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末年,湖广一带遭兵燹蹂躏,人口大减。明朝建立以后,战乱基本平息,经济复苏发展,人口亦相应渐增,人口对土地的压力加大。有相关文献为证:“今日生齿渐盛,耕牧渐繁,湖渚渐平,枝河渐湮,穴口故道皆为廛舍畎亩。”[3]不仅肥沃的淤地被垦、冬涸夏涝的湖地被围,乃至“深山穷谷、石陵沙阜莫不芟辟耕耨”,然而盲目开垦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则是令人触目惊心的:“地脉既疏,则沙砾易崩,故每雨则山谷泥沙尽入江流,而江身之浅涩、诸湖之湮平职此故也。”[4]两湖平原上每次洪水过后,都会有大量泥沙在此堆积,使河湖水系淤浅、淤废而成陆。
明初至成化以前,江汉平原上人均耕地尚较为宽广,况圩垸较少,河湖较深,即使发洪水,未为大害。成化至弘治间,江汉平原上的大小湖泊尚未全面淤浅而较深广,蓄洪、泄洪能力较强,故水患即使为害,尚不频繁。但发展至正德末季以后,大小湖泊经成化、弘治间多次洪水淤沙堆积,湖底高程增高,蓄洪、泄洪能力明显减弱,“湖河淤浅,水道闭塞”[5],故正德末以后水患越来越频繁,为害也越来越严重。沔阳州“自正德十一、二年(1516、1517),大水泛溢南北,江襄大堤冲崩,湖河淤浅,水道闭塞,院堘倒塌,田地荒芜。即今十数年来,水患无岁无之”[6]。沔阳州境内的湖泊自成化弘治以来,因“汉淤江溢,湖水停注,积滓所澄……由是湖平强半矣。今(嘉靖末年)……水患日盛”[7]。沔湖为江汉诸水所汇,潴于太白湖,泄于沌口,明前期尚广袤二百余里的太白湖“岁自正德末季,经四十年,浊流成漳,趋下如涠,深薮渐涨为平陆”,故时人戴金有“沟渠时互换,川陆易高深……桑田沧海变,往事复而今”之叹[8]。新淤出的湖地肥沃而易耕垦,故富豪侵占围垦严重,这就又加速了水患严重、湖泊淤浅的进程。荆州府“自嘉靖年间富豪侵占湖地,私图己利”,陆续筑塞通往各湖的小河口、丁家河、泗港口、张接港、黑流渡、渔泛口、潭子口等穴口,以致“嘉靖三十九年至今,堤塍无岁不决”[9]。愈益频繁的水灾势必造成更多的泥沙堆积,湖泊进一步淤浅,由此而形成恶性循环。
洞庭湖平原华容、安乡一带,在宋元以前尚为水乡泽国,没有什么居民聚落,“楚邑华容,昔称水国。五渚萦墟,九江汇泽。邑西教里,届于水滨。宋元而上,绝无居人”[10]。明嘉靖、隆庆以后,随着江汉平原渐被淤填,地势高于江南之洞庭地区,依水流就下之势,荆江向南分流。虎渡、调弦二口分流所挟之泥沙大量淤积其地,长期淤填的结果,水下三角洲渐出水成陆,正统年间共筑堤为四十八垸;隆庆年间已有百余区垸,其中安津、蔡田、官垸面积最广,延袤均达十余里,小者田亦达百亩;至万历年间,官垸、涛湖、安津、蔡田四垸已发展至各周回达四十余里[11]。嘉靖、隆庆以前,荆江北岸统一大堤尚未形成,荆江洪水决堤多在北岸之江汉平原。随着嘉隆间荆江北岸统一大堤的连成,虎渡、调弦二口向南分流,泥沙随之向江南的洞庭湖平原转移,其境内的水灾即渐趋增多。如岳州府华容、安乡境内“正德、嘉靖间防始损,而补葺无方,寻致今日。修之者屡屡,成功则微。隆庆以来,长江、大湖每至秋而混合之矣”[12]。(www.xing528.com)
嘉靖庚申三十九年(1560),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洪水,川江、汉江、九江同时涨水,“三江水汜异常,沿江诸郡县荡没殆尽,旧堤防存者十无一二”[13];被灾区域广覆两湖平原的荆州、承天、汉阳、常德、岳州各府境。且自此之后,两湖平原每到夏秋季节川汉同时涨水,辄无宁日。这就是前述《川江石坝志略》中所记“楚自庚申以来”云云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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