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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老店:源康布店,品类繁多,老少无欺

时间:2023-10-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翁晴为属于白沙街道的严宅与泗洲路8号徐宅同为源康布店股东严康茂的宅第。严康茂是鄞县富商,源康布店的股东之一。大凡老宁波都知道从源康布店买来的棉布挺括且不褪色。印象中的源康布店品类繁多,花色齐全,尤其是绫、罗、绸、缎,更是琳琅满目。据老宁波回忆,作为百年老店的源康布店,最具特色的是“老少无欺、足尺足码”的经营理念。

百年老店:源康布店,品类繁多,老少无欺

□翁晴为

属于白沙街道的严宅与泗洲路8号徐宅同为源康布店股东严康茂的宅第。按建筑结构分析,我猜测两宅是同一主人,而且现在的严宅应是原徐宅的偏房。不知是严家将正房卖给徐家,还是徐家将偏房卖给了严家。反正住在这里的居民讲,严宅住的是严康茂的姨太太。

严康茂是鄞县富商,源康布店的股东之一。大凡老宁波都知道从源康布店买来的棉布挺括且不褪色。想当年宁波城乡有顺口溜:“老板屠景山,长本三万三,开店三月三。”原来说的是清朝光绪三十年(1904年)农历三月三日,鄞县西乡西乐人氏屠景山筹资三万三千元开了源康布店。是否可以想象这样的情形:一个是需要钱,一个是有闲钱,作为同乡,屠景山与严康茂一拍即合,他们在宁波黄金地——东门口开了月源康布店。

抬头望去,石库门还是那个石库门,弄堂却不再是那个弄堂,这儿原有清清的小河。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浮华,仿佛在老宁波的月份牌上感受到的摩登;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浪漫,好比在后现代的舞台剧中咀嚼到的朦胧。印象中的源康布店品类繁多,花色齐全,尤其是绫、罗、绸、缎,更是琳琅满目。据老宁波回忆,作为百年老店的源康布店,最具特色的是“老少无欺、足尺足码”的经营理念。当年周边乡村的人特意进城去“源康”买布,求的就是这些。尤其是布店自己加工的16磅毛蓝、玄色粗布,经久耐穿,很吸引渔民农民,他们买来这种布料,用来做笼裤,做衣褂,做围裙

说宁波人会做生意,其实严康茂是个代表。他所经营的源康布店,不仅货色多,货色好,就连员工的素质也比一般同行高,态度好,业务精,随便撕块布,哗地“一尺准,据说有一天,春风得意的严康茂在去源康布店的路上,见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倚着门而立。那女人身着一件蓝色的粗布棉旗袍,细眉细目的,很是水秀。严康茂一看她身上的料子就知道是在自家的源康布店买的,顺口问一句:“这是谁家的媳妇,手里抱的那是她儿子?”旁边的伙计应道:“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人家是没出阁的姑娘,抱的是她弟弟。”严康茂暗想:“这女子模样倒是蛮俊俏。”后来,被严康茂错当媳妇的姑娘成了他的媳妇,不知啥时又搬到了泗洲路。

我无法想象严康茂娶姨娘的情景。而结婚是人生的大事、喜事,以严家当时在宁波的身家,婚礼一定是不会草率的。宁波的婚俗就有媒妁、订婚、贺礼、搬嫁妆、相亲、迎娶、拜堂、喜宴、闹洞房、回门、望担、满月盘等十多道程序。不知旧时的婚俗,娶太太与娶姨太太是否有区别,但为了讨女人的欢心,婚礼自然不能少的,哪怕是简单的仪式。(www.xing528.com)

按照惯例,旧俗中的新娘子必须准备三套服装,在举行婚礼时和婚礼后穿戴。这些必备的衣饰也是由严康茂送去的大洋置办的。第一套是大红棉袄,大红,喜庆吉祥,新娘子一穿上它就让人觉得鲜鲜艳艳。第二套是头上戴的珠冠,粉红色绣凤穿牡丹等花纹的花衣和花裙。这套行头,有的人家是租的,与花轿一起租来。由于仅仅在轿上和举行婚礼仪式中穿戴一下,做人家的宁波人常常租来穿一下。第三套是土布衣,靛青色土布包头巾,靛青色土布加衫,这一套是在婚后做家务时穿的。而严康茂娶的虽是一般人家,但自家布店有的是绫、罗、绸、缎,只是我想不出新娘子做了多少套行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源康布店多的是绫、罗、绸、缎,但倘若真是女人永远少一件衣服,天天做新的话,再大的家业也会做空。所以我想,即使严姨太是花一样的年华,即使她抵不住那样绫罗绸缎的诱惑,她也不可能像电影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有26件紧身旗袍与尼龙丝袜。因为严姨太所住的房子并不十分豪华。这幢由前楼、后楼组成的三开间的石库门建筑,屋面采用洋瓦硬山式,梁架是西式木屋架,顶是石膏装饰,屋内,底下为磨石子水泥地。而且她居住的仅是后楼。

尽管如此,作为源康布店的老板娘,严康茂姨太太的生活仍是富裕的。比如店里进了高档的丝绸料子,偶尔按身量扯了一块买回来,然后记在严康茂的账上。之后就找来手艺好的裁缝师傅做成曲线分明的旗袍,然后在青砖步道和乌漆大门的里面,摇曳生姿着。墙门外“薏米杏仁莲心粥”、“玫瑰白糖伦敦糕”、“肉馄饨面”、“五香茶叶蛋”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弄堂里也会路过骆驼担子与补鞋挑子,会有摇着拨浪鼓的卖货郎与喊着“磨剪刀抢菜刀”的手艺人。听到这些叫卖声,她或许会从窗口放下一只小竹篮,篮子里放两只景德镇的白瓷碗与两文大钱,向他们买两碗小馄饨,然后她又将篮子收上来,用纤纤细手捧一碗绐老爷,另一碗则端在手尖,慢慢地用小勺子往自己的嘴里送,不时地用眼睛向严康茂笑一笑。或许第一次见到她时,正是她的这种嫣然巧笑打动了严康茂,因而成就了这一段姻缘。婚后这种笑成了一种媚,一种流露出家常意味的温馨。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我臆想着在泗洲路8号曾经发生的细节与故事。

其实,严宅墙体上画的中国山水与西洋团镜,那小孩的彩印课本和女人的绿玉发警,都在诉说着日子的平凡与琐屑。在梳妆台前摩挈一下“百雀灵”胭脂,或者在窗前把玩一下手摇留声机。我想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像这里浓缩那么多的风花雪月,痴痴连连,让这里变成了真正的温柔梦乡。

宁波曾流传一句老话:“你当自己是严康茂啊?”这句话是宁波人心目中的“老好人”的代名词,它的出典是严康茂乐善好施,因而闻名甬城的大街小巷。如今一百年过去了,当这一切都成为历史,封存在如烟的记忆里,严宅里早就物是人非。源康布店这个老字号由于中山路的改扩建现在也搬到了狮子街,旧貌换新颜,一百多年的历史沉淀使其成为拥有浓郁地方特色的老字号,蕴涵了不可估量的文化价值和品牌价值,在我们宁波人心目中有着别样的地位。小时候每逢过年,母亲总是要带我到源康扯几尺花布,做一件新棉袄;而如今,这些新棉袄早被各式各样的时装所替代,但我的记忆里却留存着童年棉袄。这正如雨后春笋般的高楼大厦替代了低低的、旧旧的老房子,而我们对城市的记忆却不是摩天大楼,而是老屋,比如泗洲路8号的严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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