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对庄子的主要著述方式“三言”即寓言、重言、卮言进行了梳理和论述,笔者认为,寓言隐喻是庄子主动自觉的著述选择,重言是真言的多维表现,卮言是一种整体言说和思维方式。
寓言隐喻,作为庄子运用得十分娴熟并臻于炉火纯青的著述方式,无疑有着很强烈、鲜明的修辞色彩,因为,寓言归根到底是一种比喻的艺术,只不过比体和喻体有所区别,而比喻无疑又是一种最为常见的修辞格。但是,像《庄子》寓言这样以隐喻贯通全书的著述方式,又明显超越了纯粹语言层面的修辞。这并非只体现在《庄子》中。许多哲学家相信,语言与思想是隐喻性的。例如,关于思想的隐喻性,尼采就认为,“哲学家的活动是通过隐喻进行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们能够说,“形成隐喻的冲动是人类的根本冲动。人们在思想中一刻也不能丢掉它,因为那样就会丢掉人本身”。[244]此外,如学者所指出的,“美国修辞学家肯尼斯·伯克的隐喻观实际上隐含了语言与思想是隐喻性的观点。在伯克之前,理查兹也曾认为,所有的思维,只要它运用语言或者来自语言的概念,它就是隐喻性的。隐喻不仅仅是一种思维方式,对于讲语言的动物来说,所有的思维都是隐喻性的”[245]。鞠玉梅在谈到美国修辞学家肯尼斯·伯克的隐喻理论对隐喻研究的贡献时指出:“摒弃对隐喻现象的表面观察,超出语言层次的局限,对隐喻进行了更为宏观的探讨,拓宽了对隐喻本质理解的视野,有助于人们认识隐喻的本质。其对隐喻的认识有着哲学上的意义。”[246]而所谓“超越语言层次”显然就是进入了哲学思想的层面。在此,所谓“隐喻”无疑也就具有了“语言”和“思想”的双重内涵及探讨意义。(www.xing528.com)
于是,顺理成章地,就自然要区分一般意义的修辞和《庄子》寓言这样将其作为一种整体构思和思维方式的修辞。本书倾向于将前者视为语言修辞,而将后者视为思想修辞。于是,由庄子寓言隐喻的著述思想发轫,可以延伸思考一种思维方式与修辞方式的交叉范畴—思想修辞。所谓思想修辞,就是运用修辞的方法去进行的思维活动,或者说是其思维活动中带有强烈的修辞色彩。从思想或哲学的角度看,它是一种思维的方式;而从修辞的角度看,它又有着十分鲜明的修辞元素。鞠玉梅在谈到肯尼斯·伯克修辞学思想对汉语修辞学发展的可借鉴之处时说:“第一,要从哲学的层面观照修辞学研究。修辞学研究既要有科学的描写,也要有哲学的阐释,有必要从哲学层面去研究修辞学和修辞现象。西方的修辞学大家基本上都是哲学家与修辞学家的双重身份。修辞学结合哲学进行研究,不仅可以为我们找到研究的突破口,扩展修辞学研究的范围,同时可以使我们的修辞学研究提高其理论层次。”[247]而庄子无疑是具备“哲学家与修辞学家”这样的高度和身份的,所以从修辞学角度,尤其是思想修辞角度看,研究庄子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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