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鱼
枫叶鱼，产自福建部分海域。它有一对横张的翅膀，尾巴分叉，鱼身为青紫色夹杂斑点。传说这种鱼是枫叶变化而成的。
【原文】 闽海有鱼曰“枫叶”。两翅横张而尾岐，其色青紫斑驳。《闽志》福、漳二郡并载此鱼。《汇苑》亦载，云：“海树霜叶，风飘波翻，腐若萤化，厥质为鱼。”〔1〕或疑枫叶败质化鱼难信，不知世间变化之物，多有无知而化为有知。《搜神序》称：“腐草之为萤、朽苇之为蛬、稻之为
、麦之为蝶〔2〕，皆自无知化为有知，而气易也。”
又《列子》，“朽瓜为鱼”〔3〕，段成式遂证瓜子化衣鱼〔4〕之说。齐丘《化书》〔5〕：“老枫化为羽人。”吴梅村《绥寇纪》〔6〕载：“崇祯十年，钱塘江木柹〔7〕化为鱼，渔人网得，首尾未全，半柹半鱼。”又闻雨水多则草子皆能为鱼，而人发马尾亦能成形为蛇蟮。由是推之，则大江楠木之为怪，深山老松之为龙，益不谬矣。
今枫叶变鱼，予更访之。渔人云：“秋深海上捕鱼，网中有时大半皆枫叶，而枫叶鱼杂其中，且惟秋后方有。”则变化之迹及候，两皆不爽。予是以神奇其物，信而图之，而并采无知化有知之诸物杂见于典籍者，以汇证云。
《枫叶鱼赞》：双文送别，丹枫写泪〔8〕。飘沉欲海，同偕鱼水。
【注释】
〔1〕此句出自《晋安海物异名记》。此书由南唐陈致雍编，记载了许多福建晋安的海产风物，已佚。
〔2〕腐草之为萤、朽苇之为蛬（qióng）、稻之为
（jiā）、麦之为蝶：腐草变成萤火虫、烂苇草变成蟋蟀、稻谷变成米虫、麦子变成蝴蝶。
〔3〕朽瓜为鱼：出自《列子·天瑞》：“田鼠之为鹑也，朽瓜之为鱼也。”其意为：大自然变幻无穷，万物由天机所主宰，所以田鼠能变为鹌鹑，朽瓜能变为鱼。《列子》，相传为战国时期列子的著述，被奉为道教经典之一，记录了许多寓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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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瓜子化衣鱼：出自段成式《酉阳杂俎》：“补阙张周封言，尝见壁上白瓜子化为白鱼。因知列子言朽瓜为鱼之义。”段成式，唐代文学家，其笔记体小说《酉阳杂俎》主要记载了志怪传奇和各地的珍异之物。
〔5〕《化书》：即《齐丘子》，又名《谭峭化书》，五代时期谭峭所著，书稿被道士齐丘子窃取。这本书秉持典型的化生说观点，认为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之中，可以互相转化。后人称《化书》为《谭峭化书》，该书中可能有齐丘增改之处。
〔6〕《绥寇纪》：作者吴伟业，字梅村，明末清初诗人。这本书详细记载了明末农民起义的故事。
〔7〕木柹（fèi）：砍木头时掉下的碎片。
〔8〕丹枫写泪：出自唐代范摅《云溪友议·题红怨》。传说唐僖宗的宫女失宠，曾将题有怨诗的枫叶随水流出宫外，被卢渥拾到并珍藏。十年后，二人竟阴差阳错结为眷属。因涉男女情事，所以后文提及“欲海”“鱼水”。
【译文】 福建附近海域有一种鱼叫作“枫叶鱼”。枫叶鱼两翅横伸，鱼尾分叉，身体为青紫色中夹杂着斑点。《闽志》里福州、漳州二地条目下都记载着这种鱼。《汇苑》中也说：“秋天海边树木落叶，随着风浪飘飞入水，就像腐草变成萤虫一样，变成了鱼。”有人对此心存怀疑，却不知世界上有很多无知觉的事物变成了有知觉的事物。《搜神序》中提道：“腐草变成萤火虫、烂苇草变成蟋蟀、水稻变成米虫、小麦变成蝴蝶，都是从无知觉的事物变成有知觉的生物，连内在性质也随之改变了。”
《列子》说“腐败的瓜会变成鱼”，段成式也在《酉阳杂俎》中证实了瓜子变鱼的说法。齐丘子的《化书》称：“老枫树会变成长羽毛的人。”吴梅村《绥寇纪》记载：“崇祯十年，钱塘江里有木屑变成的鱼。渔民捞起来一看，它还没有变化完全，一半是木屑一半是鱼。”我还听说雨水多时，草籽会变成鱼，人的头发、马的尾巴也能变成蛇蟮。由此可见，大江里的楠木变成怪物，深山里的老松变成神龙都并非全是荒谬之说。
如今我再次探寻枫叶变鱼的真相，渔民告诉我说：“深秋时节出海打鱼，有时渔网里有一半都是枫叶，而枫叶鱼就掺杂其中。这种现象只有秋后才有。”如此一来，这种变异的现象与时节相吻合。我大感惊奇，深信不疑，便画下来存记。此外，我还广泛摘录典籍中各种无知觉的事物变成有知觉生物的事例，一一并列在此处加以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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