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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卮言:整体言说与思维方式

时间:2023-10-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笔者认为,“卮言”不同于“寓言”“重言”,之所以歧解纷出、莫衷一是,在于它不是一种具体的、可直接感知的“言”,而是一种整体的言说形式与思维方式。在这种判断下,我们只能找到“卮言”的一些表现,而难以确定具体的坐实的“卮言”的比例。

中国古代卮言:整体言说与思维方式

笔者认为,“卮言”不同于“寓言”“重言”,之所以歧解纷出、莫衷一是,在于它不是一种具体的、可直接感知的“言”,而是一种整体的言说形式与思维方式。因而,不能像理解“寓言十九”“重言十七”那样去理解“卮言”,坐实计算其占全书的比例。例如就有学者认为“卮言”在《庄子》中所占的比重应为十分之一,其云:“按照笔者对庄文的理解,并参考有关解说,认为‘卮言’当是依附于寓言、重言随时自然流衍而出的作者的引申议论之言。……至于‘卮言’在书中所占比重,庄子未曾提及,但以‘寓言十九’推之,‘卮言’盖为‘十一’,即大约占全书的十分之一。据笔者粗略统计,在全书约七万字中,作者的议论文字约为六、七千字,正好符合这个比例。”[178]曹础基也认为重言应占十分之一:“重言,庄重之言,亦即庄语,是直接论述作者的基本观点的话。七,疑是‘弌’之坏字,十一与十九对合。九成是借他人之口说的,一成是作者直接论说的。《庄子》一书实际也基本如此。”[179]其实,《寓言》篇已经明确说了“卮言”的特点是“日出”。郭象注:“日出,谓日新也,日新则尽其自然之分,自然之分尽则和也。”成玄英疏循其说:“日出,犹日新也。”[180]陈鼓应亦循此注:“日出:谓日新(郭象《注》)。”[181]唯有曹础基注:“日出,时常出现。”曹解最为贴近原义,因为“日出”是说其出现的频率很快,每天都在出现,也就是时常出现。既然是“日出”,时常出现,其占比例也不会仅是“十一”。

另外,此处之“出”并无“新”的含义,郭注和成疏“日新”的含义是从对于“日出日新”的理解上顺延而来的。所谓“卮言日出”,是说卮言时常出现,是形容其普遍性,在《庄子》一书中无处不在,曼衍渗透,弥漫全篇,所谓“因以曼衍,所以穷年”(《寓言》),所谓“以卮言为曼衍”(《天下》)是也。陈鼓应注“曼衍”为:“散漫流衍,不拘常规。”[182]符合庄子文义。而这种“曼衍”显然不是具体的“言”的形态,而是一种整体上的言说方式和思维方式。

对此,已有学者做了相应探索。如赵德鸿就指出:“‘卮言’与‘酒’的联系尤为紧密。但从《庄子》全文的语言特征来看,‘卮言’似乎不是确指,而是《庄子》文中弥漫的一种基调和色彩。似乎庄子把自己的话比喻成酒后的荒诞之言,或者是代天地而言,可能更符合庄子的本意。”[183]张梅也认为“卮言”具有全局统摄性:“我认为,《庄子》文中最突出的并不是寓言,而是卮言;卮言与寓言、重言的关系是统言之与析言之的关系。庄子的语言,从整体上来说,可以用‘卮言’来概括。它是载庄子之道的语言,体现着庄子的语言观与立言态度,涵盖了庄子语言的内容、形式与风格等各方面的规定性。”[184]在此,所谓“统言”,就是全面抽象言之;“析言”,就是分别具体言之。张涅也有同样的认识,但将其限定在内篇,其云:“‘卮言’是《庄子》‘内篇’特有的语言表达形式和思想形式。它由片断组合而成,体现了一种旁逸跳跃、汪洋恣肆的语言风格,呈现了‘内篇’各篇的思想脉络,是其自我不断否定和超越的思想过程的记录。”具体而言:“‘卮言’是‘内篇’特有的由思想片断组合而形成的表达形式,它表面上看是一种旁逸跳跃、汪洋恣肆的语言风格,内在则是庄子思想不断自我否定和超越、不断流变发展的过程的记录。”[185](www.xing528.com)

具体落实到“卮言”而言,它具有整体性、全局性、统摄性、渗透性和人间性,左右着全书的整体构思、布局与结构。在这种判断下,我们只能找到“卮言”的一些表现,而难以确定具体的坐实的“卮言”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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