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饼充饥,音乐与绘画给人心里一个照耀。就是这一点点光,世界就不黑暗。
马勒 大地之歌
马勒 大地之歌·歌词交响曲—女中音,男高音
马勒 大地之歌·第一乐章 男高音
马勒 大地之歌·第二乐章 秋天里的孤独者—女中音
马勒 大地之歌·第三乐章 青春颂—男高音
音乐可以救人,更可以救世。明初,朱棣打入南京,建文帝被逼剃度为僧仓皇出逃。一路上看到昔日臣下被杀,首级在四方示众。种种惨状,耳闻目睹,昆曲每每演到此处,万般无奈之下,行脚僧模样的皇帝高唱一句:“收拾起山河一担装。”据说此一句“收拾起”在清初家喻户晓,有些识文断字之人皆会吟唱。演员颤颤巍巍地在舞台上演着,唱道:“历尽了渺渺征途、漠漠平林、垒垒高山、滚滚长江,但见那寒云惨雾和愁织,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江山万里在大悲大喜之间,人却超越了这个泥泞的尘土。世界挑在自己的行囊里,一切都无所谓了。
马勒说:“只有当我经历时我才能作曲,或者只有当我作曲时,我才在经历!”在多事的1907年底,马勒看见了德国诗人贝特格所译写的中国唐诗《中国之笛》。1908年,马勒来到意大利的多比亚科购买了一栋农舍。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在我生命的终点,我必须像初学者一样重新活过,学习如何承受……发现自己的道路,克服孤独的恐惧。”1910年,在托布拉赫还发生过一次使马勒心烦意乱的事。据阿尔玛回忆,“大约一星期后,有个年轻人寄来一封信。信中说,没有我,他就活不下去,假如我对他有一丁点儿感情,就该抛弃一切,到他那里。这封要给我的信,在信封上标明‘马勒院长收’。没法搞清,这个年轻人是发疯,还是故意把信寄给马勒本人。当时马勒坐在钢琴前,看了信,尖叫一声‘怎么回事’,便把信交给我。马勒一直认为此人寄信给他的目的是要他把信交给我。当时我们的处境难以用言语表达。最后,我向马勒诉说了一切……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对一个同自己结合在一起的人负有心灵上的责任。他突然感到内疚。几天来我们相对哭泣,陷于失望之中,直到把我的母亲找来解救我们……马勒总是我生活的中心,但他内心十分混乱。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写下了第十乐章的总谱小品”。
患病的马勒逐渐学会用另一种方式观察生活,可能比以前还要深刻、强烈,正如很多即将离世的人珍爱生命一样。在森林中的小木屋里,他日复一日地冥想和工作,开始思考那些指导和滋养他整个创作生涯的重大问题、生死的意义以及人死以后的归宿。马勒岳父的朋友提奥巴特·波拉克送给马勒一本汉斯·贝特格翻译的诗集《中国之笛》。这些中国诗歌或歌唱人内心的孤独,或感叹尘世间的喧嚣,极大地激发了马勒的创作灵感,让他完成了人生的告别之作,也是其最具个性的作品。
最初,马勒只是计划选取几首诗,写一个有管弦乐伴奏的简单组曲而已,但这个作品在他的手里一天天变得庞大。他先是写了管弦乐插曲,最终又变成名副其实的交响乐。《大地之歌》6个乐章,章章愁肠百转,似乎一个垂死的生命匍匐在泥土之中,缓慢地娓娓道来。
第一乐章:饮酒歌。歌词来源于李白的《悲歌行》,作者将诗分为三段,每段都用“生是黑暗的,死也是黑暗的”作为结尾。音乐以赞美生活开始,以痛苦欲绝告终。整体暗淡无光,生命那么怀疑与绝望。
第二乐章:孤影歌。歌词来源于唐代张继《枫桥夜泊》,音乐表达的与原词的情景不同。作者极力表现花开花落的无奈,一位悲戚的孤独者在水边葬花之举。悠悠长叹,疲惫而失望。
第三乐章:青春歌。据说原词也来源于李白,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意思接近的版本。但是这一乐章由于采用中国式的“五声音阶”,而显得中国情调十足。一群少年在镜花水月中尽情活力。
马勒 大地之歌·第四乐章 咏美人—女中音
马勒 大地之歌·第五乐章 春天里的醉汉—男高音
第四乐章:美女歌。原诗是李白的一首《采莲曲》。“英俊的少年在岸上绿柳中骑马奔驰”,少女、少男们在醉人的风景中相遇的情景。
第五乐章:春天歌。原诗为李白的《春日醉起言志》,醉酒人在其笔下迷人地狂欢。流莺春睡与酒香花香,一切都这么如梦中景象。
第六乐章:永别歌。歌词前半段来自孟浩然的诗《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后半段来自王维的诗《送别》。锣声中,那个阴森的世界终于要来了,冰冷的告白凄凉又彷徨。这是辞别尘世的断肠哀歌,葬礼进行曲似的节奏一直贯穿其间,音调充满悲凉凄切的情绪。
乐章的结束部是马勒自己写的歌词,生亦可恋,地亦可依,最终,马勒反复吟唱“永远”。大地诀别。
马勒 大地之歌·第六乐章 告别—女中音1
他邀他下马饮一杯告别酒
并问他要往哪里去
为什么下了这样的决定
他说道 用他模糊的语调(www.xing528.com)
我的朋友啊!
命运无情地对待我
使我欲归隐深山之中
为我疲惫孤寂的心寻找一个栖息的地方
我将回到我的故乡
我不愿再继续漂泊
然而我的心虽已冰冷
却未有一刻停止悸动
我知道这片可爱的大地
永远会在春天吐露绿芽再现芳华
我知道这块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永远会在太阳自地平线升起时
拥抱无限的光芒 与蔚蓝的天空!
直到永远 永远……
听《大地之歌》,无论你是否要去感叹唐诗之美,还是马勒之心,你都会难以释怀,掩卷而思。1874年12月,梵高前往比利时博里那日矿区做一名不那么正式的牧师。无论是哪里,矿区总是地狱一般,在深深的坑道里,稀薄而炽热的空气,梵高用身体感知了土地的另一面,从而深深地体会了人性价值。接下来,这个冲动的家伙把自己全部的食物和用品送给矿工,教会、教堂成为他们的避难所。当然,这样的举动直接导致他的牧师身份被解雇。不过,这是梵高最早开始有了强烈创作冲动,他与世界的关系恰好从大地深处开始。
人的出生,并无预约。对你自己来说,不需要理由。可是,对于马勒来说,离开实实需要一个理由。死亡需要释怀,需要另一种安慰。曾经的青春年少与山河大地,正是另一种安慰。还是那首曲子里唱的:雄城壮,看江山无恙,谁识我一瓢一笠到襄阳。
云门舞集的舞蹈《流浪者之歌》90分钟时间里面,舞台边总有一位求道者站在光柱之下,演员整场无动作,上方金色稻谷徐徐落下,安静而神秘。舞到高潮,千斤稻谷倾泻而下,万千气象。长时间被谷粒摩擦,很容易受伤。树脂保护,胶布贴合。还要枇杷膏,预防粉尘不断掉下引起咳嗽。每当演出,他都会提前来到,因为要静心,设法融入到角色的内心世界。演出结束后,久站的身体是冷的,自己走不下来,必须有人搀扶。到了后台,要尽快让他恢复体温。每演一场,舞者都是一次煎熬。林怀民说:那是90天71个城72场的恐怖之旅。天天坐三四小时的巴士,下车,上课,上妆,演出;演完,卸妆,上车,昏睡,或者用衣服蒙着头偷偷流泪。在那个匮乏的年代,我们一无所有,除了肉身,梦想与执念;可以累死,可以痛哭,就是不许自己垮下来。每一场演出,我们都让观众跳起来欢呼。每一场。
作家虹影讲她六岁时候,因为家贫在三峡深处母亲乡下,村里人轮流养着这个黄毛小丫头的故事。多年后,当这片土地要永沉江底的时候,虹影说她站在山上,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些事。有一家人逃避灾难,得到祖宗的帮助,靠一张毯子沉进了湖底。有个昔日邻居想向这一家人借一个犁耙,就对着湖连叫三声他们家里人的名字,不一会犁耙就升上湖面来。当我们面对那个全世界的超级大平湖,连连叫三声我那些亲人的名字,那双手纳的红布鞋会升起来吗?那个沉在水底的村庄,虹影六岁时候经历的那个世界,还会升出水面吗?人和人的连接一定在这开裂的土地。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画饼充饥,音乐与绘画给人心里一个照耀。就是这一点点光,世界就不黑暗。
肖斯塔科维奇 第六交响曲·第一乐章
马勒 大地之歌·第六乐章 告别—女中音2
马勒 第六交响曲·第三乐章
十几年前我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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