窃以为方今之务,未有先焉者也。[13]
张惠言以备药、用药喻储人才、用人才,驾轻就熟,足见惠言对中医中药很有研究。惠言弟弟张琦对中医也下过功夫。李兆洛《张君翰风传》记载:“翰风,皋文先生母弟也。初名翊,更名与权,再更琦,又字宛邻,而友朋但称其初字曰翰风云。……长子曰珏孙,甚聪敏,未冠而夭,盖误于庸医。君因发愤医术,得掖县黄元御所著书,善之,遂推其意,贯串《素问》《金匮》,旁罗诸家,皆洞悉其得失之本,以治久痼宿疾,无不随手起。治县,时值天患,民病,所全活甚众。”[14]张琦因为长子夭折于庸医,所以发愤学医。张惠言对医术有研究,可能自身身体原因。恽敬说张惠言“清羸,须眉作青绀色”[15]。“清羸”,清瘦羸弱,皮包骨,身体不健康。“须眉作青绀色”,是说惠言胡须和眉毛是微带点红的黑色。总之,张惠言先天营养不良,加之后天生活条件差,身体更差。所以,惠言了解自己身体,经常翻阅医书,一般药性医理都能通达,不然不会在《上阮中丞书》中以医药讲用人的道理。
张惠言以四十二岁的壮年遽然辞世,但“事事争当第一流”的精神却使他在短暂的一生中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一是入选“明清八大家”。本世纪初,钱仲联先生启发于明后期茅坤所编《唐宋八大家文钞》,计划选录明清两代古文,也以八大家为代表,取它可以接踵“唐宋八大家”。入选哪八大家呢?钱先生给出的标准是:“首先考虑到的,是八家散体古文,必须是卓越杰出的,代表明清两代各种主要文派的,必须是学问高深,儒林文苑,人们一向仰为山斗的。”在明代,钱先生选取了刘基、归有光和王世贞;在清代选取了顾炎武、姚鼐、张惠言、龚自珍和曾国藩。在谈及选取张惠言理由时,钱先生指出:“张惠言,代表‘阳湖派’,惠言是学人,以‘虞氏易’名家;又能为古赋,词为‘常州派’宗祖,可谓一专多能。”(《明清八大家文选·总序》)
二是入选“清代易学三大家”。皮锡瑞(1850—1908)非常称道张惠言易学,其在《经学通论》一书中,有《论近人说易张惠言为专门,焦循为通学,学者当先观二家之书》一篇。梁启超(1873—1929)更是盛赞张惠言易学,指出:“可以代表清儒易学者不过三家,曰惠定宇,曰张皋文,曰焦里堂。……此外说《易》之书,虽然还有许多,依我看,没有什么价值,一概不论了。”[16]
张惠言虽然家世贫寒,英年早逝,但其文学成就和易学研究却彪炳千秋,可谓从“寒士”到“名士”一经典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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