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沪之起源-突破北宋时限中国历史地理评论

以上有关宋末至元时期上海城市核的推定,已是传统文献的史地学分析可以达到的顶点,不过如前所述,上海作为市镇的历史最晚也要追溯到北宋初期的11世纪初期,因此,要了解南宋“镇市”阶段之前上海的渊源,就需要运用聚落历史形态学的背景分析来加以分析了。

从形态发生的角度来看,长江三角洲地带的聚落演化,具有较强的进化方向与变化规律。概括而言,历经数千年开发形成的纵浦横塘的水乡格局、依托河道的物流展开模式与依托圩岸的农宅修筑传统、独特的弱宗族型家族构造以及散村型社会的自组织形式等多种因素的复合影响,造就了该地域聚落形态演化上表现出“列状水路村落—列状水路市镇—交叉状水路市镇—复合型水路城镇”这样的发展模式。限于篇幅,本文仅以近代上海周边的各类聚落为例做一简单说明。

1935年上海市土地局测绘的浦东洋泾地区的村落聚合形态展现民国时期浦东洋泾地区较为典型的江南乡村景观——河道纵横交织,村落星罗棋布,各种大小不等的村落沿纬向河道集聚排列,形成颇具特色的列状水路村景观(图1)。此处聚落形态呈现出卓越的纬向线状排列的特点,应该跟这些纬向小河道均与该地区物流干线河道——黄浦通连这一集聚动力因素密切相关,该现象在江南地区不仅由来已久,而且十分的普遍,显示了在水乡地带“列状水路村落”的聚落发生学机制与一般规律。

图1　浦东洋泾区之一部(选自1931年6月上海市土地局绘制万分之一地形图)(www.xing528.com)

“列状水路市镇”是“列状水路村落”的成长发展类型,它一般出现在某些符合中心地枢纽条件的村落,比如近代上海周边的法华、高行、塘桥等市镇,都是比较典型的案例。这三个市镇虽然在形态上有所不同,但都有沿列状水路发育生长的共同特点,而此种形态也是本地区中小型市镇中最为常见、最具典型意义的传统聚落类型。“交叉状水路市镇”是“列状水路市镇”的进化类型,它是由两条沿河发展而来的街道交叉形成的市镇形态模式,此类市镇虽以十字交叉型较为常见,但因其主要是依托既存的河道发展而来的,因此形态上受到河道走势的控制,随形就势地出现了斜交等多种变化类型(图2)。在近代上海周边,奉贤(今奉城镇)、嘉定、川沙、太仓等县城,都是比较典型的“交叉状水路市镇”案例。

图2　江南聚落演化的一般模式示意图

“复合型水路城镇”是江南市镇发育的高阶形态,其一般成长机制是：在“交叉状水路市镇”中两条主街的诱导下,出现由一条主街为基轴的众多支路以平行于另一主街排列的鱼骨状形态(典型的如无锡),或由两条主街为基轴的多数街巷纵横交叉排列而成的栅格状形态(典型的如嘉兴,现代太仓县城也正处于这一演变的过程之中),以及其他更为复杂的形态类型(如杭州、常州等因多个历史层次的形态变化叠加而形成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